盛唯拿着厚厚的《花卉学》兴高采烈的出去了,不一会儿又急急忙忙的跑回来了:“老大,外面来了一辆采访车,说他们是山河网的,说要给你做个专访。”
“撵出去!”南玄策眼都没抬淡淡的吐出这三个字,继续给他的君子兰换盆。
盛唯有些诧异南玄策对专访会是这种态度。要问C城最近什么最多?除了游客就是记者!民族民俗活动月开始以后,到处都是走街串巷的记者。
央视的,地方卫视的,网站的,平面媒体的……他们扛着器材走街串巷,探店,找美食,挖掘手工艺人……反正是花样百出,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盛唯讷讷道:“山河网是现下最炙手可热的视频网站,资源好到爆棚,会员粘性超强,多少名人想上他家人物专访都没机会……”
“撵!出!去!”南玄策的声音毋庸置疑。
山河网不是“千”和“紫”两夫妻开的网站?他俩开的网站要给他做专访不先知会他?鬼才信!
盛唯悻悻的出去赶人,南玄策心下不爽,他来花圃这边是临时决定的,这几个所谓山河网的“记者”怎么就知道来这里堵他?
南玄策摘掉了手套,想点支烟,一摸口袋,才想起换了工作服,烟和打火机都不在身上。
他把脱下手套塞进工作服裤子的后口袋里,拉开温室的玻璃门,迈着大步走出来。
盛唯背对着南玄策,没有看到南玄策出来了。他正和另一个工人阻着那三个扛着器材挂着工作牌的所谓“记者”往温室里面闯。
那三个人一个高个儿扛着摄像机,穿着印有“山河网”字样的绿色导演马甲,嘴上有两撇胡子,一副贼眉鼠眼相。
一个一头黄毛的胖子,扛着户外录音器材,穿着白色T恤,黑色的工装短裤和工装皮靴。嘴里叼着根烟,流里流气。
还有一个小白脸,白衬衫黑西裤,手里拿着个套着“山河网”标志的麦克风,充做主持人。
三个人都是生面孔!
“我们老板不接受采访,你们不要在往里闯了!”盛唯被三人围在中间,就听见南玄策凉凉带着磁性的声音:“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是不怒自威,周身慑人的气场,让人不自觉的一凛。
“你又是谁?”三个人显然也发现了南玄策,迫于南玄策周身自带的威慑力,三人识趣的没有围上来。
南玄策好笑的摸了摸鼻子:“你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要我出来采访我?”
三人先是一愣,高个子率先反应过来,打开摄像机对准南玄策,压低声音对另外两人说:“他就是南玄策!”
他是南玄策!一句话让南玄策瞬间把整个事情想了个通透。
他被跟踪了!
盛唯下意识就伸手替南玄策挡住镜头,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南玄策已经拒绝采访还要用摄像机对着他,这是侵犯肖像权!
一旁工作中的花圃工人们听到这边盛唯的暴喝声,都放下了手边的活儿,往玻璃温室这边跑过来排成一排人墙挡在南玄策前面。
南玄策的花圃雇的都是村里的农民,大家互相知根知底,有的还沾亲带故。花圃平时来的不是附近村民就是送花提货的客户。忽然来了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大家都很警惕。
盛唯刚刚有点用力过猛,一个黑色的东西在他的“盖帽”动作下飞了出去。
高个子立即大声嚷嚷:“你阻挠我们采访,还弄坏了我们的器材!”
那个胖子和小白脸也跟着不依不饶的瞎起哄,见刚刚围上来的工人都没轻举妄动,于是就大胆贴着盛唯推搡起来!
盛唯也是年轻,正纳闷自己的手怎么这么不知轻重,一巴掌就能打坏人家的摄像器材。听说摄像器材都很贵啊……
他也忘了还手,呆愣愣的看向南玄策。
南玄策甚是无语!在C城的地界上,他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他们现在人多!
南玄策拨开挡在他面前人墙,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几步走过去,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器材”。他脸上擎着一抹冷笑,这个所谓“器材”是一个摄像机镜头盖。
他朝盛唯使了个眼色,盛唯立刻推开三人退到南玄策身后,也没有停留而是朝更衣室那边跑去。
“糟糕,他这是去搬救兵了?”三人中的胖子一脸焦急的看着高个子和小白脸说。
“就你们几个还要搬救兵?”南玄策声音带着嘲讽。他身后的人墙像是得令一般忽然散开。
“哐当”一声,大门口的铁门合上了,把几人和采访车一起锁在花圃里面。
南玄策伸手把镜头盖递给三人,森然一笑露出满嘴白牙:“给我安好!”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
南玄策的视线又转向了扛摄像机的高个子,刚刚就是他喊“弄坏设备”什么的喊得最大声。
高个子受不了南玄策眼神的威压,战战兢兢的接过镜头盖,哆哆嗦嗦的往镜头上按。
无奈,这摄像机就是不配合,他按了几次,最后松手镜头盖还是掉在了地上,他想捡又不敢捡。
南玄策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他,继而视线越过他又看向剩下两人。那眼神就像在打量三个死人。
小白脸似乎是三人的头儿,他壮着胆子对南玄策说:“策爷,今天落在您手里,是我们兄弟三人有眼不识泰山,只要您高抬贵手,我兄弟三人今后为您马首是瞻!”
“你们是谁派来的?” 南玄策的声音满是不耐烦。
“我们……”胖子刚要答,被高个子和小白脸一瞪,识相的闭嘴!
还是小白脸出来说话:“策爷,江湖规矩您懂的,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今天叨扰了您,是我们兄弟不对,但是雇主的名字,恕我不能告知!”
“现在不说也行啊,等会儿也是要说的!”南玄策视线越过三人,朝门口招招手,幽幽的说:“王所长,交给你了!”
C城东郊派出所离南玄策的花圃步行五分钟的路,盛唯一个电话打过去,三辆警车旋风似的停在花圃门口一字排开,七八个民警推门而入。
三人面如死灰,小白脸瞪大眼睛伸出食指指着南玄策难以置信说:“南玄策,你不讲规矩,找条子!”
南玄策双手插胸前,翻了个白眼:“法制社会当然是讲法律,谁和你讲规矩?!”
王所长带着众民警围住三人,他扯过胖子脖子上的“记者证”看了两眼又把那牌子摔回他胸口,咧嘴一笑:“假冒记者?!你们几个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来闹你策爷?肚子里没丁点儿文化还想装文化人?”
“还是有点文化的,小白脸都能给我拽古文呢!”南玄策幽幽的补刀一句。
三人互相干瞪着眼被民警扭送上警车,王所长这边笑嘻嘻的看着南玄策:“策爷,换身衣服去我办公室吹吹空调呗?顺便做个笔录?”
南玄策弹了弹身上的浮土,歪头半眯着眼瞅着王所长:“王宏伟,我这身衣服还不能去你办公室做笔录吹空调了?”
“咳咳!”王宏伟咳嗽两声,笑道:“爷,盛助理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局里内刊的同事正在采访我呢,一会儿你去了少不了要照相什么的,这身衣服太影响你高大英武的形象了,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南玄策冷哼了一声,也没换衣服,跟着上了王宏伟的警车副驾。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女主缺席!
谢谢大家看文,么么哒!
☆、下卷六 副驾
东郊派出所的警车速度果然快,几乎是眼睛一闭一睁,就从南玄策的花圃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小院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片树叶都没有,门口的水牌上贴着张长方形的大红纸,上面用毛笔工工整整的写着:欢迎上级领导同事莅临我所指导交流工作!
南玄策眉毛一挑,看着王宏伟:“你写的?”
王宏伟扶了扶警帽帽檐,一脸得意:“正是不才手书!”
南玄策唇角勾起一抹笑。他这个小学兼初中同学从小文质彬彬写得一笔好字,班级出板报向来都是他主笔抄写。
高考那会儿大家都以为他会报个文科类的师范大学,谁知道这家伙第一志愿直接报了警校。
文弱书生秒变糙汉,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南玄策在王宏伟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认真”的吹了会儿自然风的“空调”,然后王宏伟带人来给他做了笔录。
做完之后,南玄策立即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土,然后告辞:“……不耽误你被采访!”
那个“被”字咬得极重,却没想王宏伟取下警帽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说:“虽然刚刚和你说来这要照相什么的都是夸张,可刚刚局里来采访的姑娘听说是你来了……人家也想认识一下大名鼎鼎的策爷!现在在门外等着呢!”
南玄策:“……”
他这是走哪门子狗屎运,走哪儿都有“黑粉丝”?
门“叩叩”有节奏的响了几下,王宏伟递给他一个“来了”的暧昧眼神,朝门口答了声“请进!”
门打开了,进来一个穿警服的英姿飒爽的姑娘。
她的身高约在163左右,在C城的姑娘里算是很出挑的个头。肩上背着个黑色摄影器材包,一手抓着录音笔一手抱着一部ipad,先和王宏伟打招呼:“王所,你们这好了吗?”
她的声音甜而不腻,和她的长相一样,干练又不失温柔。
王宏伟整理好手上的材料,说:“我好了,正要叫你呢,你们聊。这大热天的就在我办公室聊吧?要不我先给你们介绍介绍?”
不待两人回答,王宏伟就介绍开了:“这位是项晚,我们局里的一支笔也是一枝花。这是南玄策策爷,我市十大杰出青年之一。”
“知道了,王所,我们不在你这聊,我想和策爷出去走走,边走边聊。”项晚是对着王宏伟说这话,眼睛却是看着南玄策,满心期待。
南玄策算是知道公司开放办公区里那些小姑娘说起谁谁谁看到自家“本命”时,眼神“Bling,Bling”的是怎么回事了。
眼前这个小警花看着他的眼神就是“Bling,Bling”的,他仿佛都听见那眼睛闪光的声音了!
王宏伟也不等南玄策同意不同意,先把他给卖了:“那正好,策爷正要回去,要不你送送他?路不远,就在派出所附近,走路五分钟。”
南玄策右手肘搭在椅背上,左手伸直垂放在办工作面,一脸无语的抬头看着王宏伟:“……”
王宏伟被他看得心虚,正想找理由先遁了。就听南玄策说:“那几个人招供了给我说一声。”
王宏伟就像立马换了一副面孔,一脸严肃:“好,你提供的那几个方向我也会留意线索。”
这边事毕,南玄策和项晚先后走出了东郊派出所。
东郊派出所外,是一条双向四车道的柏油马路连接着附近的乡镇和市区。路的两边是一马平川的稻田和菜地。田野上刮来的清风带着植物特有的香气给疾行的路人带来一丝凉意。
南玄策心里想着今天被人跟踪的事情,也没管那么多,身上没带烟和火机,捡了根差不多的树枝夹在指尖,迈着长腿走得快。不一会儿项晚就落后了好远。
“策爷,能不能走慢点?”这是项晚第三次向他提出严正“抗议”。
项晚今天因为要外出采访,特地换了一双新鞋。这双新鞋买的时候穿着走几步没觉得,现在走远了竟然磨脚。
她也没想到今天自己会碰到“童年偶像”,一兴奋脑一抽让自己走这么远的路。再加上南玄策这种“不体贴”的男人,这短短的几百米无异于刀山火海,走得她心里是叫苦不迭。
南玄策在花圃大门口停下了脚步,像是忽然才想起项晚似的:“项警官,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说完,他很绅士的做了个请回的动作。
“策爷!我们什么还没说呢!”项晚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面前,带着一丝狼狈。
南玄策覆手低头看她:“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听我哥说过你,他说的可没我看到的面冷心黑!”项晚干脆坐在路边的田埂上,脱下鞋子查看自己的脚磨破了几处。
南玄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坦率不顾形象的姑娘,心中不由得好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是吗?你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