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纪元洲和俞玉白天上班,估摸着回来可能就很晚了,再急吼吼地张罗年夜饭肯定来不及,饿着儿媳妇了多不好。
所以纪妈妈早早操持起来,凉拌菜和汤都提前做出来,其他的小炒也已经准备好了食材,等他们下班,就直接忙活开了。
因此这会儿,哪怕俞玉厨艺高超想表现一下,也没了机会。
纪妈妈打发俞玉和纪元洲端菜拿碗,摆好后,洗了手大家落座,年夜饭正式开始。
纪老院长还应景地买了两串电子鞭炮,噼里啪啦一顿放,可以说仪式感非常足了。
小小的饭厅摆了个超大的桌子,上面从小吃到硬菜应有尽有,阵阵香气弥漫,那是久违了的寻常家庭的味道。
“来来来,我们先一起喝一杯。”
纪老院长端起酒杯,笑呵呵地道:“岁月如梭,光阴似箭,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过去了。值此新春佳节,我们有缘聚在一起,将来甚至变成一家人,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小鱼啊,你第一次来,就当这是自个儿家啊,千万别客气。来来,都端起杯子,小鱼要是不能喝酒,就喝点饮料意思下吧,咱们这顿是家里的第一次聚餐,一起碰个杯,恭贺新春,也欢迎小鱼加入我们这个小家庭,成为我们的重要一员!”
俞玉:“……”
不愧是能当院长的人,这开场白一套一套的。
纪元洲满脸冷漠,显然早就习以为常。
纪妈妈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骂道:“大过年的,又不是开会,收起你那套,别打官腔了!”
说着,看向俞玉笑道:“没得让小鱼笑话……小鱼啊,别听你爸瞎扯,喝饮料可不行哦,既然是第一次聚餐,意义自然非凡。怎么着也得喝点酒纪念一下。”
俞玉不想扫兴,而且喝一点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就干脆地点了点头,主动将杯子递给身边的纪元洲,由着他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红酒。
客厅电视在放着春晚,虽然没人仔细看节目,但那热热闹闹的背景乐,却是过年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四个人其乐融融,慢悠悠地边吃边聊,偶尔纪妈妈还会找些由头撺掇着大家干杯……不知不觉,俞玉就觉得酒劲儿上头,脑袋晕晕沉沉的,脸也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这红酒味道清甜,没有那种苦苦涩涩的感觉,但后劲儿却很大,度数也不低,俞玉完全不知情,只当饮料喝,没想到两杯下肚,眼神就开始飘忽不定,水雾朦胧的,涣散又茫然起来。
纪妈妈不着痕迹地又劝了两杯,见她傻呵呵地坐在那里笑,已经彻底醉迷糊了,这才放下杯子。
“小鱼喝醉啦?”
俞玉傻笑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突然道:“我想去厕所。”
纪妈妈笑起来,给她指了指方向:“那边那个小门就是洗手间。”
俞玉突然苦着脸,嘤嘤嘤地道:“可是我怕马桶会堵。”
纪妈妈满脸茫然:“啊?”
俞玉严肃地道:“堵了就要吃……”
剩下的话被纪元洲一把堵了回去。
纪妈妈哭笑不得地道:“还真喝醉了,说什么胡话呢这是?”
纪元洲牢牢捂着她的嘴不让她乱说,淡淡地道:“没事,我带她回房间吧。”
纪妈妈满意地点头:“那行,你把她照顾好咯,晚上早点休息吧,上了一天班也累,别……太折腾。”
纪元洲:“……”
纪元洲难得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没多解释,默默地将人拎起来,半搂半抱地哄去了自己的卧室。
年夜饭也吃得差不多了,纪老院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端着酒杯茫然地问:“怎么了这是,现在就撤席了?我还没喝够呢……”
纪妈妈白了他一眼,起身道:“喝喝喝,就知道喝!”
说着不客气地开始收拾桌面,根本不管他有没有吃好喝好,麻溜地打扫完,就回房洗洗贴面膜去了。
现在两口子年纪大了,熬不住,已经很多年没有守夜了。
两人饭后各干各的,消了会儿食,就洗洗上床了。
直到躺下许久,纪老院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垂死病中惊坐起,诧异地问:“怎么他们睡一个屋吗?”
纪妈妈:“……你这反射弧绕地球可不止三圈了。”
纪老院长不赞同地道:“还没结婚呢,臭小子这不是欺负人吗!”
“8102年了,你这脑子都成活化石了吧。”纪妈妈不客气地吐槽,“要不是为了让他们睡一个屋,我会让你喝这么多酒?想得美!”
纪老院长瞬间无语,被老婆怼得一个屁都不敢放。
纪妈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戴上眼罩:“赶紧睡吧,别影响我的美容觉。”
俞玉喝醉了还算老实,虽然会乱说话,但不怎么闹人,相反,纪元洲让她干嘛就干嘛,居然还挺乖。
虽然趁人之危这种事儿,纪元洲没少做……但这会儿也不急在一时,帮她简单洗漱完,就抱着她窝在了床上。
老房子隔音不太好,小区里老人孩子多,这种时候非常热闹,春晚欢快喜庆的音乐时不时传来,偶尔还夹杂着几声鞭炮响。
这是一种喧嚣俗世里的安宁,听着窗外吵闹的声音,身边是熟悉的一桌一椅,怀里抱着喜欢的姑娘……纪元洲这一刻,就找到了这种安宁。
那是无心安处是吾乡的平静,是寻常琐事里透出的点滴幸福,让人只觉得人生是如此的圆满。
两人相拥而眠,在这并不安静的除夕夜,渐渐陷入了甜蜜梦乡。
俞玉是被尿意憋醒的,晚上喝了太多酒,半夜就突然惊醒了过来。
解决完,俞玉迷迷糊糊的神智渐渐清醒过来,回忆起前因后果,不由更加懵逼。
“我怎么睡这儿了?”俞玉不由分说,将纪元洲推醒,“怎么回事,我喝醉了,你怎么也不拦着我点?”
纪元洲无辜地睁开眼:“你喝的这么开心,难得过年,我为什么要拦着你?”
俞玉一哽,随即惶然地问:“我、我喝醉了,没干什么事儿吧?”
纪元洲勾起唇角:“哦,干什么?”
俞玉越想越后怕,人也急了:“跟你说认真的,我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吧?天呐,居然喝醉了,我该不会在你爸妈面前发酒疯了吧……”
“那倒没有。”
俞玉松了口气,一颗心还没安安稳稳落回原处,又被纪元洲下一句话炸飞了起来。
“就是吵着嚷着逼我们敲定了婚期。”
俞玉:“……”
作者有话要说:
纪医生:过年了,不打一炮庆祝下吗?
小鱼:……
纪医生: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大炮可以驱逐年兽,保佑平安!
小鱼:…………
感谢 爱上小蜗的海绵宝宝 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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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到扭曲的大丸子,送纪家特产玉镯子~
第52章 规划
俞玉惊恐地瞪着他,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你没骗我?”
纪元洲一本正经地点头:“我妈那里还拍了小视频,不然我去找她要来给你看看?”
纪元洲说着,作势就要下床,吓得俞玉连忙扑过去压在了他身上。
“别别别,我相信你……”
纪元洲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顺势将她搂在怀里,随口胡说八道:“日子就定在过完年,三月多,正好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本来你非要明早天一亮就去民政局的,但人家政府部门都遵循法定节假日,也没法给咱俩登记,好说歹说才劝住了你……对了,聘礼什么的没提,这方面回头让我们的爸妈们自己谈吧,反正我的都是你的,不存在什么财产纠纷问题。”
是啊,哪里会有财产纠纷呢。
现如今自己一贫如洗,刚到手的工资全拿去孝敬未来公婆了,未来大半个月还不知道怎么熬呢。
俞玉心里默默吐槽,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她这么的穷困潦倒,结婚了全靠纪元洲养,岂不是更被他吃得死死?
纪元洲捏了捏她的脸,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问:“怎么了,不高兴,你该不会后悔了吧?”
俞玉闷闷地趴在他胸前,一声不吭。
纪元洲忽然沉下脸,语气中带着显然易见的失落:“我以为酒后吐真言,看来是我理解错了……你根本没想过嫁给我。”
俞玉忙道:“不是,我当然想嫁给你了……”
“那就按照你定的日子把婚结了。”纪元洲斩钉截铁道,“结了婚,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去准备考试了。”
俞玉撅起嘴,小声嘟囔:“结了婚才会有很多烦心事好么……”
纪元洲沉默片刻,缓缓地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俞玉愣了愣,抬头看他:“你放心,我既然都、都找过来了,肯定是存了和你结婚过一辈子的心思。我不是不想结婚,只是觉得有点太快了……我还一事无成呢,资格证没考上,工作也没起色……”
“我不是说这个。”纪元洲打断她,“我问的是,你在口腔这一方面的打算,工作规划。”
俞玉反应过来,脸色有点发红,随即想了想,摇头道:“暂时没太多想法……老师,我没有混吃等死的意思,也不会荒废自己辛苦所学,可是现在,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俞玉颓丧地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道:“本科学历,虽然学校还算不错,但这年头,研究生都遍地走了,本科就更不值钱了。我想进一个好单位,稳定发展,有好的前景,可以沉淀下来提升技术,学习新东西。但好的单位对学历要求都高,而我又看不上那些次一点的地方……老师,我这是不是就叫眼高手低啊?”
纪元洲笑了笑:“你还知道自己‘眼高手低’?”
不过纪元洲倒是多少能理解她的心情。
大多数的医生本科毕业后都有这种感觉,无所适从,既不愿意在小诊所混日子,又没条件去大医院。荒废个几年,最后还是后悔,能进修的去进修,不能进修的也会想各种办法去提升自己。
这也就是为什么层出不穷的培训班、专家讲座那么受欢迎了,刷学分是一回事儿,最重要的,是混点说出去能唬人的“经历”,也不至于被飞速发展的医学远远抛在后面。
俞玉苦闷地唉声叹气,她空有一颗努力上进的心,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尤其是最近,不知不觉又耽误一年。新的一年到来,而她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努力。雅美的环境实在不怎么样,近来还有越发混乱的趋势,实在没有什么发展前景。
而且俞玉这些天也看透了,说她初入社会太过天真也好,说她自命清高太过理想也罢……她总觉得,雅美这种唯利是图的经营模式,并不能长久发展下去。
特别是孙博涛的许多理念,都和自己严重不合。
具体,俞玉也说不上来,尤其是孙博涛在医患沟通方面的很多观念,乍一看很有道理,但其实根本就经不起仔细推敲。
俞玉将脑袋埋在纪元洲胸前,愁苦地道:“你说,我要不要也去报个什么培训班?”
纪元洲嗤笑:“那你不如找我给你培训,还不收费。”
顿了顿,纪元洲补充道:“当然,给点其他方面的好处,老师一定更加尽心尽力。”
俞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