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andon脸色铁青,他知道这个女人在威胁什么。
是的,把她的左手废了的确不算是什么大罪——跟他的过去相比而言。
但他不说话,沈念心也不再说话,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此时也没有任何说话的欲望,不管是许亦琛,还是顾林羡,还是不远处脸色难看的尤忘娟。
我之地狱,他人何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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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来得快,虽然有意不说,但陈果果从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大概,当即就要去找沈念心,陈阳也没阻止他,但意外的是拦住他们的是他们的化妆师。
“陈小姐,如果你想给沈小姐心里好受一些,近期最好别找她,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继续你的蜜月旅行。”
“为什么?我……”陈果果有些不能理解,而且觉得这两人有些古怪。
“因为我们两个人是沈小姐特别安排保护你安全的——她知道自己近期可能会有危险,但除非跟你说明情况,否则不来参加你的婚礼,你会很难过,所以她才作此安排,包括这个会场,其实也被沈小姐一早就联系了简先生做了一些安保部署,确保婚礼顺利举行。”
陈果果跟陈阳一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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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走廊中,沈念心坐在椅子上,弯着腰低着头,一只手撑着额头,看着地面,她已经许久不说话,久到不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久到不知道那些人散了没有。
或许散了,想走的会走,不想走的也知道自己该走。
她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也不想告诉任何人她过去遭遇了什么。
那些她只能咽下的,藏了的……既然已经咽下,吐出来也是很痛苦的过程。
直到她听到脚步声,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
她知道是谁。
“我在外面等了很久,腿都要站瘸了,你却半点都没哭?”
这话一说,沈念心抬头看他,轻轻问他:“你为什么不走?”
的确没哭,只是眼眶红了,但半点泪也没有。
仿佛一切都无懈可击。
秦以深神色平静,淡淡道:“我在追你,你不知道吗?”
沈念心:“那你觉得在此时,你跟我说这个,合适吗?”
秦以深:“是你说我们之间的事情晚点再说,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事儿?你的事儿你不肯跟我说,那也就只剩下了我追你这件事了。”
他其实也很能扯。
沈念心偏头看着长长的走廊,说:“秦以深,你让人去过F国,也许调查过所有,现在,你知道我的一切,比这世上所有人都更了解我,也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又为什么去川城,为什么接近秦家……你不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以深睨着她,“这是再一次拒绝我的前兆?我好像没告白。”
“不是拒绝,我只是不想自己继续犯错。”沈念心转头看他,“我在你面前并非完全的理直气壮,所以无法心安理得享受你的所有庇护。”
“是吗?可我觉得你一直在撒谎,比如接近什么的,你什么时候故意接近过我吗?我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沈念心抿唇:“……”
秦以深撇嘴,“没有,对吗,那就把这个目的留着,以后多的是给你图谋不轨的机会,但现在……你可以哭给我看一下吗?”
沈念心一怔,下意识咬唇,“都过去了,没什么好哭的,而且哪有人叫别人哭给自己看的。”
“如果以前没有,现在有了。”秦以深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故意避开的脸转过来。
四目相对,秦以深盯着她。“妈妈因为患上绝症,为了不连累你,自己拔掉了氧气管自杀,你很痛苦,却不敢联系外公外婆,只能去找国内的爸爸,但你没想到自己一拨电话,却给了那边正在威胁你爸爸的人可乘之机,于是你被找到了,被伤害了,你爸不得不妥协,让对方拿到了想要的,所以他被杀了,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害死了他们,你不就是这样想的吗?”
“你那么痛苦,为什么不哭?是因为怕被别人知道你这么十恶不赦,还是怕别人可怜你?”
“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你都不用再隐藏了,沈念心……”
秦以深的手落在她脑袋上,轻轻地,却带来莫大的安抚感。
“因为这一切,我都知道。”
是啊,如果有一个人已经知道,她就不用重复讲述那段经历,不用再次深刻体验那痛苦,也不用担心自己给对方带来负累跟难过。
他知道,他都知道。
原本神色还算平静从容的沈念心低下头,身体有些颤抖。
好一会,她重新弯下腰,抱住腿,低声啜泣,泪水一滴滴落下,在干净冰凉的地板上留下两圈水迹。
偌大的走廊上,环形轨迹,一高一矮,无声静寂。
像是孤独无望伤心的小兔子找到了一盘根大树,它躲在它的荫蔽之下,难过得哭着。
再难过痛苦的事,其实哭一哭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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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零接走沈念心的过程很顺利,秦以深没拦,简行之很配合,顾林羡也很有风度地送到门口。
“阿零,等她好一些了跟我说。”因为是一个圈子的,顾林羡走曲线也是挺好的法子。
陈零看他这么体贴,竟然没有怀抱爱慕之心死缠着,也没法拒绝,就点点头。
不过车子启动的时候,她下意识目光瞥过酒店大门。
车外顾林羡一个,艺术走廊玻璃后站着一个,大门口简行之一个,哦,角落里还躲着一个。
桀,沈念心啊沈念心,你祸害不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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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起男人战争的女人走了,男人们还在,顾林羡转身看向玻璃墙后面的秦以深,后者瞥了他一眼,理了下袖扣,有些冷峻傲慢得转身走了。
顾林羡皱眉,如果说他从前把许亦琛当做最大的障碍,那么现在他只能告诉自己——更大的障碍来了。
因为这个人在许亦琛没有彻底从沈念心心里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突破重围杀入。
自古攻守难度向来是攻方更难,易守难攻嘛。
这个秦以深……
与此同时,秦以深从艺术走廊走出去,恰看到坐在尽头椅子上的许亦琛,后者察觉到他的存在,抬头看向他。
这个男人的眼里有血丝,更甚于沈念心。
跟秦以深对望的时候……
秦以深走过他身前,一个眼神也没给。
没有交手,好像也已经交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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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启动开了很久,直到开到沈念心住所。
“念心?”陈零轻唤了下,一直闭眼的沈念心才睁开眼。
之前陈零到酒店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因为沈念心脸色很苍白,表情也十分憔悴,让人看着就心生怜惜。
她没想太多,只觉得情况很不妙,因此才急于把她送回家。
“你怎么样?”
沈念心摇头,只是伸手摸了下手腕,并不急着下车的样子。
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陈零隐约察觉到她似乎想说什么。
但没有,直到两人进屋,沈念心脱掉外套,坐在了沙发上,拿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
“阿零~~”
“嗯?姐,你这有什么想说就说啊,你这样有一下没一下吊着,我膀胱会裂啊!”
陈零有点尿急,正要进洗手间,沈念心却有些恍惚得说:“我在他面前哭了。”
啥玩意?陈零扶着洗手间的门一愣,转身看她。
沈念心低头垂眸,一字一句,“我在一个男人面前哭了。”
不知为何,陈零下意识蹦哒出一个名字。
“秦以深?”
沈念心抬头看她,目光清幽,似还有泪水遗留后的微光。
“嗯,是他。”
是秦以深。
陈零沉默一会,说:“你等会,等我把一下尿再出来跟你说。”
沈念心:“……”
把……把尿?
而在洗手间里,陈零飞速打了一个电话,又捂着嘴巴跟手机压低声音说:“完了完了,她真的被中央空调秦给勾搭了……”
手机那边的人发出声音,“嗯?”
轻微一声嗯,清冽极致,单单声音就让人感觉到彻骨的冷艳。
陈零也猛然清醒了,补充说:“她刚刚跟我说她在一个男人面前哭了,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梗,但显然她在告诉我那个男人对她而言是特殊的,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绝对不是姓许的!”
那边的人也没急着回答,好像在写什么东西,有钢笔字划过纸张的声音,过了一会,她才说:“是秦以深吧。”
“咦,你怎么知道?!!”
“前段时间他让人来F国调查,我发觉了,但还没联系他,他就找上了我。”
第68章 开门
“那你们见过了?”
“还未,他说他没时间,大概是赶着去当黑暗中的护花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