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男生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接过奶茶,单手拧开盖,仰头直接对瓶吹。
然后走了一会儿。
“咦,江行烨!你看见了吗,那里有一个气球卡在树上了,你长的那么高,能帮我拿一下吗?”
“嗯。”男生一抬手,直接把气球从树上取下来,挂在她的书包上。
然后又走了一会儿。
“江行烨。”
“嗯。”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嗯。”
“那你等一下要跟我一起看烟花吗?”
“可以啊。”
小姑娘嗖地抬起头,因为脑反应太过迅速,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中间细微的卡顿和回答用语的不同,还以为是自己诈降诈出来的,眉梢全是惊奇和期待:“你真的要跟我一起看烟花吗?”
一模一样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少年从枣泥糕和阿萨姆奶茶里低下头,对上她的视线。
一双钝圆的杏眼,眼眸里倒映着璀璨的灯火,一眨也不眨。
非常专注地瞅着他。
他勾勾唇:“嗯。”
作者有话要说: 呜——日程估算错误了,写不完了,小可爱们明天早上起来看第二更(就当我明天双更好了TT)
第38章 拂云见你
虽然他们说好了要一起看烟花,但是因为离放烟花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 所以初愿打算带着江行烨在K大里面先逛一逛。
江行烨看她熟门熟路地走街串巷, 一点不生疏的样子, 微微扬了扬眉:“你对这里很熟?”
“熟悉啊, 我堂哥以前就在这里上学的。”
看着他怀疑的目光,又回忆起自己胡编乱造的“黑历史”,初愿忍不住强调道:“我真的有一个堂哥!我以前暑假来省城学画画的时候, 午饭都是在K大吃的!”
“你堂哥暑假不回家?”
“他回家啊。他回家所以就把校园卡给我了嘛,让我假装成是K大的学生。”
男生懒洋洋地扫视了她一眼, 语气里的怀疑不要更明显:“K大少年班的学生?”
……
这动作和说出来的话是在太侮辱人了。
初愿脑子里已经自动回想起以前晚上画完画去食堂点夜宵吃的时候,掌勺的师傅亲切地往她的铁板烧敲鸡蛋,还一边跟她寒暄:“小姑娘, 你是来参加夏令营的?那你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哦,来, 我给你多加一个蛋。”
“……江行烨, 你有的时候真的很讨厌。”
少年没理会她不甘的批判, 伸手拉住她帽子,把她从另一个方向揪回来:“往哪儿走呢,那边是电厂,什么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初愿心里头的愤怒又变成了好奇,“你以前也经常来K大吗?”
江行烨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我母亲以前是K大的教授,我小时候在省城上体校,也经常过来吃饭。”
“……哦。”涉及到对方已经去世的母亲, 初愿就不敢再问下去了,干巴巴地结束这个话题。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寂静。
就在这时,前方一个兜兜转转的中年男人看见了他们,眼睛噌地一下子就亮了,步履急促地跑过来,“同学!同学你们好,那啥,你们知不知道化学学院在哪儿?我女儿说就在这学生活动中心对面,可以我绕着它转了半天,也还是没找到啊,这不是编芭造模嘛!”
“这里不是活动中心。”江行烨伸手指了指建筑物上的牌匾,“是学生服务中心。”
中年男人仔细看了看,一拍脑门,“好嘛!原来是老……我看错了,那同学,您知不知道学生活动中心怎么走?”
“您是从哪个门进来的?”
“哪个门?这我哪知道......不过门前面有个大雕塑,哦对了,雕塑后边儿好像还有一栋图书馆来着。”
“那就是南门。”少年思考了一会儿,问他,“您赶路着急么?”
“啊?哦,不着急不着急,我十一点半前到就行了,同学您尽管慢慢说。”
“那您回到南门那儿,不管是活动中心还是化学楼,让门卫给您一指就能看见了。”
“哎,好的好的,同学谢谢您嘞!”
中年男人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初愿刚才一直没说话,等到问路的人走远了,才好奇地问:“为什么要让他回到南门那边呀?从这里先去南门再到化学楼,不是绕路了吗?”
“那你不绕路地指一个给我看看。”
“就,先朝这个方向往前走,看见外国语学校后再左拐,左拐了之后接着直走,能看见一个小排球场,然后右拐,看见一食堂后绕到它左面,对面就是学生活动中心,再走到活动中心的正门,正门对面就是化学学院了!”
少年似笑非笑地瞅着她:“那你觉得他能听明白吗?”
“……我觉得不能。”
“那不就结了。”
急于寻找话题的初愿又想了一会儿,猜测道:“不过那个叔叔应该是北方人。”
“听口音是。”
“那你呢?”
“我什么?”
“你也是北方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刚才忽然发现,你跟那个叔叔说话的口音超级像。”
“哪里像了?”
“就,就很像啊。最起码,南方人讲话,哪里会一直您您您的,而且你儿化音还发的那么好。”
江行烨勾了勾唇:“那你猜错了,我祖籍就是K省。”
“……这样啊,那你普通话说的可真好。”
“我幼儿园大班以前是在H省长大的,我外公外婆都是H省人,所以放假的时候也会回去跟他们一起住。”
她就说嘛。
打从一开始认识江行烨的话,就感觉他说话的口音跟他们有些不一样了。
字正腔圆的,后鼻音说的无比特别自然。
“H省啊。”初愿忽然有些羡慕,“那里冬天的时候,应该会下很多雪?”
“会啊。每年都下,屋顶树枝上都厚厚一层,就没有不下雪的冬天。”
小姑娘想象了一下之前在网上看见的各种雪景图,脑子里全是憧憬:“那冬天堆雪人的话,都可以在家门口堆一个班的雪人了,是不是?”
“是。不过其实除了很小的孩子,大家都懒得出门去堆雪人,外面太冷了,还是呆在室内有暖气的地方更舒服。”
“什么?!”
初愿真情实感地愤怒了,觉得北方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看过雪雕吗?”
男生忽然问她。
小姑娘很沮丧:“我连雪都是第一次看,怎么可能看见过雪雕。雪雕好看吗?”
“挺好看的。”
他抬手取下旁边树上的一颗蓝气球,把绳子在小姑娘身后的书包带上打了一个结,一边慢悠悠地跟她描述:“比雪人大一点儿,雕的楼屋有实物那么大。你要是哪年雪雕会有空,我带你去看。”
因为初愿身高较矮,牵着的气球刚好在江行烨的脑袋旁边,走起路来一撞一撞的,完全挡住了男生的视线。
他干脆从女生手里夺过气球绳,牢牢地系在她的书包带上。
然后路上每经过一棵卡了气球的树,江行烨就把气球取下来,系在初愿的书包带上,走了半小时,书包带上已经系了五个气球,初愿感觉自己都要飘起来了。
“那等我上大学。”她想了一下,信誓旦旦,“我高考一定要考一个北方的学校,这样说不定我也每年都可以看到雪。而且北方还有暖气,这样冬天画画一定很舒服。”
“比起考不考北方的学校,你现在更应该思考的不是要不要考美院么。”
“我不考啦。”
她回答的很干脆。
少年就挑了挑眉。
“你说的对,我觉得我就是把自己的梦想给神化了。”
小姑娘一边对抗着身后巨大的浮力,一边跟他分享着自己的人生感悟,“所以感觉自己不跟家里对抗一下,就好像玷污了梦想一样。其实画漫画也不一定要上美院呀,说不定读一所普通的学校反而更好。”
“我觉得一直以来,我都搞错了一件事情。”
“成为漫画家是我自己的梦想,画画也是我自己喜欢,我却总觉得要和什么邪恶势力斗争一下才能体现出我对它的虔诚。但是实际上,它并不需要我的这种虔诚,它也不会被我的任何世俗思想所玷污。”
“相反,我拿着画画作幌子,故意去反抗报复爸爸的□□,才是在浪费人生,自以为是。”
……
突如其来用词严肃语气认真的一段话。
而且意味不明,措辞奇怪。
让人忍不住多想。
江行烨拿气球的动作顿了一下,垂下眼眸,视线淡淡地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