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禾收回视线，离开了设计部。
当晚，六点时间到，她怕打扰裴致开会或是什么重要会面，给裴致发了信息。
裴致的电话在一分钟后回过来：“抱歉，我现在有场会面，大概半个小时后结束，你要等不及我让人先送你回家。”
“不用，我等你。”肖禾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小声催促声：“你赶快回去吧，别让人等太长时间。”
“好。”
挂断电话，设计部的人开始收拾了东西断断续续的离开，杨卓曦也拿着手机讲着电话匆匆忙忙从她身边掠过。
不过十几分钟，偌大的办公室就空了。
肖禾百无聊赖，拿着水杯去热水机旁接了杯热水，回来的时候途径杨卓曦的座位，在垃圾桶里看到了一叠被扔掉的设计稿。
图案有些眼熟。
肖禾放下水杯，弯腰，从垃圾桶里捡起那叠设计稿。
她没看错，正是今天上午在杨卓曦桌上看到了那些。
设计图其实有很多可取之处，只是，某些方面确实不太符合这批珠宝要求的主题。
这批珠宝作为今年的重头戏，上市后将通过合作方销往海外上流社会，主题是低奢，贵重，典雅。
杨卓曦擅长时尚，一味的想要通过前沿的时尚来体现极致的奢华，难免在一些设计上会流于艳俗，与主题所要的感觉相差甚远。
但并非不可更改。
肖禾盯着设计稿，活动着思绪，拿起水杯回了自己座位。
看了好一会儿，正拿了新的画纸准备画图，手边，手机响了。
是裴致打过来的。
接通，讲了两句，肖禾收拾了东西离开办公室。
吃过晚饭，回了房间，难得的，肖禾脑海里全是设计稿，竟没有睡意。
她索性穿了外套起来坐在书桌前把先前的想法翻出来，拿了画纸画设计图。
顺着杨卓曦的思路改了那么两份，肖禾捂着唇打了个呵欠，回床上睡觉。
翌日，公司。
肖禾到的时候杨卓曦已经在座位上喝咖啡了。
放下包，从里面拿出昨晚改好的设计稿，想了想，肖禾还是朝杨卓曦走过去。
走进了，才看清杨卓曦的气色难看的厉害，连妆容都遮不住面上的憔悴。
而且，她似乎还嗅到了一股酒精的气息。
还有几步远，肖禾微微蹙眉，顿住了脚步，攥了攥手中的设计稿，迟疑出声：“杨姐？我这有些东西想跟你......”
杨卓曦心情都糟透了，这会儿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儿发，偏偏肖禾不长眼的撞上来，她扫了一眼肖禾，没好气的打断她：“滚，我这会儿不想跟你说话。”
“......”好吧，就当是她自作多情。
肖禾看了看手里的设计稿，默默的回了座位。
三天的期限很快到了。
清早，肖禾随杨卓曦出发一起去见合作方。
桌上，杨卓曦把改过的设计稿忐忑的递出去。
对面其中一个男人拿着设计稿一张一张看过，最后不敢置信的把设计稿扔在桌上：“杨设计师，三天，这就是你修改过后的成果？”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是不满意了。
杨卓曦坐在座位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张脸霎时发了白。
这个结果在她意料之内，可自己的心血再次被否决，她还是难受的厉害。
这些天，她就像是陷入了一个困境，无论她怎么改，都改不出想要的结果。
没有灵感，看着设计稿的时候，大脑甚至一片空白。
有时候负气的胡乱画几笔，整个设计却是越发的乱成一团。
合作方是不折不扣的生意人，生意人最重利益，如果一样东西不能让他们得到想要的利益，自然是会不留情面的抛掉。
为首的男人看着杨卓曦的模样没有一丝的怜悯，只有失望：“很抱歉杨设计师，我想我们这次的合作要到此为止了。”
杨卓曦嘴唇抖了抖：“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不好意思。”
合作方起身，显然是决定要换人了。
而杨卓曦呆愣在原地，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一切，似乎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或许，这个时候，她可以试试？
这毕竟是ZA的项目，裴致手下的项目，而她是ZA的一员，虽然对方并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顿了几秒，就在合作方即将走人的一瞬，肖禾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叠设计稿：“麻烦一下，请问可以等等吗——”
第37章
合作方的人回头看向这位跟在杨卓曦身边名不见经传的小助理, 本着对ZA这个品牌的尊重，没有扭头就走，拼着最后的一点耐心询问：“这位女士, 还有什么事？”
“可以耽误你们几分钟时间看一下这个吗？”肖禾诚挚的看向为首的男人。
大概是她的眼睛太过有感染力，男人顿了几秒, 示意身侧的男人从肖禾手里拿过那叠设计稿。
本身不报什么期望，男人从肖禾手里接过那叠设计稿时面上的表情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设计稿的首页上, 不过短短几秒, 目光就变得狂热。
有些意外的扫了一眼肖禾, 男人急切的把设计稿往下翻了翻。
大体上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 男人凑近为首的男人，拿着设计稿给他看了看，随即在他耳边不知耳语了些什么。
前后不过几分钟，男人的态度就变了。
他折回身来, 饶有兴趣的看着肖禾, 伸出手：“敢问怎么称呼？”
“不敢当。”肖禾回握：“ZA设计部杨卓曦设计师助理, 肖禾。”
“肖小姐, 请坐。”
肖禾有些受宠若惊的重新坐回原位，而对面的一行人也坐了回来。
杨卓曦眼睁睁的看着这几分钟内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整个人都有点茫然：“这是......”
对面的男人扫她一眼，眼含笑意的落在肖禾面上：“不曾想ZA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杨设计师手下的这位助理真是后生可畏。”
杨卓曦微微一怔, 目光如炬的盯住肖禾的侧脸。
所以，果真是肖禾刚刚手里的那叠设计稿留住了合作方？
这么长时间的一起工作, 她自然知道以肖禾的能力本不该只是局限于一个小助理这个位置，之所以她现在还在这个位置，完全是因为她进ZA的时间短，资历尚浅。
时间再往后，早晚有一天她会往上爬。
有朝一日爬到她头上也不是不可能。
她一直对她有所忌惮，这也是她在设计部里总是看她不顺眼挑她刺的原因。
好在，肖禾就是个软柿子，在她面前半点没反抗过，她这才一直留她在公司，借机打压她。
谁知今天这女人居然露出了真面目！妄图夺走这么一个重要的出头机会！
这个阴险的女人！
她的设计稿到底是什么样子？
竟能抓住那个挑剔男人的心！
要知道，那男人可是世界知名珠宝公司的设计师！在珠宝设计这块，从来都是不放过任何一款设计的瑕疵，哪怕是一个再微不足道的细节。
杨卓曦凑上前去和男人一同端详肖禾刚刚拿出来的设计稿。
纸页上的设计乍然一看有那么一丝熟悉，细看却又是全新的设计，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种感觉，正是这些日子她怎么改都改不出来的那种感觉。
杨卓曦不敢置信的盯着设计稿，喃喃道：“这是......”
“没错，复古元素。”男人面上带着笑意。
肖禾在旁边谦虚复合：“是，因为贵公司要求的设计主题是低调，奢华，典雅，我就在体现低调奢华的时尚元素的基础上添加了复古元素，让设计看起来尽可能的透出一股古典的优雅。”
“复古元素永远不会过时，很多人都会把它用在设计中。”男人手指轻轻摩挲过设计图：“但难得是，如何将它恰到好处的融入其他新鲜元素而不显得突兀，肖小姐，不得不说，你的设计很巧妙。”
这样一个知名设计师，鲜少夸人，更何况是这样的夸奖，对着一个在这行业的后辈，新人。
进入这个行业已经有十多年的杨卓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浑身都难堪到僵硬，脸上火辣辣的，仿佛劈头被人扇了几个巴掌。
她紧紧咬住下唇，目光里带着嫉恨像是毒蛇一般悄无声息的锁住肖禾。
肖禾垂着头羞涩一笑，随即，扫了杨卓曦一眼，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其实这设计成果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如果没有我的上司杨设计师的首创，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设计图，主要的功劳还是杨设计师的，我只是帮了点小忙而已。”
“是么？”男人爽朗的笑起来，看向杨卓曦：“杨设计师，看来你捡到宝了，你欠缺的，你的助理恰好有，以后你们可以相互切磋。”
杨卓曦愣了一下，慌忙压下眼里的嫉恨。
心底的火气和嫉妒却是暗中生长的更旺。
肖禾算什么东西？也配和她切磋？
什么叫她欠缺的？难道她连这么一个无名小卒都比不上？
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可眼下尚且不能发作，这单子她不想丢。
杨卓曦皮笑肉不笑的朝合作方露出个假笑：“您说的是。”
“哈哈哈，不说这些私事了，现在我们来看设计稿。”男人手指轻扣桌面，把注意力重新拉回设计稿上：“虽然这些设计稿整体感官不错，也符合我们这次提出的主题，但在细节上还有很多欠缺的地方，我们从头开始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