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喊着摔倒在地的声音,喊打喊杀冲过去的声音,被打疼的闷哼声,还有骂骂咧咧的威胁声。
好像过了很长的时间,颜兮都已经不会呼吸,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卧槽,四爷牛逼!”
颜兮呼吸一滞,掀开羽绒服要去看,却被一个人挡住了视线。
夜空挂着一轮圆月,皎洁的月光洒在少年身上,映得他轮廓多了几分暖意,平日里冷淡的目光,此时蕴着些笑意。
小野哥好厉害啊,厉害得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满眼只有崇拜。
他有些微的喘,感冒与打架后双颊也泛红,内勾外翘桃花眼里有打架后兴奋的光,“偷看?不想我给你补习了?”
颜兮吓得连忙说:“想的想的。”
他笑了笑,神色懒漫,慢悠悠地穿羽绒服,交代道:“别跟我爸说。”
颜兮每次听到他说这种话好像都跟小野哥更亲近了,因为有秘密了。
她下巴捣蒜,“嗯嗯。”
沈飞骂骂咧咧地用语言收拾完满地残局,跑过来问颜兮,“对了,刚才学校门口是什么情况啊?”
颜兮惧怕何斯野,偷偷看他。
何斯野十指交叉,懒洋洋地掰着手指,“看我干什么,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颜兮想了想,小声说:“是我小姑,小姑好赌,家里的钱都被她赌没了,还欠了高利贷。”
沈飞啧啧砸吧嘴,“哎哟,小可怜。”
已经九点多,何斯野累了,头疼得厉害,迈着长腿,“回家。”
“小野哥。”
颜兮下意识抓住他。
何斯野皱眉,视线一点点的从手腕移到她脸上,“嗯?”
颜兮紧张,“她说姥姥病了,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我想去看看。小野哥你感冒不舒服,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看就行,就是得麻烦你跟方阿姨说一声。”
“还有那个,今天,谢谢你……”
何斯野蹙眉未言。
这时树林里忽的响起掌声,那人怀里抱着个DV走出来,鼓完掌又继续举起DV拍他们。
“真精彩,学神校外打架,新鲜啊,牛逼啊。”
作者有话要说: 四爷:今天装逼真他妈的成功:)
第11章
颜兮记得他,军训开始就在找茬的校霸阎淏。
寸头,衣服上有骷髅头,嗓音嘶哑,总噙着不怀好意的目光。
沈飞顿时暴怒,居然威胁小四爷,还他妈的录像!
他满嘴国骂,朝阎淏冲过去,何斯野却镇定从容地立在原地,神色淡漠,“我什么时候怕过威胁,随便你公开。”
沈飞生生顿住。
阎淏乐了,“学神这是真不怕还是演的啊?”
何斯野反问:“你怕你爸是真还是假?”
阎淏:“……”
沈飞歪头对颜兮说:“之前送你去军训的那个主任,记得吧,就是阎淏他爸。”
颜兮才知道这关系,惊讶了一瞬,小声问:“那主任应该不能让阎淏在小野哥升学的事上乱来吧?”
“是呗,阎淏乱来的话,他爸能揍死他。”
阎淏不示弱,还是很横,呲牙咧嘴地说:“反正你记住了,今天我录像了,早晚能用上。”
何斯野眼里无波无澜的平静,“随你便。”
*
已经很晚,何斯野让沈飞先回去,他带颜兮去看姥姥。
颜兮全程很拘谨,他帮她挡住姑姑,他又带她去看姥姥,而且他还发着烧,她除了说谢谢和对不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尽量缩着肩膀,把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低。
到院子门口,颜兮低低地说:“小野哥我看一眼马上就回来。”
不等何斯野说话,她生怕他生气似的跑了。
院外没扫雪,小小身影踩在积雪上,一步步焦急地往前走,走得急,地上滑,险些摔倒,将将踉跄稳住。
倏忽间,何斯野眼前又晃过她那个嗜赌的小姑,推门下车。
颜兮抬头,看到他病得泛红的脸,歉意浮上心头,“小野哥对不起。”
何斯野眉微蹙,“别总说对不起。”
他好像又生气了,颜兮怕得闭嘴。
姥姥屋子关着灯,颜兮脚步迈得很轻,小心翼翼地过去开门。
没推开,门上挂了锁。
颜兮慌张回头,“小野哥小野哥,姥姥不在家,是在医院吗?”
何斯野思忖片刻,“姥姥之前去过哪家医院,一院还是二院?”
几乎是同时,吱幽一声另一扇门开,是穿着单薄睡衣的颜玲。
颜玲本来脸上还有奸笑,在看到何斯野后有片刻的僵硬,似是有所忌惮,没敢上前,绷着脸皮笑肉不笑,“就知道你得回来,钥匙在我这儿,想进去看就给钱。”
颜兮难以相信颜玲居然把姥姥锁在屋子里,“你还有没有良心!”
颜玲讽笑,“我跟她无亲无故的还供她吃喝,我没良心?我又养了你那么多年,你现在有新爹新妈了,有钱了,姑姑管你要点钱养你姥姥不过分吧?”
“颜兮,是你没有良心还是我没良心?”
颜兮气得浑身发抖,“我爸妈走的时候留下一栋楼一个陶瓷厂还有那么多钱,都被你们花光了!”
姥姥房间突然响起摔倒在地的声响,颜兮焦急喊,“姥姥!姥姥你怎么了!”
颜玲催促道:“给钱,给钱就给钥匙。”
情况紧急,何斯野没跟她废话,拿出八百,“就带这么多,开门。”
颜玲眼睛顿亮,收好钱,高高兴兴拿钥匙开门。
门开,头发半白的瘦弱老人正满脸大汗地瘫倒在地,按着心脏难受地呼吸着。
何斯野恍然看到了他奶奶去世前的样子,身形一晃。
“姥姥!”颜兮手忙脚乱地开柜子拿药,“姥姥,姥姥你再忍一忍。”
田婆心绞痛得说不出话来,砸着胸口大口呼吸,疼得满头大汗,都睁不开眼。
颜兮拧开硝酸甘油瓶盖,手抖得不行,哗啦倒出一把药,她刚掐住一个药片,颜玲忽然过去抢药,“去医院还花钱,正好死了得了!”
颜兮抢不过她,浑身战栗哭着喊,“小野哥小野哥!”
何斯野正打电话叫救护车,回头看见颜玲抢药,冲过来抓住颜玲手腕抢走药,迅速送进田婆嘴里,“姥姥舌下含着,别咽,颜兮你扶着姥姥,手握空拳敲她胸这里,叫她名字,让她清醒,我去接救护车。”
颜兮扶着姥姥止不住地哭,“姥姥,你再忍一会儿,我们去医院,姥姥,颜颜来了,姥姥你别丢下我。”
何斯野仍未松开颜玲,掐着她手腕将她拽出屋。
颜玲根本没何斯野力气大,挣脱不开就破口大骂,何斯野寒着脸一直将颜玲拽出院子,拽上街。
夜里寒风刺骨,颜玲穿着单衣,冻得哆嗦,何斯野不松手,“钱给我。”
颜玲拼了命的护着钱不给,高呼喊叫着救命。
何斯野直接上手抢,他声音哑又寒,“今天姥姥若是没了命,我让你赔命。”
*
救护车来得快,田婆也及时用药,从急诊室移到监护室,情况暂时稳定,渐渐入睡。
方然杨锋和钟芸芸都来了,颜兮满心的愧疚,她又总是除了对不起和谢谢,不知道该对他们说什么,只能在心里记住他们对她的恩。
方然知道颜兮不会走,给租了个张床,让颜兮在监护室陪着,何斯野则被他妈强按着在病房输液,俩孩子折腾累了,总算睡着。
方然和钟芸芸听完医生的话,在走廊里叹气。
“幸好有小野在,”方然叹道,“不然小兮就又失去个亲人了,这孩子命太苦了。”
钟芸芸也叹气,“都是命,当时小野奶奶心梗犯病的时候,也是小野陪着,喂药,急救,他也都做了,但是没到医院人就没了。”
“小野还没缓过来吧?”
“缓什么啊,隔三差五的去奶奶屋坐着发呆,我和他爸都忙,他差不多是他奶带大的,这孩子重感情,你看他身边的朋友,都只要是交了,就是交一辈子那种的。”
杨锋办完住院手续回来,问方然,“对了,俩孩子去的时候,颜兮她姑父没在家吧?”
“没有,就她姑,”方然提起颜兮姑姑和姑父就头疼,“怎么办,接田婆过来或者送养老院,田婆都不愿意,小兮还总得回去看姥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得碰见她姑父。”
“怎么回事?”钟芸芸不太了解情况,“颜兮她姑父怎么了?”
方然正要说,杨锋摇头,只道:“畜生一个。”
翌日早,何斯野输完液,给陪床的母亲盖了盖被子,起身去监护室。
很多病患已经醒来,家属端尿,喂饭,护士采血,来来往往间,颜兮瘦小的身影伏在病床边,和姥姥小声说着话,“他们对我都特别好,昨天是小野哥救的你,小野哥特别厉害,学习是全学校第一,还有好多国外学校想要他呢。”
田婆呼吸还是不舒服,有气无力的说不了太多的话,只是轻轻抚着她手背,“谢谢他。”
“我知道,”颜兮说,“他们对我的好,我都记着。”
何斯野倚着门框看了会儿,没打扰,转身去买早餐。
点了几个清淡小菜后,看到有荤菜,目光浅顿,哑着嗓子对服务员说:“荤菜,每样都来一勺。”
何斯野拎着早餐排队等电梯的时候,接到沈飞的电话,沈飞在那边喊,“你怎么没上学啊?”
“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