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心力交瘁:“没想到吴博士他叔——也就是首富吴先生,没能领会精神,搞了把大的。他给我们学院捐了五千万,成立了一个专项资金,专门用来买设备。壕无人性啊……”
孟采薇和季绍钧对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吴哲茂大手笔啊……啧啧,他自己就是做医疗器材发家,又想入股平城大学的‘华方’——都知道‘华方’旗下很大一块儿产业就是做医药医学产业的。要我说,这五千万花的值,用慈善的名义,给自己留了’扶植教育‘的好名声,还不违规违纪地把你们学院领导拿下了……朝里有人好办事儿啊,冲着这五千万,以后吴哲茂想跟你们学院领导聊合作,就凭你们知识分子这软耳根子,谁不说他一句好?一箭双雕啊。”
“不止。”江晚晴说,“吴哲茂的侄子是我们同事,我听说,他‘副教授’的职称评定已经敲定了,手续一周内办妥。”
“这都算顺带的了。”孟采薇道,表情十分感慨,“我们以前的同学跟我说过一句特经典的——‘家里没矿别搞科研’,你们算让我见到现实版了。”
孟采薇拉偏话题的能力一流,江晚晴正准备跟她掰扯一下“家里有矿”这个问题,一侧目就看见严修筠还在不动声色地等她说完。
“呃……就是因为这五千万。”江晚晴于是接着道,“我们系里不知道谁在传,说这五千万是我拉来的——纯属胡扯,但药学院这智商盆地还真有人信,于是齐院长听说了,把我找去谈话了,总体思想,就是希望我继续为系里的‘钱途’发光发热。”
严修筠笑了笑:“你怎么想?”
领导画大饼这种事,对好多年轻人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但是这些人里显然不包括江晚晴。
“我?”江晚晴十分不知所谓的哼笑了一声,“我有什么可想的,一来,这五千万本来就跟我没关系,是人家吴博士自己凭本事投胎带来的,假的真不了,总有一天这事儿会说明白;二来,什么投资运作,什么上市创业板,什么资产管理……我一概不懂,这块‘猪肉’没过我的手就得掉地上,油都留不下一层;三来,这件事儿现在看来大概只是个‘愿景’,齐院长自己可能还没琢磨清楚呢,轮不到我一个扎根实验室的小卒替他操这份卖航母的心。”
她说完,一摊手,意在表示自己“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从容坦荡,却被严修筠顺势握住了,在手心温柔而赞许地捏了捏,笑了:“我们家聪明的江博士,你辛苦了。”
江晚晴挑了挑眉,大概是把严天意隐形的尾巴借过来摇了摇。
季绍钧牙疼似得看了看严修筠的表情,眼角抽了抽。
随后他冷笑一声,十分不怀好意地挑拨离间:“我倒是觉得,你们院长一定有让你去参与‘华方’运营的意思,不然他不会跟你说这么多……‘聪明的江博士’,‘华方’那边是个肥差,比实验室这边有前途多了。”
江晚晴看季绍钧仍然不怎么顺眼,但是此时她心情好,也懒得怼他,干脆道:“能力越大责任才越大,我没那么大能力,不去找这个麻烦。”
季绍钧“哼”了一声:“希望你保持这种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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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修筠闻言,眯了眯眼,笑着朝季绍钧看了过来。
季绍钧望天。
江晚晴还没怎么样,孟采薇先瞪了他一眼:“人话不会好好说,活该你注孤生。”
季绍钧不想说话,干脆把脸别过去了。
孟采薇对着他磨了磨牙,又转向江晚晴,叹了口气:“你别跟这人一般见识……不过晴晴,我实话实说,他说的意思其实没错——我也意见也是一样,建议你无论如何,不要参与这件事。”
江晚晴一愣。
“怎么说呢,虽然我刚才说,吴哲茂入资校办企业,很可能是一件双赢好事,但是我也说了前提——‘在正常操作情况下’,这一点很重要。”孟采薇琢磨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因为吴哲茂这个人,骚操作很多,通俗点说……他有点邪门。”
第36章 5.
“邪门……”江晚晴对这个形容词本能的不舒服, “这是什么意思?”
孟采薇皱了皱眉, 莫名朝严修筠的方向看了一眼。
严修筠笑了笑:“想说什么可以直说,我不会过多联想的。”
没想到被他一眼看穿, 孟采薇表情介于“讪讪”和“欲盖弥彰”之间, 不尴不尬地傻笑了一声,立刻招来了季绍钧的白眼。
孟采薇毫不客气地瞪了季绍钧一眼, 才开口道:“我就是想说, 吴哲茂的发家史,和‘耀康集团’那位……呃,有点儿像。”
江晚晴一听“耀康集团”几个字就明白了,也微微转头看了严修筠一眼——孟采薇那是得欲言又止, 因为耀康集团发家的那位, 是严修筠的亲爹。
“我跟我的父亲傅耀康先生关系不很亲近, 而我妈妈早就声明和他断绝来往了,我也不是他继承权核心圈里的人。”严修筠捏了捏江晚晴的手心, 对孟采薇做了个“继续”的动作,“关于他的事情我完全可以当八卦听, 但说无妨。”
如果只有江晚晴在场,孟采薇对这件事会有一段长篇大论的分析,每一句都夹枪带棒, 但是她到底是个场面人, 人家儿子都这么说了,她反而不好意思深扒,只好“为亲者讳”地笑了一笑, 点到为止:“严教授讲究……既然大家都懂,那我就不详细展开了,咱们只说吴哲茂——这个吴先生是海滨市人,后来认识了他的发妻,靠妻子的家产入行,在东南亚一带做起了医疗器材的生意,后来家族产业不断发展壮大,他选择最好的时机北上,把产业迁入了平城,借着房地产和互联网两个行业的兴起,‘吴氏集团’算是在平城立住了脚,也就有了今天的平城首富吴哲茂。”
无怪孟采薇要把预防针打在前面,这个吴哲茂靠妻子发家,又是做医疗器材的,仅这两点就足够让人浮想连篇了,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靠严书音女士科研成果站住脚跟的傅耀康。
严天意半天都没有吭声,听得连眼珠都不转,站在江晚晴身边歪靠着她。
江晚晴把儿子揽住了,又抬头看孟采薇:“那首富怎么就邪门儿了?”
“因为首先,按照他们海滨人自己的说法,吴哲茂这个人有点儿‘天煞孤星’的意思。”孟采薇琢磨了一下儿道,“克父母,克兄弟,克妻,克子……他们家的人跟他关系特别亲近的,就没有落着什么好儿的。”
孟采薇在生意场上待多了,对生意场上诸人的神论观念显然非常通透,但即使不在这种观念支配下,只从普通人的眼光来看,吴哲茂的命运也确实算得上坎坷。
江晚晴也断断续续地听吴启思提起过有关他叔叔的事情。
吴哲茂幼年失去父母,由长兄抚养长大,结婚后开始几年,用妻子家的财产做生意也不是一帆风顺,很是经历过几起几落,每次都徘徊在倾家荡产的边缘,遭受的白眼和来自妻子家族的压力就别提了。
他们夫妻的感情也不算和睦,因为他们夫妻先后有过好几个孩子,最终只留下来一个女儿,而吴哲茂的家乡海滨地区重男轻女思想极端肆虐,没有儿子就跟杀人放火一样罪孽深重,可是夫妻两人的身体情况也确实不适合再生育子女,所以这事儿就一直僵持着。
再后来,吴哲茂的生意终于有了起色,妻子却在这个关头去世了。当年吴夫人的娘家在吴哲茂面前仍然比较硬气,且更向着吴夫人的独生女儿,综合了亲情与“担心财产外流”等多方面考量下,吴夫人的娘家曾不止一次阻挠过吴哲茂再娶。两家人为这件事闹得非常不愉快,吴哲茂的女儿也因此从初中就去国外读书,对父亲一直颇多怨言,父女关系接近崩盘。
吴哲茂自此就更亲近吴家人,他本就对学习好的侄子吴启思寄予厚望,等到吴启思的父母过世,他悲痛之余,只恨不得锻炼这唯一的侄子成为自己的继承人,奈何吴博士不仅是个一根筋的死心眼,还是个正人君子——他跟自己唯一的堂妹关系不错,一直觉得自己不该抢堂妹的遗产,以至于吴首富的诸多努力,最终也只能是一轮明月照沟渠。
江晚晴无声过了一遍这些信息,虽然觉得其中多个细节很有槽点,但是总体而言,这些槽点大多停留在家长里短和封建糟粕的观念上,好像距离“邪门”这个词还相去甚远。
孟采薇却在这个时候叹了口气:“前些年的时候,关于吴哲茂一直有个传言——很多人说他发家是靠养小鬼,而且他养的这个鬼不是别人,就是他老婆。”
江晚晴闻言一愣,她跟吴启思接触颇多,灌了一耳朵有关吴博士对他叔叔的深深感激;又因为五千万捐款,刚刚接受了一天“吴哲茂先生是一个有大胸怀的企业家”这种正面赞扬的洗脑,因此在她心目中,吴哲茂暂时还是个慈祥的长辈形象,并且是个为富有仁、富长良心的长辈,哪怕有“重男轻女”这种油腻猥琐思想在其中搅合,吴哲茂的形象暂时还没有完全坍塌的迹象。
总之,这个形象和这种阴森森的封建迷信相去甚远。
因此她第一时间听闻孟采薇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荒谬:“这怎么传出来的?”
“吴哲茂早年在东南亚做生意,好几次赔的要当裤子,结果就在海滨商人圈儿内开始流行‘养小鬼’旺生意的那几年,吴哲茂的生意突然间就一路高歌了,时机比较巧,我猜就是这个传言开始的原因。”孟采薇回忆了一下儿,接着道,“除此之外,还有点儿迹象——因为吴哲茂的老婆死的比较蹊跷。”
江晚晴一顿。
“吴哲茂的老婆身体一直不太好,但是应该属于拖得下去死不了那种状态,而且她死前两个月左右,刚刚接受了一场手术,据说手术很成功,后期恢复也不错,我认识的一个女老板当年跟吴太太家有交情,在那段时间还去看望过她。据这位女老板说,当时吴太太状态挺稳定的,能吃能睡,就是精神有点不太好,总反应迟钝。但是病人嘛,术后虚弱很常见,好好休养就完了。”孟采薇深吸了一口气,“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去世了,吴哲茂公布的死因是——术后出现不良反应导致心脏骤停……手术后都俩月了才不良反应,这有点儿匪夷所思。”
“真的假的?”江晚晴怀疑道,“不过吴太太家当时挺厉害的吧,他们如果怀疑的话,不会闹么?”
“当然闹了,没用呗。”孟采薇撇了撇嘴,“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科技手段也不像现在这么发达,吴太太家闹了一阵儿,法医那边儿也没检测出吴太太有死于其他原因的可能,这事儿最终就按正常病逝结案了——吴哲茂也没追究医院责任,吴太太家属也没证据揪着吴哲茂不放。不过呢,这件事要是到此为止,也没人瞎传,关键吴哲茂在吴太太死后的举动让人不怎么舒服。”
江晚晴已经拿这当恐怖故事听了,闻言抬了抬眉:“他干什么了?”
“吴太太去世的同一年,为了躲避他太太的家人,吴哲茂携资北上,来了平城。当初他为了打动平城有关方面的人员,做了不少工作,还给平城的几所高校捐了好几栋楼,借此表示他是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而其中一栋楼特出名,就在你们平城大学。”
江晚晴连忙问:“哪栋?”
孟采薇却打了个磕绊:“哎……就在嘴边,一时想不起来了,我记得名字挺通俗的。”
江晚晴也没逼她:“你说吧,万一我知道呢。”
“也行。”孟采薇回忆了一下儿,继续道,“据说,那栋楼门前有三根旗杆,造型就像三炷香;楼里的格局特别奇葩,上楼的楼梯是普通楼梯,因为功能问题,没法走回头路,下楼的楼梯是环形还特别陡,弄得这栋楼易上难下,传说这么设计是故意的,因为吴太太死前腿脚不好,楼梯太陡了就下不去;而且这栋楼的照明设计特别滞后,弄得整栋楼都阴森森的;而楼的整体造型也很诡异,从上往下看就像一口棺材……你对这么一栋楼有印象吗?”
江晚晴几乎认定这是个以讹传讹的谣言了,一脸黑线:“并没有……”
孟采薇一脸“没有就没有,你就这么听吧”的破罐破摔:“反正呢,因为这栋楼,这个传言就出现了——东南亚养鬼文化里,对那个‘鬼’的挑选还挺讲究的。”
“怎么说?”
“首先,鬼不是大街上随便捡的,是要合生辰八字,找个旺你的人;其次,还要保证正这个‘鬼’不反噬,这就要求养鬼者必须要有制约鬼的手段;最后,你还要让这个地方成为‘鬼’的牵绊。”孟采薇挂着“你懂得”的表情道,“吴哲茂的老婆旺她是肯定的,那个楼的设计呢,也正好能困住她,算是制约手段了。而且那栋楼好像还跟她老婆的名字有点关系……对了我想起来了,吴太太生前是个常驻纸媒的专栏作家,笔名挺男性化的,叫‘德才居士’,那栋楼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叫‘德才楼’,你们有没有印象?”
有,当然有。
江晚晴快速和严修筠对视了一眼,本想说话,却被这个楼的名字弄得如鲠在喉。
德才楼,这个名字何止如雷贯耳——陈雅云跳下来的那栋楼,就是这个所谓的“德才楼”。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陈雅云有意为之?
第37章 6.
“可是, 孟阿姨。”感觉到江晚晴瞬间的僵硬, 严天意从江晚晴怀里跳下来,两步跑到了孟采薇面前, 给这鬼故事弥漫的气氛破了个冰, “其实‘德才楼’我去过,这楼前面没有旗杆, 楼里面虽然破了点, 但是照明正常,楼梯也是正常上下。”
孟采薇被噎了一下儿:“……所以呢?”
“所以孟阿姨你讲故事的水平真高,声情并茂让人如临其境。”严天意深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精髓,居然还无师自通了欲扬先抑, “我从精神上支持你炒掉我季叔叔, 凭借真才实学另谋生路, 摆脱万恶资本家的压迫,实现人生的独立和解放。”
江晚晴和严修筠:“……”
季绍钧:“……”
在场的大人们纷纷陷入了沉思——这一套一套的, 他究竟从哪儿学来的?
在这孩子嘴里,“讲故事水平高”和“你胡扯”明明是同一个意思, 可是由于他毫不留情地贬低了季绍钧,孟采薇偏偏就吃这一套。听了他的“表扬”和“吹捧”,孟采薇顿时心花怒放, 任劳任怨的拿出手机, 给他补上了进门就许诺的红包……还是双份儿的。
严天意两句话骗回了一个大红包,回头朝江晚晴挑了挑眉,心情愉悦地跪安了。
季绍钧对孟采薇这智商界的马里亚纳海沟无话可说, 抽手点了点桌子。
“关于吴哲茂玄学范畴的科普,就到此为止吧。”季绍钧面露笑容,撑起下巴道,“我给你们说点儿现实主义的。”
孟采薇闻言,做了一个“你行你上”的表情,干脆坐在原地玩起了手机。
季绍钧懒得跟她理论,在江晚晴夫妇的注视下直奔主题。
“吴哲茂把企业重心转回内地之后,投资算是一路开挂,但是当年他在东南亚的时候,几起几落差点折腾死他,但是他运气莫名的好。”季绍钧说着,笑了一笑,看了一眼孟采薇又转回来,“要我说,他最邪门的地方,绝不是什么老婆死的蹊跷或者那空穴来风的‘养小鬼’,而是他当年,刚好卡在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之前,从东南亚撤离资本时候的操作。”
江晚晴再没经济学常识,当年的亚洲金融危机也是听说过的。当年的危机是美国有目标的一次“剪羊毛”——利用外汇汇率为突破点,操纵了亚洲众多国家地区的经济。
这次危机的影响也相当广泛,这场风暴席卷整个亚洲,造成亚洲大部分经济体的汇率下跌,股市下跌,外贸受到冲击,工厂大幅倒闭,失业率居高不下,由此开启了亚洲许多国家和地区长达十几年的经济大萧条,而有的地方至今还没有摆脱当年的影响。
吴哲茂如果真的挑在金融危机爆发前撤资,那可不是一般的运气好。
“金融危机的爆发分几个阶段,而正式进入这几个阶段之前,会有一个非常短的缓冲期,这个缓冲期决定了大部分投资者的成败,不过当年,很多人对美国的套路不敏感,没抓住这个缓冲期,市场上有一点风吹草动,也没引起投资客们的警惕,吴哲茂抓住的就是这一点。”
“当时吴哲茂靠倒卖医疗器材赚了第一桶金,但是做企业和做投资比起来,来钱太慢了,于是吴哲茂转头就进入了金融市场。”季绍钧说,“他不是非常冒进的投资者,而且国人都有一种传统心理,认为房子、地这种固定有型的资产是最容易保值升值的,所以吴哲茂当初选择投资的,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股票。他入手时,是这家公司股票价格的最高位,而当年又是金融危机爆发前夕,股票价格不可能高歌猛进,但是也没立刻下跌,于是他买完股票后,就立刻套住了。”
严修筠闻言笑了一笑:“他需要一些‘非常手段’解套。”
“当然了……然后他就开始操作了。”季绍钧耸了耸肩,“当时,吴哲茂刚刚在东南亚一带小有名气,又正赶上他太太的生日,他以给他太太祝寿的名义,在当地最大的一家豪华酒店大摆宴席,遍请名流。”
孟采薇听到这里皱了皱鼻子,忍不住插嘴道:“不得不说,虽然吴哲茂跟他老婆关系可能确实不怎么样,但是在外面的姿态做的可是真好——海滨那边儿油腻的老一辈企业家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怀——认为男人无论在外面怎么样,但是回到家里必须得是个孝子,还得和老婆举案齐眉,才不叫人渣……”
她对“人渣”这个话题有至少有一个《资本论》那么长的意见要发表,结果一抬眼,正看到季绍钧瞪她。
“横什么横……”孟采薇心虚地嘟囔了一句,随即接着玩儿她低级趣味的“跳一跳”,“行行行……我不说话了您继续。”
“……”季绍钧顺了顺气,“刚才说到吴哲茂给他老婆办生日宴……他在宴会上故意喝的‘酩酊大醉’,被几个交情还不错的企业家掺去房间休息的时候,他就故意说胡话,故意说‘我高兴’,‘我干完这一笔,我就能退休了’,‘刚刚X总给我打电话,这次就行了’……生意场上的人,无利不起早。听到他这么念叨,又想到他给老婆办生日宴会办的这么积极,排场布局无一不奢华,都猜他肯定是在什么方面捞到钱了才这么有心气儿。所以几个人一过眼神,就故意赖在他的房间里,等着他‘酒后吐真言’。”
江晚晴一脸槽多无口:“他说什么这些人就信什么吗?”
“当时的情况是很微妙的一个处境,金融危机前肯定有一些信号,这些信号的释放,注定会让很多做企业的人不好过,人有一种趋利避害的心思,越是在艰难又不至于过分艰难的处境中,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寻找一个‘突破口’借此翻身达到巅峰……吴哲茂选择的就是这个时机,而在场的很多人,都是憋着一口气等着翻身的主儿。”季绍钧笑了一笑,“而且人心是很复杂的,如果吴哲茂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们,XX股票要赚钱,这些人肯定会精明地多想一想……可是吴哲茂故意把自己弄得衣衫不整,酩酊大醉,关键消息还说一半藏一半儿,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勾起来的同时,这些人只会觉得——这个消息不得了。”
江晚晴哑然。
季绍钧摇摇头:“人不怕不够聪明,只怕自作聪明……反正那天晚上,很多人费了很大的劲,终于得到了吴哲茂的‘酒后真言’——吴哲茂自称,他持有股票的房地产企业最近会获得大笔的投资和项目利益,股票在两周之内价格注定翻倍,他会为此大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