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和严修筠一起,往不明显的地方撤了一撤。
“去吧。”江晚晴示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我们就在这儿等你,然后一起去停车的地方。”
这地方是个转弯,如果屋子的门打开,江晚晴能看见门里,但是屋子里面的人乍然看不见外面。
许璐点了点头,自己去敲门了。
门很快打开,里面探头出来的,是方才那个消失了许久的伴郎,在他身后,两个安保人员按着Lisa的肩膀,把她推了出来。
许璐立刻就去扶Lisa,Lisa也显而易见的愤怒起来,那个原本绅士风度的伴郎则毫不客气地居高临下着,伸手指点着人,非常傲慢的说了一句什么,换回了Lisa愤怒的一声骂。
Lisa情绪激动,看起来仍是要动手,可是许璐拦着她,并不愿意她和对方起这种低级的冲突,伴郎则冷眼看着她们拉拉扯扯,最后像是笃定了她们没胆子对自己怎么样,狂妄地立了立自己西装的领子,转头走了。
伴郎走向的地方,一辆装饰奢侈的婚车缓缓开出——这场婚礼的正主已经接受完众人的“祝福”,潇洒地走了。
Lisa被许璐拦住,站在原地愤愤许久,才平静下来。
许璐试着拉了她几次,她才动了动脚步,有了要离开的意思,只是目光仍然恨恨地盯着那辆婚车消失的方向。
她一步三回头,被许璐牵着,直到走到江晚晴和严修筠面前,才意识到和许璐同行的还有别人。
她刚经历这么一遭“众叛亲离”,警惕心十足,冷冰冰地扫了江晚晴和严修筠一眼,随后就微微愣住了,看着江晚晴用英语道:“你是刚才的……”
江晚晴点点头,同样用英语对她说了个“你好”。
毕竟刚刚报废了江晚晴一件衣服,而Lisa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白人女孩儿,她单纯的对事不对人。
可江晚晴显然是“仇人”布兰迪·帕利斯卡的宾客,而与此同时,对方展现出来的态度又相对友善,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相互交错,让Lisa尴尬地沉默了一瞬。
最终,Lisa犹豫了一下儿,在“口出恶言”和“道歉”之间,艰难地选择了“无动于衷”——她把目光偏过去,拒绝和任何人交流。
严修筠看了看许璐略显忐忑的表情,和江晚晴对视一眼,点点头:“走吧,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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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那身份炙手可热的父亲相比,Lisa所住的地方简陋了不止一分,不在伦敦比较好的城区也就罢了,开车一路走来,江晚晴发现外面的街上黑人和印度裔明显偏多,这完全可以预见此处入夜后的治安堪忧,房子也因为老旧,即使是白天,一进门也仍然显得室内光线暗得难以忍受。
江晚晴跟在Lisa和许璐身后,和严修筠一起,顺着狭窄的楼道上了楼。
这栋房子虽然老旧,但是收拾的还算精心,比江晚晴想象中干净得多。
楼上有三个房间,许璐送Lisa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拐出来,轻手轻脚地关了门,示意江晚晴和严修筠一起去对面的那间房间。
江晚晴点了点头,和许璐一起进了门。
严修筠拉着江晚晴在屋内唯一的一张沙发上坐下了,而许璐要找杯子沏茶,被江晚晴拦住了,她便稳下来,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江晚晴和严修筠的正对面。
“谢谢严教授送我们回来,Lisa是我的房东。”许璐显然知道他们的主要疑问,没等他们开口问,就主动说起了,“这个地方的治安不太好,但是去学校和去我妈妈所住的医院都很方便……Lisa的妈妈和我妈妈是同在一间医院的病友,我在她非常忙的时候,帮忙照看过她妈妈两次,她为了表示感谢,就以特别低的价格把自己的房子租给了我。”
她说着,有点儿庆幸的微笑了一下:“江老师、严教授,伦敦的物价很高,你们想必也清楚……我和Lisa就是这么认识的。”
“你妈妈的病情怎么样了?”江晚晴微微皱了眉,“有好转吗?”
许璐苦笑一下摇摇头,实话实说:“她病了很多年了,不会有完全治愈的可能,能控制就是好的。”
江晚晴一顿。
许璐显然看到了她的表情,突然发现自己不该这么负能量,又坚强地笑了一笑:“不过这都是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而且,我妈妈住院,恰好属于一个项目的一环,费用完全免费,这减轻了我太多的压力了……我只需要打工赚自己的生活费,等我毕业,找到了工作,我能带她过更好的一点生活……也能给我爸爸寄些钱回去。”
许璐和她父亲的那些不愉快,江晚晴心里有数,但是看到这个女孩子现在这样,也知道让她完全的走出那些阴影仍然需要时间。
许璐自己则比之前乐观了许多,说完这些,自己笑了笑:“江老师,严教授,能遇见你们,我很开心。”
她这话便是一种释然,说的不仅是今天,更是以前那些满是阴翳的岁月。
江晚晴舒了一口气,下意识道:“今天有时间吗?我们不如一起吃个晚饭?”
“今天不行。”许璐略带一点儿疑惑道,“江老师您和严教授不需要回去参加婚礼了吗?而且,Lisa这个样子,她大概晚上是没有办法去医院了,我要去看看我妈妈,顺便帮忙照顾一下Lisa的妈妈。”
许璐不提,江晚晴自己都把婚礼的事情扔到了九霄云外,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己有点儿不靠谱。
严修筠在一边听着,微微一顿:“Lisa的妈妈和你妈妈是病友,在同一间医院?”
江晚晴心里一顿。
许璐妈妈的病症是精神分裂症,而Lisa……
江晚晴想起刚刚小容说给她听的那些传言,突然意识到这里面有些事情可能是真的——Lisa的妈妈如果和许璐妈妈是病友,那么她们可能是同样的病,同样的精神分裂!
许璐听到严修筠的问题,微微停了一秒,点点头:“是的,您也在婚礼上,可能听过有关她妈妈的传言……但是我敢保证,那些人信口开河的话不是真的。”
“你是指哪些?”严修筠不动声色地问道,“Lisa的母亲没有病,是他们胡说的?”
“不是。”许璐深吸了一口气,“她确实病了,但是……最早的时候,根本不是和我妈妈一样的症状,她只是不堪生活的压力,患上了抑郁症……早期介入心理治疗加上药物控制,完全有康复的可能。”
“可是?”
“是那个人……那个人骗了Lisa母亲和Lisa,让他们接受了完全不对症的治疗。”许璐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为了平复一下心情,“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做父亲!”
“Lisa的母亲接受了什么治疗?”
许璐摇摇头:“不知道……Lisa把她母亲接回来后,她妈妈就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浑浑噩噩,经常发病,因为失去复杂行为的能力所以只能坐轮椅,只在很少的时间能说连贯的话……但是能说话也于事无补,Lisa根本问不出她母亲究竟经历了什么,因为她母亲对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甚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她母亲连Lisa都不认得了。”
江晚晴闻言,眼皮无端一跳。
随后“砰”地一声,许璐的房门突然打开,Lisa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外。
她应该是听不懂中文的,但是江晚晴看向她的时候却觉得,她一定能猜到他们方才聊了什么。
“布兰迪·帕利斯卡是个虚伪的骗子。”Lisa缓缓用英文道,“他为了掩盖自己那些罪恶的痕迹,伤害了我妈妈。”
第88章 权力游戏21+
“他和我妈妈认识的时候, 他们都才20岁——以他自己的说法, 就是他们在什么都还不懂的年纪,生下了我。”
这栋房子室内的光线着实昏暗, 许璐找来茶具泡上了浓浓的红茶, 在茶水氤氲的雾气中,Lisa平静下来, 坐在许璐的旁边, 向江晚晴和严修筠这两个意料之外到来的陌生人,讲述她作为“布兰迪·帕利斯卡的女儿”这二十五年的人生。
和那个大闹婚礼的“疯女人”形象截然不同,江晚晴面前坐着的这个女孩儿从容冷静,每一句讲述都有着清晰的条理, 尽管她脸色略显苍白, 身上的衣服略显单薄, 但是她一开口,就能让人感受到她融合在骨子里的素养和教养。
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所以她选择了从头说起,好在江晚晴和严修筠从来不缺倾听的耐心。
“我还很小的时候, 我总是被我妈寄养在邻居家里——没办法,她太忙了,她没有上过大学, 只能做最普通的工作, 打三份零工赚来的钱,才足够支持她自己和我的日常开销。”
回忆童年的Lisa眼神哀伤。
“至于他——他很少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每间隔三个多月, 才会迫于无奈出现一次,每次出现绝对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他也不会抱我,更不会像其他父亲一样,对我有任何的关爱行为……我至今记得,四岁的时候我才第一次鼓起勇气问他究竟是不是我爸爸。而他的回答是‘不,小女孩,和你母亲交往过又分手了的那个酒保才是你真正的父亲’——可荒谬的是,一直负责照顾我的邻居都能证实,他所说的那个人,跟我妈妈只是偶尔会碰面,曾说过几次话。”
江晚晴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表情没有逃过Lisa的眼睛——幼年缺乏父爱的女孩儿,情感上非常敏感而脆弱,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略显异样的表情,哪怕这些表情并非都代表着恶意。
“你也觉得他的做法不可理喻吗?”Lisa微微茫然,随后苦笑了一声,“我也是在长大了以后回想他的行为时,才发现他的言行非常不可理解。确实,有人可能天生冷漠,但是他的冷漠太具有指向性了,因为在我的认知中,他这份冷漠简直是专门针对我的。而对于我的两个同父异母妹妹来说,他完全是个好父亲,他对她们予取予求。”
江晚晴没有再做出任何表情,只用眼神鼓励Lisa继续说下去。
“……比如这栋房子的来历。以前,我虽然知道他不喜欢我,但他到底是我父亲,我和我妈妈,对他曾抱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瞒你说,他越来越富有的时候,我和我妈妈曾经因为居无定所向他求助过……我们看到了一处不错的房子,价格和位置都合适,处于不错的学区,对我的升学有益处,我妈妈希望他在我的未来考虑的基础上,买下那栋房子给我们居住。”Lisa苦笑了一声,“他非常不情愿地来看了房子,表示房子确实不错。”
江晚晴露出一点疑问的神色——然后呢?
Lisa冷冷哼了一声,扯了扯嘴角:“他干脆地买下了那栋房子,带着他的前妻和我两个妹妹一起搬了进去。随后又买下了这栋和他们房子相隔大半个伦敦的房子,给我和我妈妈……”
“他这种区别对待,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产生了一种自我怀疑,甚至怀疑我妈妈——我一直在想,是我做得不够好,还是我妈妈做的不够好给他带来了麻烦,以至于让他对我们母女如此……深恶痛绝。”
“深恶痛绝”这个词太沉重了,以至于Lisa这个词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觉得难以忍受。
许久没说话的严修筠却在这时出声了。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他说,“但是我相信,这些缘故,并不在你和你母亲身上。”
Lisa微微抬起头,看着严修筠沉静平和的眼神,突然多了一种话逢知己的感动。
很短的一瞬间,但是江晚晴看出来了。
“是的,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我浪费了太多时间,去‘以为’那个缘故在我和妈妈身上。”Lisa双手交握,深呼吸了一下,又准备了一番措辞,才继续道,“我也是……直到我妈妈变成这样,将之前那些‘缘故’串联起来。”
除了Lisa以外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待Lisa接下来的话。
“我妈妈在和他分手之前,曾纠缠过很多年,而在他们彻底下定决心分手之前,曾发生过一件事让我妈妈印象深刻——那时候,她和那个人在同一家餐厅打工,餐厅的老板因为嫉妒开在隔壁的中餐厅抢了自己很多生意,所以向移民局举报,说那家中餐厅雇佣非法劳工……结果他没想到,隔壁那家中餐厅的女老板很有背景,不仅摆平了这起举报,还反过来威胁餐厅的老板‘安分守己’。”Lisa回忆道,“当时情况剑拔弩张,受这件事波及,餐馆里打工的很多服务生都不准备做下去了……我妈妈也准备再做完最后一周就辞职。”
“我妈妈原本的想法是换个地方打工,息事宁人,但是布兰迪一开始并不允许。”Lisa道,“当时他们的关系虽然已经出现裂痕,但是并未完全破裂。而那时候,布兰迪正好有个关系不近不远的亲戚在海关工作。所以,在他听说我妈妈因为这样一件事要丢掉工作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想把这个情况反映给那个他在海关工作的亲戚,以组织那个华裔女老板‘肆意妄为’。”
江晚晴下意识追问道:“后来呢?”
Lisa摇摇头:“这件事不了了之……布兰迪向他的亲戚反映过这件事以后,有关此事的信息石沉大海,我妈妈还是如期离开了那家打工的餐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最终因为越来越多的争吵,走向了崩溃的边缘。”
“他们决定分手,可是在分手一个多月以后,我妈妈发现自己怀孕了。我敢保证,以我妈妈原本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怀孕,她绝对不会再联系我的亲生父亲,但是出于对生命的负责,她还是那么做了。”Lisa略带讽刺地笑了一笑,“她本来以为,那个男人还算有担当,可是他听说我母亲怀孕的消息后气急败坏——他气急败坏的理由也很荒谬,他说他刚刚获得进入海关实习的工作机会,他让我妈妈不要毁了他的前途。”
江晚晴一愣,觉得这里面的逻辑很牵强:“为什么前女友怀孕……会影响他的工作前途?”
“是啊,很奇怪……不仅这件事很奇怪,连他能够进入海关工作也很奇怪——直到今天你们从百科上查到他的简历都会发现,他甚至是后来才去大学进修的,而当年,他拿着自己仅有的高中文凭,努力过很多次,也没能让他那个在海关工作的亲戚把他塞进海关做一个‘实习生’……然而在和我妈妈分手之后,他突然成功进去了。”
江晚晴沉默两秒:“你觉得这件事和那个女老板有关系?”
“事实上,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该把这些我认为有关联的事情说完。”Lisa苦笑一声继续道,“后来,我出生了,他还是在海关待了下来……随着我一天天的长大,我妈妈和他之间,就只剩下旷日持久的抚养费争论,而在我七岁,他终于决定以高于原来的协商数额付给我抚养费以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突然成为了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的股东,身价倍增。我妈妈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愕然,而等她看到报纸上的新闻图片时就更愕然了……因为她认出,这家公司的几个高管之一,就是当初那个中餐馆的女老板。”
这三级跳的人生经历听起来很传奇,背后隐藏了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似乎已经隐约有了端倪。
江晚晴和严修筠对视一眼,都有了心照不宣的猜测。
“大概就是这件事,让我妈妈对这个女老板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好奇,我猜最初,她可能认为他们是‘那种关系’,可具体是不是,答案似是而非……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妈妈都在关注那个女老板的消息,她也时不时地会和我提起几句,她甚至有一个箱子,专门装着一些和此人有关的报道或者信息,总之都是纸质文件,平时锁在她的床头柜里。”
江晚晴:“你看没看过里面的东西?”
Lisa摇摇头:“我妈妈不准我碰那个盒子,我还很小的时候,曾好奇的找出来玩了一会儿,没打开锁,就丢在一边忘了收回去,结果被我妈妈发现,她对我发了好大的脾气。”
江晚晴皱了皱眉毛。
“我现在一直想,如果我当初打开看过,也许就好了。”
江晚晴对此沉默。
“再后来……就是那栋房子的事情。”Lisa不愿赘述,一语带过,“我妈妈因为布兰迪的绝情和他爆发过一次空前的争吵,而他为了羞辱我们,施舍一样的买了这处破房子给我们,而我们当时的经济状况……也却是别无选择。我妈妈就是从那时起陷入了非常严重的抑郁,病情反反复复,最严重的时期无法工作,我们只能靠他给的抚养金生活……我们窘迫的状况可想而知。”
“这种境况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我们家又出了一件事——就在这栋房子里。这里的治安一向堪忧,而那天傍晚,我和妈妈去了一趟超市,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我们的房子被人入室洗劫了,为数不多的钱、我外婆留给我妈妈的少数珠宝、家里稍微值一点钱的电器……都被悉数搬空了,其中包括我妈妈的床头柜。”Lisa皱着眉抬起头,“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巧,也许是那个抢劫犯没有撬开锁,又认为里面有钱,所以干脆把柜子整个搬走了,又或者……是我不敢确定的故意或者巧合,总之……我们落得一无所有,包括那个我妈妈一直不肯对我说的、有关那个女人的秘密。”
“而这一切发生后,我妈妈把这一切都归罪于布兰迪,她以一个十分糟糕的精神状态去和布兰迪吵架……对方威胁我们要报警把她带走,我只能把她拖回家,并且限制她再去自取其辱。以至于后来,她总是背着我偷偷地出门,然后悄无声息的回来,在屋子里阴森森地发呆,偶尔还会对我说‘我要揭穿他们’这种奇怪的话……那时候我总是很怕她。”
“再后来,布兰迪突然宣布和自己的前妻离婚了,而他离婚后,对我和我妈妈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开始和我们有联系,甚至开始关心我妈妈的病情……那时我还天真的以为,他是想修复与我之间的关系,我妈妈的病情时好时坏,时而觉得他突然良心发现所以变好了,时而觉得他另有所图所以破口大骂……我当时还觉得我妈妈不可理喻。”
Lisa说着,痛苦地捂住了脸:“就是在那个时期,他告诉我说,他参与的慈善项目中,有一个项目是专门针对精神领域的,他认识一个专家,专门可以治疗我妈妈这样的疾病,因为是认识的人,所以向我保证对方非常可靠,劝我把我妈妈送去治疗……这样一来,我可以专心学业不用分心照顾她,二来,由于那是慈善项目,不需要我们任何人出钱,只是需要他活动一下,留一个名额就好……而我当时相信了他,并且说服我妈妈相信了他。”
江晚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