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落进风沙里》
作者:北倾
文案
傅寻第一次见到曲一弦,是在西安。她隔着橱窗,在挑糖画。
第二次见她,在黄河壶口。她赤着脚,脚背沾了土,脏灰脏灰。当晚沿河留宿大通铺,她哼着曲,把行李搬到他上铺,问:“你下我上,没意见吧?”
第三次见她,她开着巡洋舰,在环线上带客,拉脊山顶又是风又是雪的,她坐在车里翘着脚,笑眯眯问:“事不过三,你跟我跑了大半个中国,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顶级文物鉴定专家的男主VS救援队领队女主
一个关于救援,寻找和守护的故事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三教九流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主角:傅寻,曲一弦 ┃ 配角:江沅,袁野,彭深
作品简评
本文讲述的是曲一弦与江沅的毕业旅行自驾穿越可可西里,江沅于进入可可西里的第一晚,离奇失踪。曲一弦为调查江沅的失踪之谜,留在了西北环线上成为救援队的领队,从而与互有交集的傅寻,一路守护一路寻找的故事。
故事题材新颖,人物性格鲜明。以独特的视角展现了西北风沙的壮丽,刻画描述了平凡生活里不平凡的故事。既有救援守护的情怀,又有引人深思的深度。娓娓道来,十分具有可读性。
第1章 楔子
越野车队穿越可可西里无人区的第一个夜晚,露营的帐篷扎在雪山脚下一处巡山队的营区附近。
营地的地势平坦开阔,干燥背风,且临近水源。
每年五月,藏羚羊迁徙之日起,这个营地便有巡山队员和志愿者驻守,既为保护藏羚羊,也为穿越可可西里的越野车队或骑行驴友提供帮助。
搭好帐篷后,趁着天色还没黑透,曲一弦翻出折在上衣口袋的地图,照例用黑色水笔勾画路线,备注日期。
然后拍照,保存。
这是她和江沅的毕业旅行。
四天前,她们从南辰市出发,直飞西宁,落地后先去租车行取了租来的巡洋舰。
隔日,自驾从西宁出发,途经塔尔寺,青海湖,落脚在黑马河乡和星辉越野车队汇合。
六月七日,由星辉越野车队队长彭深领队,曲一弦一路跟车,沿环线抵达格尔木。
一天的休整后,六月九日一早,车队从格尔木出发,翻越昆仑山进入可可西里的无人区。
这趟为期十天的旅程到今天,刚好过半。
她收起地图,笔帽夹着图册被她顺手卷进双肩包的夹层内。
刚收拾妥当,帐篷从外被掀开。江沅拍完照,搓着手钻进帐篷里,刚贴近曲一弦就坏心眼地把冰凉的双手往她颈后贴。
曲一弦也不躲,拧眉嘶了声,横眉剜她。
帐篷里挂了盏照明灯,样式复古,像六十年代的油灯。
江沅带笑的眉眼在灯光下尤显娇俏。
“我拍到金顶了,就是光线不太好……”她松了手,献宝似的把挂在脖颈上的相机取下来递给她,眼巴巴地等着被夸奖。
江沅说的金顶,是雪山金顶。是天快亮时,初生的金色阳光覆盖在雪山山巅的瑰丽景色。
黄昏的金顶……姑且叫它金顶吧,不过是层层缕缕的晚霞余辉在雪山顶的点缀,转眼即逝。
曲一弦翻了几张照片,拍拍摇着尾巴的少女:“我定好闹钟,明天日出前叫醒你,带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雪山金顶。”
——
可可西里的六月,入夜后温度骤降。
高原的氧气稀薄,空气干燥又寒冷,绷了一天的神经疏懒后,光是呼吸这件事仿佛就耗尽了曲一弦全部的体能。
她的意识沉浮着,试图把她拉进梦魇的深渊里。
闭眼歇憩了片刻,睡垫有些冷。曲一弦起身套了件羽绒服,躺回去时隐约听见帐篷外切嘈的人声。她脑中因高反而起的嗡嗡声里,只隐约听到彭深叮嘱大家早些休息,晚上不要单独活动。
困都困死了,还单独活动……
她在睡垫上翻了个身,眉眼一耷,沉沉睡去。
——
睡到后半夜,有风把帐篷外的驼铃撞响,闷闷沉沉的一记铃啷声里。曲一弦听到江沅仿佛置身在山谷里,隔着层层迷雾透出的声音,袅袅绕绕。
“一弦,我去车里找瓶水。”
一声响罢,鼓动着回音,不断地在曲一弦耳边回响着。
曲一弦睡意正深,脸上似被贴了冰块,本就四蹿的寒意像找到了组织,一股脑涌上她的后颈。
她睁了睁眼,没睁开,似梦似醒间,看到江沅跪坐在她身侧,笑眯眯说天亮了,要出去看金顶。
高反的嗜睡反应,是再坚韧的意志也无法抵挡的。像被注射了一针麻醉,意识犹醒,人已昏睡。
睡垫在地上铺了一夜,快和地皮一样覆结冰霜。
曲一弦无数次“看见”自己挣扎着从睡袋中醒来,动作迟缓地往脖子上绕围巾保暖。江沅等得不耐烦,噘着嘴抱怨她动作慢,然后转身就拉开了帐篷,自己走了出去。
她一凛,好像真的听到了帐篷被拉开的声音,那顺着夜风涌进来的潮寒空气几乎把她的呼吸都要冻住。
似梦似醒间,她终于发觉自己刚才所看见的全是推演。
她的大脑唤不醒迟钝疲惫的身体,所以设置好程序,让她看见自己从困顿中清醒,拟定了自己做完所有事情的场景,好麻痹她继续昏睡。
她蜷了蜷手指,在梦里仿佛透过敞开的帐篷看到了可可西里的旷野。
它不像帐篷里那么黑暗,天穹悬挂着银河,月光疏淡。不远处的雪山还隐约可窥见它的山体轮廓,像泼上去的墨影。
能把呼吸都冻成冰渣的寒意又一次扑进来,冷得她一颤。那一瞬,曲一弦似有所感,突然心慌得不能自抑。
“不安全,江沅。”
“不安全……”
“我带着手电筒,”江沅的声音在她耳边如浮梦云烟,透着丝夜半时分才有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渗意:“车就停在营地那,我找瓶水就回来。”
“我带着手电筒。”
“车就停在营地那。”
“我找瓶水就回来。”
……
“我带着手电筒……”
“车就停在营地那……”
“我找瓶水就回来……”
不行……
不行!
曲一弦心口一悸,突然惊醒,猛地坐起身来。毫无缓冲之下,瞬间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她半坐着,够到帐篷顶上的照明灯,拧了两下开关。
灯没亮。
她蜷起身,哆嗦着又拧了下,这回灯亮了。
曲一弦扭头去看身侧。
江沅不在。
睡袋扭成了一团,上面还压着一个拉链未拉,门户大开的双肩包。
她心跳“咚咚咚”地剧烈鼓动着,氧气稀薄到仅靠鼻子已经无法呼吸,她张开嘴,深喘了几口气。目光落在并未关实的帐篷口上一顿,随即瞳孔紧缩。
“这傻子……”
她捡起围巾围上,打算追出去看看。
炙亮的帐篷壁上,突然闪过一道黑色的人影,如鬼魅,无声无息地飘散过去。
曲一弦握着围巾的手一顿,鼻尖冷汗直冒。
同一时间,凌晨的营地,引擎声轰鸣。
改装过的越野车,车轮抓地,似野兽急急嘶吼。那骤大的油门声,碾着尘土,隔着数米远都能听出它的急切和紧迫。
紧接着车鸣声大作,有车灯急旋,从帐篷前一晃而过,寂静的凌晨忽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出事了!
所有人被吵醒,帐篷里的灯一盏一盏像星辉在夜幕中被点亮。
曲一弦连睡袋都来不及掀开,连磕带绊地摔出帐篷时,只看到十米开外巡山队的营区,白色的巡洋舰决然又毫无犹豫地撞向值夜的巡山队员。
一击未中后,车头笨拙地转了向,掉头沿着来时的车辙印碾去。越野车的车灯像狩猎的蛮荒凶兽,在被黑暗吞噬的可可西里头也不回地远去。
短暂的寂静后,是混乱到分不清人声的沸腾。
“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