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宋熙感觉有把火从胸口轰然往上, 直烧得她头脸滚烫, 理智全无，整个人几乎要尬出天际, 只能甩手扔掉热山芋一样的手机，一头扎进被子里, 疯狂默念那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因为没打算在聂易那里久住, 宋熙担心换下来的衣服洗后不好晾干，便单独装在一起，准备第二天回家再洗，只有内裤, 生活习惯不允许她不洗。
早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她还在屋里转了一圈, 检查有没有遗漏, 只是晾衣服的阳台太偏, 一时没想起来。
假如她早上想起来了该多好。
哪怕是早上没想到，刚才聂易问她的时候, 她想到了也行啊……
宋熙绝望的想, 要是微信有个撤回对方消息的功能就好了。
其实聂易那张照片拍的很有分寸, 他站的远，照片视角是整个晾衣阳台, 晾衣架上也不只她一件, 还有聂易的衬衫、早上跑步穿过的T恤，显然是钟点阿姨给他洗的。
只是那一小块淡蓝色布料，在一堆黑白灰的男性衣服中格外亮眼醒目, 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
宋熙没再回复聂易。
她甚至没脸再看一眼那张照片。
聂明珠把她和沈廷拉到一个群里，宋熙抱着换换心情的想法点进去，就见聂明珠正热火朝天的跟沈廷讨论——
明珠：熙熙没地方住啦，我记得你自己住？有没有空房间？
沈廷：肯定有啊，欢迎来住@宋熙
宋熙：“……”
聂家这对叔侄，真真是默契十足啊。
……
台网部门向新任CEO汇报的时间安排在了上午十一点。
被安排在开会名单里的众人从未像今天一样充满期待，个个摩拳擦掌，兴奋的讨论聂易会不会回头，坐在哪个位置能看到他的侧脸。
程霄拉着宋熙快步往会议室走：“快点，我们去坐第一排最边上的位置。”
宋熙：“不用了吧……我想坐最后一排。”
经历过昨晚，她今天并不是很想见到聂易。
程霄哪知道她那点心思，进了会议室，拽着她就往目标座位去，然而人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见人影一闪，孟瑶拉着关系好的同事，一马当先的坐了下去，然后面带得色的冲他俩扬唇一笑。
“你！”程霄脸色一变，就想上手去拽她。
被宋熙及时的一把拉住，在办公区吵两句也就算了，在老板的会议室里吵架，不想活了吗？
程霄也知道利害，憋着气坐在同一排的另一端。他为人随和，性子正直，平时虽然也会发牢骚，但没什么心眼，对上孟瑶这种，有理都容易说不清。
宋熙小声劝他：“别跟她计较。”
程霄哼了一声：“知道，狗咬我一口，我总不能再咬回去。”
宋熙忍不住笑了笑。
程霄压低声说：“真是受够了，希望赶紧跟娱乐部合并，架构一调整，再也不用跟她一个组了。”
宋熙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程霄先是呆了一下，随后嗨了一声：“那会儿本来想跟你说的，忘记了……”他说着又往下压了压声音，小声又神秘的说：“听娱乐部的同事说，她们空降了个副总过来，非常年轻漂亮。”
娱乐部因为业务特殊，是独立于产品部、运营部之外的部门，主要负责对接闪动平台上的明星、红人，为对方和一些合作方牵线，举办举办活动。
娱乐部规模不是很大，部门架构也很稳定，任谁都没想到会突然换副总。
漂不漂亮不重要，宋熙思索着说：“你刚才说的合并又是什么意思？”
程霄：“听娱乐部同事说的，我们台网可能要从运营部拆出去，归到他们那边。”
“娱乐部不是在空谷的大楼里，怎么合并？”
“他们搬过来呗！”程霄搓着手满怀期待，“到时候就热闹了。”
因为跨年晚会的事，他们最近和娱乐部打交道比较多，程霄这么说，必然就不是空穴来风，只是高层变动对于她们底层干活的影响甚微，不管老板是谁，手上还是那些工作，不过是拿来八卦一下，调剂调剂生活。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门被人推开，传来阵阵从容的脚步声。
宋熙便收了心思，只低着头，眼观鼻鼻关心的想，她虽然坐在了第一排，但是这个位置正好在平日蒋磊坐的位置身后，等聂易一坐过去，只要他不大幅度扭头，两个人基本不用碰面，她看着他的背影，听他说话就行，很安全。
完美。
会议室里传来一小阵骚动。
程霄小幅度碰碰宋熙，倾着身子低声说：“你低头干什么……我们今天这个位置，真是绝了！快看！”
想着聂易应该已经入座，宋熙不明就里的抬头。
直接看进了聂易意味深长的眼神里。
宋熙：“……”
为什么聂易不按常理出牌？
他为什么不坐蒋磊时常坐的位置？而是坐到了对面？正对着她？！
宋熙赶紧移开了目光。
幸而聂易也没多看她，只目光沉着点扫过在场所有人，淡声道：“开始吧。”
赵欣然早从运营副总那里听说了不少关于聂易的事，雷厉风行，手腕了得，不久前的集中汇报里又有多个部门领导被削，因此心里对这个新任CEO十分发怵，闻言便规规矩矩的开讲。
旁听的众人更是被他一身禁欲威严气势压得不敢往那边瞅，虽然个个心里都已经化身为土拨鼠，不住的为这位总的颜值和气质尖叫，面上却都绷住了，齐刷刷地认真看投影。
只有第一次见他的孟瑶没绷住。
这几天身边同事全在念叨新CEO帅，她原本没往心里去，高层领导里，没有一个小于三十岁的，又是互联网行业，不早早秃掉就是好的，再帅能帅到哪里去？又老又秃的能有沈行舟一半的矜贵俊朗气质？
直到看见本尊。
因为聂易换了位置坐，她抢的这个位置反而视野极差，郑副总坐在聂易斜对面，正好将人挡了个严实。
孟瑶伸着脖颈不住往那边看，压不住内心兴奋的拽身边同事，小声说：“真的好帅！”
聂易正侧头看投影，会议室里安静，听见动静，漫不经心地往她那边看了一眼。
孟瑶跟他正好对视上，瞬间激动到脸红，想转开，又舍不得，就那么抿着唇，少女怀春一样的强撑着气势回看他。
“你。”聂易突然出声。
赵欣然才讲了个开头就被打断，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聂易在叫她，疑惑的问道：“聂总？”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齐刷刷地顺着聂易的目光，看向孟瑶那边。
聂易没理赵欣然，只沉声道：“第一排，左起第二个。”
这下明确了位置，众人都屏息悄悄打量，孟瑶长得不错，难道帅哥爱美女，这就看上了？
孟瑶在他出声时，已经立刻红着脸低下头。聂易目光深沉，跟他对视时，根本看不出喜怒，孟瑶只轻咬着唇，心里跳得厉害，紧张、期待、还有点害怕，此刻被聂易当众点了名，更是忐忑不安，却又不得不微微抬起头，怯怯的问：“聂总？”
聂易面无表情道：“你，出去。”
看见孟瑶脸色瞬间煞白，程霄眼睛都瞪圆了，一只手激动的抓着宋熙的胳膊，想说话又不敢，看向聂易的目光更加崇敬热烈。
孟瑶面色几变，在众人的目光里，难堪的红着脸往外走。
赵欣然也不敢问怎么回事，只胆战心惊的瞅坐她旁边的CEO助理齐光，拼命使眼色，询问怎么回事？
齐光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别紧张，赵欣然心里稍安，听见聂易若无其事的说继续，便接着往下讲，同时不住祈祷手下这些人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齐光坐在桌尾，看着众人因为这个插曲，都收了躁动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几乎不敢大声呼吸，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昨天早上他正好在车库遇上聂易，见他手里拎着个袋子，就要接过来，没想到聂易问，台网办公区在几层，哪个区。
他当时不明就里，带着聂易就过去了。
结果正撞见刚刚被赶出会议室的那个姑娘，揪着坐她对面的俩人骂。
聂易脚步一停。
后来赵欣然出来调停，他们两个站在走廊拐角，便没再过去。
聂易转身往回走，让他把袋子交给挨骂的那个小姑娘。
今天再看完这一幕，齐光内心十分复杂。
他做聂易的助理多年，除了商业上的针锋相对，从没见过他会为一个小姑娘，当众给别人难堪，就连他那个侄女，聂明珠都没享受过。
齐光不禁有点悲喜交加。
喜的是，聂总可能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春天，悲的是，他做为一个首席助理，老板什么时候看上了手底下的员工，他竟然毫无觉察。
……
PPT讲的还算顺利，只是没什么抓人的重点，聂易开始还会问些问题，后面就有点散漫，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几眼。
宋熙坐在他正对面，悄悄地觑他。
不仅脸长得好看，手指也修长，骨节分明的。
就是不知道怎么突然这么大脾气，聂易一贯气度从容沉稳，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刚才孟瑶那一小声惊呼，因为坐的近，她也听到了。但这种事，他肯定已经遇到过无数次，不应该早就淡定自如了？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宋熙回神，低头去看消息。
聂易：看我干什么。
宋熙：“……”她立刻抬头，就见聂易正侧着脸投影，轮廓俊朗分明，神色认真锐利，看不出半点开小差的心虚。
聂易这条消息之上，还是他发的那张照片，宋熙完全不想再回忆昨天的尴尬，把上面那条聊天记录删掉，才稍微好过点，收起手机专心听汇报。
没有回复他。
过了片刻，宋熙余光瞟见聂易又低头去看手机，打字速度很快。
随即，她手机一震。
宋熙：“……”
宋熙不想看，握着手机假装不知道有新消息，聂易却抬头，慢条斯理的凝神看她。
长时间不错眼。
宋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