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仅存的勇气估计也就仅限于此了。
“那还生气吗?”祁彧微微躬下身,不让季悠避开他的眼神。
季悠轻轻呼了一口气,摇摇头:“生什么气。”
“录音我已经删了,也跟他们说明白了,开始没说是怕他们拿你开玩笑,你不好意思。”祁彧软声道。
季悠抬起眼,抿了抿唇:“那你现在就不怕我不好意思了?”
祁彧眼底含笑:“亲都亲过了,就是我的人了,不好意思也忍着吧。”
季悠:“......”
两人回到包厢,季悠一直低着头跟在祁彧身后。
五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们,宋一澜犹豫道:“出什么事儿了,刚有服务生来说今天免单了。”
祁彧简短道:“遇见个酒鬼,有点冲突。”
丁洛凑过去拉住季悠的胳膊,仔细检查了一圈:“姐你没事吧。”
季悠笑着摇摇头。
丁洛皱着眉仔细打量季悠:“那你为什么脸这么红?”
季悠吓了一跳,赶紧去摸自己的脸,心虚道:“没吧。”
丁洛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祁彧拎上季悠的小包,对宋一澜道:“你先陪着玩,我送她们俩回去,学校宿舍有门禁。”
宋一澜点点头:“行,那你先去,门口就有不少出租等着。”
丁洛家就在市中心,很快就开到了。
丁洛下车后,朝季悠眨了眨眼,意有所指的瞄着祁彧,然后飞快的跑回小区了。
回盛华的路上,就剩下祁彧和季悠两个人。
季悠歪着头,摇下车窗,向外看着。
阑市的夜色很美,写字楼里亮着星点的灯光,立交桥上布满往来不绝的车辆。
祁彧慢慢把手伸过来,握住了季悠的手指。
季悠感觉到了,她依旧看着窗外的风景,但没有把手抽回来。
这是夜色下,只属于他们的小秘密。
等到了校门口,季悠和祁彧道了别,然后慢悠悠的走回女生宿舍。
进门之后,她先用热水擦了擦身上,把沾上酒气的衣服换掉。
然后躺在小床上,给爸爸打电话。
季立辉还在单位加班。
临近假期了,阑市的人流量变大,维护治安需要更多的警力。
“爸爸,那妈妈怎么办?”
季立辉放下笔,解释道:“今天拜托你小姨过去照顾了,你就放心吧,好好学习,别的你不用管。”
季悠轻轻摸着墙壁,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小声问道:“爸,还有一件事,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救过我的男孩?”
季立辉顿了顿:“啊记得呀,怎么了?”
他当时不在现场,是柳香先赶过去的,围观群众大致讲了事情的经过。
季悠舔了舔下唇,睫毛颤了颤:“爸爸不是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吗。”
季立辉:“对,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季悠刚想说那个小男孩就是祁彧,但突然想起了爸爸似乎不愿意她多跟祁彧接触。
所以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挺感谢他的。”
季立辉轻笑:“或许人家也不愿意接受感谢吧,毕竟寻人启事我们都贴了,但一直没有音讯,你懂得感恩很好,但这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也不要一直压在心里。”
季悠顺从道:“好,爸你早点回去休息。”
季立辉又嘱咐了她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季悠躺在床上,轻叹了一口气。
爸爸要是知道当年救她的人就是祁彧,到底会怎么想呢。
还有,要是知道她现在喜欢祁彧,肯定不会同意的吧。
毕竟学习最主要呢。
季悠给自己放松了一晚上,没有看书,躺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
她今天跑了一千五,到底消耗了不少体力。
手机在她耳边震了一下,她也没有听到。
祁彧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等来季悠的回信。
算了算时间,她大概睡了。
今天也的确累到她了,祁彧有点心疼。
送走了严莹莹和白杨他们,祁彧跟宋一澜回了公寓。
宋一澜磨了祁彧一晚上,总算了解了事情缘由。
他震惊道:“不会吧,你小时候救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季悠?”
祁彧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才知道不久。”
宋一澜靠着抱枕,喃喃道:“这也太......有缘分了吧,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祁彧冷笑一声:“还有小说更不敢写的呢。”
宋一澜好奇问道:“什么更不敢写啊?”
祁彧不愿把后面的纠葛告诉他,于是踢了他一脚:“浑身烟味儿,一边儿去。”
他绕过宋一澜,躲在阳台给祁衍打电话。
以前他一年都不一定跟祁衍联系几次,但这段时间好像除了祁衍他没别人可求。
毕竟说起来,他们还算同病相怜。
祁彧等了好久,久到他以为祁衍不会接了,电话才终于拨通。
祁衍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嗓音有些沙哑:“几点了?”
祁彧一顿,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十二点多了。
他以为祁衍现在在国外,想问问国内的时间,于是难得有耐心道:“零点十七。”
“小少爷给人打电话从来不需要看时间吗?”
祁彧被他堵了一下,憋闷道:“哦,**机器人终于知道休息了。”
祁衍轻呵一声:“我可以适时不计较你的没大没小,但并不是永远。”
祁彧冷着脸,咬牙道:“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他还有事求得着祁衍,只能顺着他说话。
祁衍沉默了片刻,似乎从床头拿起了眼镜戴上,然后淡淡道:“说。”
祁彧低声道:“当年报复季悠母亲的那个罪犯,能不能帮我找到。”
他一边说,一边攥紧了拳头。
一个伤害了警员的罪犯,竟然可以潜逃这么多年无声无息。
这说明帮着他隐藏的人力量很大,起码大过了警方为了追查罪犯可以付出的代价。
但没有人是毫无痕迹的。
一个人只要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要还要生活,只要还和人接触,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季悠的母亲被报复,多少也有祁家的责任,那罪犯不敢来报复祁家,就只能拿柳香撒气。
祁衍难得笑了一声:“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祁彧,我只是个商人而已。”
孟溪则培养出来的,纯粹的商人,尽可能的割断和祁厉泓这边的关系。
祁彧心一沉:“连你也不可能?”
祁衍走下床,在咖啡机前接了一杯纯黑咖啡,轻轻吹了吹,含了一口在嘴里。
浓郁苦涩的咖啡味染遍味蕾,一直滑到胃里,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放下咖啡杯,望了望落地窗外漆黑的夜色。
“我以为你跟我说不得不过界的那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呢。”
祁彧不说话了。
祁衍单手插进兜里,年轻的脸上带着不同于年龄的成熟。
“祁彧,你以前瞧不起我对母亲言听计从,就是不肯相信,我只是比你更早的看清了家庭的本质。”
祁彧勉强扯了扯唇角:“醒醒,是因为我比你更像正常人。”
祁衍挑眉“哦”了一声:“既然在你眼里的祁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不如你把这些话跟父亲说,我想他一定能够帮到你。”
祁彧的脸色冷了几分。
他们谁都知道,祁厉泓绝对不会管这件事,尤其是在祁彧对季悠有异样的感情下。
又过了一会儿,到了祁衍继续工作的时间,他大概没什么耐心了。
“祁彧,读军校吧,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季悠就永远是你的。”
说罢,祁衍就把电话挂了。
祁彧怔怔的望着手机屏幕,惨淡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