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就算爆料是玩笑,那社会主义兄弟情呢?
万一那人真的单方面对她哥图谋不轨怎么办?
本来现在就有人拿他的性取向造谣,万一到时候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肯定会对事业上升期的他造成更大的不良影响吧。
这么一想,尤霓霓再次忧从中来。
她操着亲妈粉的心,东想西想了一晚上,不仅睡得不踏实,甚至破天荒地失眠了,而这一连串连锁反应又通通指向一个结果——
星期五,晚自习结束后,尤霓霓独自踏上寻找天团之路。
杂货铺位于巷尾。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应该没什么人才对,可等她到的时候,店里依然生意爆棚,一条小巷几乎全被小木桌占领。
穿着不同学校校服的女生围坐在木桌旁,要么奋笔疾书写着什么,要么眉飞色舞咨询着什么,青春洋溢的脸上布满憧憬娇羞,画面看上去和谐又眼熟。
完全就是广场上摆摊招揽生意的婚庆策划公司的翻版。
看来这解忧天团确实有两把刷子啊。
尤霓霓决定收起之前的偏见,怀着敬畏之心,来到杂货铺门口,试探性地看了看,却只见着一条正在追着自己尾巴跑的柴犬。
她又上前几步。
这一次,里面很快传出声音,业务熟练道:“QQ号50,微信号60,手机号100,递情书120,代写情书200,套餐有优惠,一共250。要谁的?”
“……”
尤霓霓连忙循声望去,这才看见收银台后面坐着个男生,正在玩手机游戏,听见她的动静也没抬头,直接报价,顺便拿出一本宣传册,放在收银台上,供她参考。
出于好奇,她随手翻了翻,发现但凡在他们学校有点名气的人,名字全被印了上去。
原来“青春期的烦恼”指的是这事儿啊。
忽然间,她好像有点理解“解忧天团”的存在意义了,并打从心底佩服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大无畏精神。
不过等逐一看完宣传册上的名字,她又打消这个念头,失望道:“没有陈淮望的吗?”
“陈淮望?哦,他刚转过来,暂时没写上去,目前只提供递情书和代写情书两项服务,要吗?”
“不能只问几个关于他的问题?”
问问题?
这姑娘怎么选的全是不能踩的雷区。
李寂没道理放过到嘴的鸭子,但也不能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抬头看了她一眼,见是张陌生的脸,于是随便开了个价,反正都是乱回答。
“一个问题十块。”
“十块?!”
居然这么便宜?这人的行情到底是有多差啊!
尤霓霓没想到百事通的消息也有出错的时候,一时没控制好情绪,发自肺腑地惊呼一声。
可李寂一听,还以为自己开高了,商量道:“贵了?那……”
“不贵不贵!”
她连连摆手,从全是大钞的钱包里找出仅有的几张十元零钱,抓紧时间提问,“听说他转学是为了追喜欢的人,真的吗?”
“假的。”
一张十元被抽走。
假的?“那他为什么转来我们学校?”
“这个啊,不知道。”
又一张十元被抽走。
说这话的同时,李寂顺手从旁边的烟柜里拿出一包烟,放在她的面前,重新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去问本人吧。喏,就在你后面。”
还在苦想上个问题的人暂时分不出精力搭理他,随口“哦”了声,直到又听见他说:“小学妹正打听你呢。”
“……”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尤霓霓惊呆了。
还能这样出卖客户?太没职业操守了吧!什么黑心杂货铺啊!
她被店家的“无耻”刷新下限,又不能越过收银台捂他的嘴,只能双手合十拜托他别说别说,表情比除夕夜烧香拜佛还真挚。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下一刻,一只手从她的身侧伸过来,拿走收银台上的烟,动作间带起微风,吹动她的短发。
听完李寂的话,陈淮望眼角微挑,懒懒地盯着小动作不断的姑娘,嗓音低沉而缓慢,问道:“打听我什么。”
……
尤霓霓整个人一僵,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和“敌人”离得这么近。
近到她能够清楚听见他撕掉香烟包装的窸窣声,感受到他说话时的气流震动,甚至被他的气息包裹,恰如这个夜晚给人的感觉,清爽而微凉。
这下她更不敢回头,唯有拼命瞪李寂,希望他见好就收。
谁知对方竟不惧压力,完整复述她的问题。
每多说一个字,尤霓霓的心就往下沉一寸,最后干脆抬手遮住眼睛,却被人忽然踢了下脚后跟。
她吓得一个激灵,立马稍息立正站好。
而后,耳畔再次响起那道半熟悉半陌生的声音,蕴着几分初秋夜晚的凉意,以及被磨碎的玩味,语气不善道:“对我的私生活很感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尤霓霓(委屈巴巴):大家都嫌我名字太油腻,我要换一个!油菜花和有钱人哪个好!
陈淮望(打开抽屉,拿出套):有人睡。
尤霓霓:………………
第04章
“真是自作多情,孔雀开屏。谁对你的私生活感兴趣,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要不是为了我哥哥的前途,我才懒得在你身上多花一秒钟一分钱”这种话……尤霓霓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纵观她十年学生生涯,除了迟到,几乎没再做过其他出格的事。即使有几次和坏学生打交道的经历,那也是发生在梦里,真正的实战经验约等于零。
此刻的她,弱小,无助,可怜。
好在李寂终于良心发现。
看她紧张得快哭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一个事实,好笑道:“小学妹,你又不是白嫖,怕什么。来,听我的口令,向后——转。”
“……”
对哦,她又不是没给钱,为什么要做贼心虚?
被这么一提醒,尤霓霓瞬间底气满满。
“咻”的一下,她憋回博取同情的泪水,拿出消费者维权时的态度和气势,挺直腰板,转过身子,打算好好瞧瞧这个陈淮望究竟是何方神圣。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缘分真奇妙。
站在她身后的不正是那晚在修车铺里遇见的人吗?
尤霓霓一抬头,便撞进那双漆黑的眼眸,像初冬结冰的湖泊反射着阳光,清冽又锋利。
她愣住,还以为自己产幻了,第一反应是看四周,见没别人,这才把他和“陈淮望”划上等号。
不过,明明上次见面,他还是一个看上去脾气很差,差到像是看谁不爽就直接抡扳手砸人的人,怎么套了身校服就摇身一变,变成干净的少年模样呢。
完全没有那晚的影子,害她差点没认出来。
好一会儿,尤霓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仰着头,有惊无喜道:“怎么是你?”
对于这个反应,陈淮望并不意外,和她拉开距离后,随意坐在一旁堆叠的纸箱上,百无聊赖地轻抛着刚拆封的烟盒,反问道:“嫖得开心吗。”
他的语气很淡,没什么起伏,但问题听上去似乎很关心用户体验。
尤霓霓一噎。
好吧,皮变骨不变,嘴巴依然惹人厌。
那晚的心理阴影又飘了回来,重新笼罩着尤霓霓。
这下她彻底接受他就是陈淮望的事实,也不怕他了,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就是正好路过,进来凑凑热闹而已,绝对不是因为对你有非分之想。”
然而这番话在李寂听来,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被勾起好奇心,申请加入群聊,问道:“什么情况,你俩认识?”
“不认识!”
尤霓霓当即否认,撇清关系的速度赶得上火箭发射,看得出很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
空气瞬间安静。又很快被一声“啪嗒”打破。
烟盒落回主人掌心,没有再被抛起。
陈淮望眉梢极轻地挑了挑,盯着尤霓霓,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说话语气似乎又带了点情绪,低哼道:“怎么,嫖完翻脸不认人?”
“……”
哇哦,看来真的有情况。
李寂的视线在俩人之间来来回回,最后明智地选择闭麦,安静观战。
尤霓霓却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不知道陈淮望为什么这么执着“嫖”字,生怕他借题发挥,只好充分展示自己的鬼扯功力,开始给他洗脑。
“你又误会了。刚才那句‘你又不是白嫖’里的‘嫖’,其实是动词活用为名词。为什么呢?来,我们试着把‘嫖’字拆开看,然后你会发现,它就是‘女票’啊。换而言之,那话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你又不是白女票。那么这个白又是谁呢?白敬亭你知道吧,对,就是他……”
冗长的说明一方面是为了解释,另一方面,更是为了被他嫌弃,以便能顺理成章地离开。
结果事与愿违。
陈淮望不但没打断她,反而任由她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