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一色,我又胡了!”
第4章
上南县地处沿海,除去经济发达有钱人比较多之外,还有一个地方特色,就是麻将馆多。
虽然因为首都要举办奥运会的缘故,也到处在宣传要文明建设,但是吧,这上南县隔着首都那不是一般的远,因此这宣传效果也就一般般。
上南县里的全职太太很多,不管是有钱的还是没钱的,没事都喜欢玩上几把,连带着麻将馆里还兼任了“餐馆”和“旅馆”的功能,可谓是处处开花,只要有人脉,爱打麻将的朋友多,这开麻将馆基本上就是稳赚不赔。
一个店面,一些桌椅,加一些饮料瓜子而已,开店门槛比起别的店面要低上许多。
因此,上南县的小孩子,或多或少的,耳濡目染的就会了打麻将。有时候三缺一了,十来岁的小孩被亲戚拉着上桌凑个人头也是有的。
董长阳自然也会打麻将。
不仅会,而且可以说是“擅长”,甚至有人直接笑称她是“小雀神”,直接从港片麻将电影里照搬,毫无取名功力。
顺带一提,街上的录像馆也是关于“麻将”“扑克”的影片租的最快最多。董长阳甚至还有一段时间痴迷过发哥演的“赌神高进”,学人飙过扑克牌。
无奈,飙牌的技术太过一般,但是打麻将却是无师自通。
说白了,打麻将靠的无非就是两个东西,一是运气,二是技术。
运气这东西虚无缥缈,有些人牌技奇烂但是动不动就自摸胡牌,有人技术高超但就是天天放炮给别人吃,这个是没有办法掌握的。董长阳的运气不好不坏,但胜在记忆好,又会算牌,这打起麻将来自然是输少赢多。
不过董长阳几乎不打麻将,只有几个街坊邻居在缺人的时候会帮忙凑个人头,打上一把就走人。
今天纯粹是赶上了。
“王姐,你女儿这一次初升高能上一中么?不行的话最好将第一志愿改成三中或者四中。你不知道呀,我一个同村老乡的儿子,当初填一中差了五分,捐赠名额没赶上,最后三中不要,四中的重点班都差点进不去,还是找了关系才挤进四中重点班的。现在都搞小班制,一个班的人数据说要限制,不好弄了。”
一个牌友假意关心,实际暗搓搓的在炫耀,“我女儿呢也是倒霉,英语作文没写好,扣了几分,拔尖差两分没上。不过三中这边已经打了电话,说拔尖在三分差距内的都能上他们学校。不过我女儿心气高,不愿填三中,还是想要参加初升高考试考进一中去,每天回来学到十一二点呢!”
“王姐女儿是艺考生,分数低。”另一个牌友帮忙说了两句话,“之前特长生考试还是上线了,文化成绩比一般学生低二十分都能上一中的。”
“说起来特长生考试,好像我们楼下的那个董长阳拿了第一。哎,王姐,董长阳不是和你一个小区的么?”
“何止是特长生考试,拔尖考试也是第一,我听朋友说,那几个高中的老师都提着礼物上门呢,拔尖第一的,就算是省里第一重点班也收的呀。”
“王姐啊,现在董长阳不用去学校了,你和她挨得进,又是邻居,不赶紧让她帮你女儿辅导辅导?邻里邻居的,收费也不贵的啊。”
“是啊是啊,我们刚才输的,就当给侄女的补习费了。”
牌桌上,永远是女儿炫耀孩子老公的场所。
王红英刚才一口气赢了几百块,打牌又磨磨唧唧的,赢了就喜笑颜开,输一把就抱怨这抱怨那的,要不是找不到其他牌友,她们才不想和王红英打呢。
也不能说是故意的,只是在这个时候说点话让王红英不高兴罢了。
谁让王红英之前吹自己女儿吹的那么厉害?特长生考试刚上线就说的好像考进一中一样。平时吹自己女儿成绩多好多好,结果拔尖考试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反而是董长阳闷声不响的,一口气拿下两个第一,让家里有孩子的家长们狠狠的吃了一惊。
你看看人家董长阳,父母都不在了,家庭条件也不好都能拿两个第一,他们供孩子吃穿,让他们什么都不操心,还给报辅导班,结果连一中的边都摸不上!
“董长阳父母都没了,不努力怎么行?”王红英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说不定是老师看她可怜,多给了分数呢,以前我女儿成绩比她好的。”
“考试卷子都是密封的,教育局局长当时亲自巡视,根本不知道谁是谁。”边上一个牌友可没有这么好糊弄。
一中是他们上南县的门面,领导们看的可严实。方圆几个地级市就他们上南县的一中是省重点,三中也就是个市重点,这能一样么?
“她天生八字硬呗。”王红英收了钱,摸牌也摸得慢,“你看她妈妈都不要她,这样的女孩子以后谁娶谁倒霉,考第一有什么用,以后根本嫁不出去。我女儿虽然成绩没她好,但我女儿漂亮啊,皮肤又白。我算是活明白了,这干得好不如嫁得好,我女儿不需要和她比这个。”
“王姐,你可别这么说。”牌友也愣了,就算心里有些赞同王红英的话,也不能在这种地方说吧,都是街坊,她们一个长辈在背后议论一个小辈的长短,说出去也太难听了。
“我说的是实话,又没有错,你们赶紧出牌,赶紧的!”
八字不八字什么的,不少人还是信的。
本来嘛,自家孩子也不差,结果突然被董长阳给比的一点光彩都没有,嘴上说自己孩子这不行那不行,让他们多学学董长阳,但心里肯定还是觉得自家孩子好。
这董长阳的八字,是硬了点。
可怜哟。
王红英的话就像是打开了一个缺口,仅仅一天的时间,类似的传言很快就流传了开来。
虽然他们不在董长阳面前说,但流言这种东西,当事人总会知道。
董长阳之前就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眼光有点怪,只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今天提前从美术班里回来,恰好听见有人在背后说她八字硬的消息,气的差点没想爆粗口。
这几条街地方小,只要稍稍打听一下,就能知道这流言是谁嘴里说的。
王红英作为董长阳的邻居,又有一个同样年纪的女儿,也是特长生,她的存在感自然是最高的。
董长阳锁定了目标,不愿意就这么忍了。
她是一个女孩子,就算街道办主任对她照顾有加,一个人生活也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若是那种隐忍的性格,恐怕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负。
董长阳很久以前就明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道理了。
大人都喜欢成绩好又乖巧的,谁也不例外,她努力学习除去因为想要摆脱这样的人生之外,也是为了让这些大人对自己更好一些。
就她知道的,隔壁街上也有一个父母离异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男孩子,虽然有个奶奶,但日子过的也没有比她强多少。因为成绩不好家里又管不了跟着一些混混四处浪荡,街道办主任对他就远远没有对董长阳上心。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十全十美的好学生呢?
所以董长阳喜欢热血漫,看见主人公那么努力的朝着目标前进,一个个比她还惨,受到鼓励的同时,心里也就更加平衡了。
而和陈焕之的这段奇妙缘分,就让董长阳更加坚信这一点了,就算我拿着苦情女主的开场,我走的肯定也是励志路线。
简单来说,就是越发中二不可自拔了。
中二期的少女,思维是不能轻易用常人的标准来衡量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虽然知道王红英是出名的嘴碎,自称是“刀子嘴豆腐心”,但这刀子割伤了她,她就不能不管。
至于王红英是大人自己还没有成年什么的,根本不在董长阳考虑范围之内。
不过在陈焕之面前,董长阳还是尽量表现出一个品学优异自强不息的少女形象的。
这个时间点,陈焕之应该不会看他。
因为平时这个时候她都在上课,陈焕之一看她这边的简体字就头疼,看了几天就拒绝点香了。
换言之,现在就是安全的。
我的形象要在陈大哥面前保持好,但是不被他发现就无所谓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董长阳在发现王红英所在的牌桌三缺一之后,很快就装作没事人一样上前和王红英打招呼。
“王阿姨,好久不见。”董长阳微笑着走到王红英面前。
“是长阳啊。”王红英脸上没有半点说人坏话的自觉,立刻摆出了长辈们的谱来,“虽然现在你可以不用学校了,但学习这东西不进则退,还是要看看书啊。”
虚伪!
这些成年人一个个都虚伪的很。
“嗯,我才做完一套试卷,觉得有些累,所以出来走走。”董长阳抓抓脑袋,“不过脑子还是有点胀,王阿姨你们慢慢打,我先去买点水果。”
董长阳的口袋里露出一个红包。
“长阳你收了红包?”牌友阿姨好奇不已。
“嗯,特长生考试拿了第一,这是美术班给我奖金,不多,就三百块。”董长阳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学习还能拿钱,厉害了,我儿子要是有你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阿姨拉着不是很想让董长阳走,“我儿子初二,这物理和英语成绩上不去,长阳你做家教么?你初二的笔记在不在啊,借给阿姨我复印一份,阿姨不会让你吃亏的。”
“咳。”王红英脸色越发难看,“你一直拉着长阳,这里可是麻将馆。你还打不打了?”
“没来人啊现在。”
“长阳,要不你凑一个。”王红英话锋一转,看向董长阳,“我们打的小,就五毛钱。你帮忙凑个人头,很快就有人来了。”
“王姐说得对。”另一个不怎么出声的中年女人也跟着附和,“正好放松放松。”
“也行。”董长阳没有怎么拒绝,直接坐了下来,“我很久没有打过了,可能不是很会打。”
“没事,我给你注庄。”边上那个企图让董长阳给自家儿子当家教的阿姨一脸和善,“你今天输了算我的,赢了我们一人一半。”
她倒是不差这几个钱,就怕长阳不好意思,不好做的太明显。
董长阳这个状元不好请,现在正好有人情送。到时候不管是赢是输,董长阳就算当不了自己儿子家教,这复习笔记肯定有的。
“哟,这么大方?”王红英有些阴阳怪气的。
“我老公最近又拉了几个单子,给了我不少家用呢。”说话的阿姨有些自得,“长阳最近成绩好,手气旺着呢,我未必会输。”
“那可不一定。”王红英手气旺的很,刚才这个位置的牌友就是因为手气太差,连输十几把才怒而走人的。
董长阳微笑不语,默默的帮忙洗牌。
第一局打了不到十分钟,董长阳就摸到了自己想要的牌,脸色有些害羞,“我好像胡了,阿姨,你们看看,我没有弄错吧。”
董长阳将麻将一推,大大方方的将牌面亮出来。
王红英来回看了两遍,勉强点了点头,“嗯,鸡胡。”
“鸡胡也是胡,是长阳赢了。”家教阿姨笑道,“长阳你手气真好,上来就赢。”
“我看看下面的牌。”对家伸手去翻剩下的牌,“八筒在这里,我就知道在下面。”
“三万是我要的。”王红英更痛心,“我的清一色!”
万字清一色居然被鸡胡给抢先了?
打麻将最痛苦的就是自己牌面更好,结果被人给中途截了,还是用鸡胡截的!
“谁让长阳胡得早,来来来,继续继续。”
第二局平局。
“糟糕,打错了。”董长阳忍不住想要去摸牌。
“哎哎,打了牌落地生根,不能收。”王红英连忙阻止,“长阳,这是规矩。”
“不好意思。”董长阳悻悻的收回手。
第三局,王红英放了几个炮。
“那个,我好像自摸了。”董长阳将麻将一推,“不过胡的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