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然心虚地笑了笑:“哪儿敢啊。”
宋柔凑在顾修然唇边闻了闻,那淡淡的烟草味不会是假的。她是知道他的,他没有烟瘾,他喜欢在烦躁的时候抽烟。
他知道瞒不过,索性主动交代:“我之所以会烦躁,还不是因为你,给看不给吃。”
宋柔使劲掐了顾修然一把:“你又耍流氓。”
顾修然知道自己是忽悠过去了,他走出甜品店,拐进了程蕊蕊的面馆。
程蕊蕊只看了顾修然一眼就别过眼去了,甚至不敢上去招呼。
顾修然走到收银台边:“举报的事是你干的吧,校门口的电动车事故是你叫的人吧。”
举报信他已经叫人查出来了,出自程蕊蕊的手笔。举报信没能把宋柔赶走,她又策划了新事件。
程蕊蕊被男人的眼睛震慑住了,不禁缩了下脖子,小声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修然冷冷道:“你真该庆幸宋柔没出什么事。若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程蕊蕊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声音并不大,每一个字却都好像带着刀风,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的脖子割开。
顾修然转过身准备出去,突然又停下了脚步:“程蕊蕊,你不该是现在这样的人。”
在青山养殖基地,她舅妈家的小旅馆里,她捧着几颗橘子给他。
她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时候有一对小酒窝,声音活泼甜美:“今年日光足,橘子可甜了。”
程蕊蕊恍惚了一下,她回忆起了曾经的自己。
可那又怎么样,舅妈还是把她送去的橘子扔进了垃圾桶里,她亲手摘的,跑了那么远的路送过去的那么甜的橘子。
那是她的一腔真心,换不回哪怕一点的爱。
面馆里开着空调,将外面的寒冷隔开了,她却感觉心底一片冰凉,可一想到卧室里的鲜花情诗和蛋糕,她又觉得被冰冻的心暖了起来。
她不再去想宋柔对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她只想抓住这片刻温暖。她很怕在春天到来之前自己就已经被冻死了。
甜品店里,宋柔放下手里的白瓷勺子,抬头看见顾修然走了进来,笑了笑问道:“你去哪了?”
顾修然坐在宋柔对面,将手上用牛皮纸袋装着的烤红薯放在桌上:“天冷,买了点吃的。”
红薯还冒着热气,烤得外焦里嫩,宋柔吸了吸鼻子:“真香啊。”
顾修然将红薯皮剥掉,问店家要了个干净的勺子,挖了一勺红薯递到宋柔唇边,弯了弯唇角:“尝尝看。”
宋柔尝了一口:“又甜又糯,真好吃啊。”
吃好红豆羹和烤红薯,顾修然拿出一张纸巾,抬手帮宋柔擦掉唇角的食物痕迹,他牵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羊绒大衣口袋里暖着:“走吧,我们该回家了。”
宋柔转头看着身侧男人温柔的眉眼:“顾修然,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顾修然笑了笑,目光不怀好意地在宋柔身上扫了扫:“因为我有所企图啊。”
宋柔:“那这样的话,我更得防着你了。”
顾修然:“怎么可以,我对你那么好呢。”
宋柔:“要是你企图达到了,对我就不好了呢。”
顾修然将宋柔揉进自己怀里,低头在她头发上亲了一口:“那你说说看,我对你的企图是什么。”
宋柔:“就是那个啊。”
顾修然:“哪个啊,我听不懂你的话。”
宋柔红了脸:“你明明就知道,就是那个啊,男人和女人的那个啊。”
顾修然:“哪个啊?”
宋柔想了想,换了个含蓄的表达方式:“make love。”
顾修然笑了一下:“错了哦,我对你的企图是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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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宋柔打了个电话给刘立军,约他出来吃饭,还得把两百块钱的医药费还给他。
顾修然从后面抱着宋柔,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跟谁打电话呢,声音这么温柔。”
宋柔将手机放在桌上,转过身来:“我上次跟你说过的,刘立军,他家也在橘园村。”
“对了,你介绍的那几个专家,我问过了,说需要到医院具体检查一下看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跛脚,才能确定治疗方案。”
顾修然帮宋柔整理了一下衣领:“你先别急,好好问问刘立军的意见,他未必就愿意接受治疗。”
宋柔点了下头:“晚饭我跟刘立军在校门口吃,你晚饭自己解决一下。”
顾修然撩着宋柔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缠绕着转来转去:“为什么你出去见朋友不带上我。”
他勾了下她的下巴:“嫌弃我,嗯?”
宋柔拍开顾修然的手:“嗯什么嗯,你霸总上身啊。”
顾修然抓住宋柔的手,在自己唇边亲了一口,勾了下唇:“你不就喜欢我这套吗。”
宋柔觉得自己没法好好跟这个人说话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你去找傅教授他们吃饭吧。”
宋柔来到体育馆边的工地边上,看见工人们还在干活,便在旁边的操场上走了两圈,一边想事情,一边等刘立军放工。
宋柔想的是程蕊蕊,她不知道她昨天说的话她听进去多少,也担心她被贺秦骗。
七点半一到,宋柔再次来到工地边,看工人们三三两两地出来了,她喊了声:“刘立军。”
这一喊,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她穿着一件粉色羽绒服,白色的围巾,米色中跟小皮鞋,长长的卷发垂下来,皮肤白里透红,整个人纷纷嫩嫩的一团,跟周围粗糙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一个工友戳了戳刘立军:“真是找你的?”
刘立军往宋柔的方向看了看,放下手里的建筑工具,走到围栏门边:“怎么不在操场那边等,这边都是灰,别把你的鞋子弄脏了。”
宋柔笑了笑:“没事。”
她看了看他的脸,他唇角青了一块,她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是跟牛强打架的时候留下的痕迹,刘立军笑了笑:“不碍事。”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宋柔点了点头。
刘立军看起来话多了一点,不像一开始的时候,她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气氛时不时地有点尴尬。
两分钟后,刘立军穿了件黑色的外套出来了,手上还拿着顾修然的那本泰戈尔诗集。
他将诗集递给宋柔,抱歉道:“这个角这里脏了,对不起啊。”跟牛强打架的时候,掉在了地上,沾了点水泥,怎么都刮不干净。
“要不,我再给买本新的还给你男朋友吧。”
宋柔接过诗集,放进包里:“没事的。”
两个建筑工人走过来,都是平时跟刘立军关系比较好的。
“刘立军,你在哪认识的这么一个仙女啊?”
刘立军碰了那人一下:“别乱说,这是,是……”
他本来想说是同村的老乡,被宋柔打断了:“我们是朋友。”
刘立军看着宋柔,他从没想过她竟然会把他这样的人当成朋友,他觉得他们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上的泥。
宋柔继续说道:“他话不多,但人很好的,拜托你们多关照一下啦。”
工友笑了笑:“那当然。”
工友走后,宋柔带着刘立军来到办公楼下:“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个东西。”
宋柔很快就回来了,手上多了一瓶药水,她递给刘立军:“那天医生开多了,我还没开封过,你拿去用。”
她还在药盒里偷偷装了两百块钱。
刘立军接过药盒,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到了校门口,宋柔往程蕊蕊工作的面馆的方向看了一眼,转头对刘立军说道:“去吗?”
刘立军知道宋柔的想法,摇了下头:“不去。”
吃好晚饭,他们去逛了校门口的一家书店。
刘立军进去,买了一本泰戈尔的诗集,他想自己也有一本,而不是总问别人借。
买好书,宋柔硬拉着刘立军去了一家理发店。
“你的头发要是再不剪,就遮住眼睛了,还是说你想在头顶扎个小辫子?”
刘立军笑了笑:“那剪吧。”
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进过理发店了,头发太长了就自己随便拿剪刀剪剪。
现在的理发店和以前的不一样了,里面到处是灯光和镜子,明晃晃的,很刺眼。
宋柔摁着刘立军坐在椅子上,对理发师说要剪一个特别洋气特别帅气的头。
刘立军听见宋柔的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弄那么好看干什么啊。”
理发师开玩笑道:“讨女人喜欢呗。”
刘立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从拘谨和无所谓的态度,变成了一张认真脸,他甚至还指了指桌上的一本画册,说要剪人家那样的。
宋柔坐在旁边等,听见理发师忽悠刘立军烫头染头办卡。
“帅哥您这个头发,有点硬,没什么型,做个柔顺的话,效果会好很多。要是再染个颜色,一准能年轻十岁。”
“我们店现在周年庆,搞活动,办卡的话,充一千送一百,冲两千送五百。做头发还可以打五折,特别划算。”
更要命的是,刘立军居然被说得心动了,他问道:“真的能年轻十岁吗?”
理发师赶紧点头:“那肯定的,您本来长得就帅气。”
刘立军觉得自己老,他足足比程蕊蕊大了十岁。他咬了咬牙:“冲一千送一百,做头发还能打折?”
宋柔放下手上的杂志走过去,对理发师说道:“Tony老师,我们不办卡,不做头发,不染头发,只剪。”
理发师:“我不叫Tony,我叫Ti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