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挥手道别。
路过贺星程身边时,许是察觉到男生的探究的视线,苏浅脚下顿了顿,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贺星程跟她四目相接。
很是斯文优雅的男生,骨子里透着的满满书香气息,是个学霸配置。
不过——
现在流行盯着女生猛瞧吗?
苏浅眼角微弯,左眼角下方的小泪痣在阳光下,俏皮生动。
贺星程心口像是被小猫抓了几下,微烫微痒。
……
出了网球场,五百米处就是地铁口。
苏浅往后瞧了瞧,不多时,几个人就从网球场出来,门口停了辆黑色奔驰G500,苏浅看着他们上了车,车子驶入主干道时,苏浅这才长出了口气。
不远处就是垃圾桶,苏浅走过去,将黑色制服解开,思索片刻,毅然地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他是个重度洁癖者,旁人沾染过的东西,绝对不碰。
苏浅很了解,即便两人亲密接吻,这件借给她的制服,他也不可能再穿。
反正她也不乐意,左不过就是逢场作戏。
地铁口就有一家7-11,苏浅推门而入,买了一瓶矿泉水,结账时,又从收银台的格子架上,拿了小瓶装的糖果,柠檬味儿,是他最讨厌的味道。
一出门,苏浅行至角落,拧开瓶盖,倒了水在手心,清洗着嘴唇。
嘴唇因为方才的掠夺,微微发疼,苏浅边在心里骂他,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不断地清洗着,最后又漱了漱口,往嘴巴里填了颗柠檬糖。
下午是马概课,大课,四个班混在一起上。
苏浅紧赶慢赶,终于在点名前,进了教室。
时间仓促,衣服是来不及换了,所以当她穿着网球裙走入阶梯教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舍友闫萌已然占好了位置,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这种课说实在的,挺鸡肋,但教授在院里很牛B,一言不合就给你挂科的那种。
基于此,出勤率竟然高到离谱。
苏浅顶着众人惊异的目光,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往座位上走去。
闫萌往里头挪了个位置给她,刚落座,教授开始点名。
闫萌支起书,压低嗓音问:“你去哪儿了?怎么穿成这样?”
“兼职陪练。”
一坐下,苏浅下意识往闫萌身上靠了靠,以便取暖。
“网球陪练?”闫萌挑眉,满脸不可思议,“你会打网球吗?”
记得刚入学那会儿,网球社曾经招徕过她们,被她一口拒绝,在闫萌的认知里,苏浅就像只不停旋转的陀螺,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各种兼职。
苏浅家里的情况闫萌大致了解,心疼的同时,越发敬佩。
她这人聪明又好学,最关键是肯吃苦,不矫情,人也长得美,从入学那会儿就一票男生每天蹲守在宿舍楼底下告白。
但她好像对恋爱这种事完全无感。
久而久之,成为他们法学院一朵不可指染的高岭之花。
只有闫萌知道,她那是压根儿没时间恋爱,心思也不在那上头。
“不会。所以才陪练。”
苏浅要笑不笑地打着太极。
“是个男的?”
“嗯。”
苏浅拿出书。
闫萌来了兴致,摇摇她手臂,“帅不帅?有没有照片?”
苏浅把玩着手里的签字笔,沉吟片刻,一本正经地回道:“不帅。”
闫萌闻言,兴致失了一半。
“而且是个变态。”
末了,苏浅又添了一句。
闫萌:“……”
……
课上讲了什么,苏浅完全没留意,全身心都在被寒冷支配的恐惧里瑟瑟发抖。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看了时间,已然过了六点一刻。
这会儿人多,苏浅倒是没立即起身,闫萌要参加一个老乡会,说是老乡会,其实就是变相的联谊。苏浅曾经被闫萌拉过去凑数,惹来一堆不必要的麻烦后,就再也没参加过。
闫萌合起书,碰了碰她,“晚上有约,去吗?跟计算机系的几位帅哥。”
“不了,我有兼职。”
“兼职?寒假找的那个家教工作?”
苏浅意兴阑珊地应了声。
闫萌也没多说,站直身子舒展了下,瞧见一男生越过重重阻碍,正朝她们这边张望。闫萌看了一眼,认出是她们法学院的一颗高岭之草,五班的林悠扬。
“苏苏,你打算拿林帅哥怎么办?”
苏浅懒洋洋地掀了下眼皮,重新回到原本恹恹的模样。
“嗯?谁?”
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是困顿的感觉。
闫萌努努嘴,“五班的林悠扬啊,他八成对你有意思,元旦晚会那次我就看出端倪了。”
苏浅不以为然,“你别瞎说。”
闫萌好笑地反驳,“他站在那里看你很久了,我猜他一定在等你。”
苏浅瞄了一眼林悠扬,果然见到林帅哥像是在犹豫什么,踟蹰不前,只不过对上她的目光时,好像稍稍回避了下。
苏浅没由来的一阵心烦。
过了几分钟,阶梯教室里人散的差不多了,林悠扬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咬咬牙朝后排走来。
裤袋里是两张音乐会的门票,钢琴大师克莱斯曼倾情演奏,林悠扬早早就托人购票,VIP贵宾区,绝佳位置。
林悠扬一直觉得,苏浅身上有种很高贵的气质,待人接物不徐不疾,不远不近,温婉中透着几分疏离,特别符合音乐会这种高雅的场合。
他对苏浅算是一见钟情,苏浅是他们那届的新生代表,当她站在台上声情并茂的演讲时,林悠扬就被这个漂亮得很张扬的女孩子勾走了所有心神。
其实,林悠扬也算是不折不扣的天之骄子,家境优越,自身条件过硬,从高中起,追求他的女孩子就不在少数。
但他有自己的骄傲和准则,对另一半期望值自然拔高,但偏偏在这个女孩子面前,总是拿捏不住分寸,变得畏手畏脚。
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他特意关注了她的动向。
知道她不热衷团体活动,朋友也不多,为了应付,参加了一个摄影社,大半年过去了,也没能在社团里捕捉过几次她的身影。
林悠扬给自己做了几次心理建树,终于等人潮几乎散尽,慢吞吞地挪到了苏浅跟前。
闫萌收拾好了书本,朝苏浅暧昧地眨眨眼,“苏苏,我就先走了,你们聊。”
语毕,好心地给林悠扬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林悠扬更紧张了。
“林同学,有事吗?”苏浅开口问,眼底浮现狐疑之色。
林悠扬一只手还插在裤兜里,他捏了捏发皱的门票,心跳得厉害,手心里也出了一层虚汗。
“我、我想跟你说……说……就是那个……你、你今晚有没有……”
苏浅打量着他的脸色,白皙的面皮上,浮现了两抹可疑的红晕,苏浅头疼得更厉害了。
苏浅对林悠扬的初印象还停留在年前的那场辩论赛,当时她和林悠扬分别代表两个班级出赛,林悠扬在辩论赛上侃侃而谈的模样,苏浅略微有些印象。
对比着当初的模样,再看看眼前几乎要把自己憋死的林悠扬,苏浅有些无语。
正在这时,手机非常合适宜的响了起来。
苏浅反而放松下来,抬头对林悠扬报以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好。”
将要掏出的门票,又重新缩了回去。
苏浅起身,走向窗边。
电话是陆焰打来的,苏浅给他备注的是“陆变态”,瞧见他的电话,她下意识就想掐断。
指尖在屏幕上稍作停顿,苏浅幽幽叹了口气,不甘不愿地按了接听键。
晚高峰,车水马龙,陆焰靠在车座上,双腿舒展,姿势懒散,电话里的女孩子声音很甜,但陆焰清楚的知道,女孩子甜美的外表下,那颗心跟他一样冷。
他勾了勾唇,黑眸弯了抹微妙的弧度,声音清清冷冷:“来Z大南门。”
林悠扬在一旁耐心等待着,教室很安静,女孩子的声音很甜,是林悠扬从不曾触及到的娇媚,能让她这种偏冷情的人这般对待,想必关系匪浅。
林悠扬内心挫败,感情的世界观有些崩塌。
短暂通话,就挂断了。
苏浅揉了揉自己假笑过度的脸颊,被自己刚才甜腻的声音恶心到了。
一回头,就见林悠扬还杵在那里等自己,苏浅压根儿就忘了人家,顿觉不好意思。
她握着手机,走过去,歪头看向他,“抱歉,我这边有点忙。林同学你找我什么事?”
林悠扬像是斗败来到公鸡,蔫了,憋了半天,只吐出了两个字:“……没、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