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赵司同有些当真。
盛鸿年又白了他一眼,说:“亦安的人要过来。”
“叶清欢?”赵司同问,“她怎么没跟你一起?”
闻言盛鸿年心情更差,只沉声说:“她不去。”电梯到了一楼,盛鸿年带着一身的低气压走了出去。
当天路洲带着照片跟宣传企划案到了盛鸿年的公司,经过讨论后拍板选了代言人的宣传照。叶清欢也给盛鸿年打了电话,说一早坐飞机先到了西北,已经在当地安顿下来了。盛鸿年跟她聊了半个钟头,才阴转晴了。
之后一个月,潘素成为盛鸿年公司代言人的事情又在网上热议,盛鸿年的公司主做B2B商贸,现下国内做这个的还处于萌芽阶段,公司企划部趁机推了一波优惠促销,拉了不少客流。
这一个月,叶清欢一直在西北陪着潘素拍戏,盛鸿年也忙。小猫出院了,活蹦乱跳的。两人每天通一次视频电话。窗户纸捅破了,心里也都存着对方,这种分别的日子比之前那十年好过多了,盛鸿年还是很满足的。他数着叶清欢离开的日子,想着等她回来以后,跟她好好过一过二人世界。
直到某天,商妙清找到了盛鸿年,说想跟他聊聊有关叶清欢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困,所以不二更了。
见面时间约在午餐后, 地点是商景程练习击剑的击剑馆。盛鸿年到的时候,商妙清坐在击剑馆外头的咖啡座喝咖啡, 隔着玻璃能看到商景程在场地里接受教练的指导。
商景程是商妙清前夫的遗腹子, 随母姓。商妙清生下孩子后不久又再婚,重组的家庭尚算美满,尚算,跟一般意义上的美满不太一样。
商妙清的第二任丈夫是个工于心计的男人,不似叶建平那样懦弱居家,他跟商妙清的结合并不单纯,可在商家这种是非地, 这种人才能很好的活下去。这对夫妻间能维持着表面的恩爱, 其实没人指望他们两个真能琴瑟相和举案齐眉。
盛鸿年坐下后朝练习场里看了眼,想他离开海城去美国之前, 商景程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包子, 如今又五年过去,已经长成了小小少年, 个头窜了起来, 目测已经比商妙清高了。只是身子板儿太单薄了, 一阵风吹过来能刮跑似的。
他说:“景程长大了。”
“是啊。”商妙清温柔地笑,说,“从一个肉团到现在,感觉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你去美国的时候他还没上小学呢。”
“现在已经读初中了吧?”盛鸿年随口问,他对现在的教育体制没有概念。
“明年。”商妙清说, “嘉泽想送他去美国,可我妈妈不同意。”
侍者送来咖啡,放到盛鸿年面前,商妙清说:“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自作主张给你点了杯拿铁。”
盛鸿年垂下眼皮看着咖啡杯,却说:“这个年纪去美国还是太小,读完初中再去吧。”
“我妈妈也是这么讲的。”商妙清附和。
之后二人无话,盛鸿年端起咖啡来喝,看着练习场里面。商景程已经穿戴好护具,开始跟一个孩子对战,难得的是竟然没落下风,靠着技巧跟灵活跟那个孩子斗得难舍难分。
他让咖啡在舌尖滚了几滚,奶香味儿在嘴里漾开了,让他皱眉。他把咖啡杯放到桌上。然后看向商妙清。
他明白商妙清找他绝不是为了跟他聊商景程学习跟出国的事儿,大概还是为了拉他入局。她老公郑嘉泽跟商思博的争斗处于胶着状态,两拨人都认为他这枚砝码落到哪边,哪边就会占据主动。
为这件事商妙清找他谈过几次,他都没答应。
商家那一团事儿他不想参与,他觉得脏。他一直以来的理想是独立于商家之外开创自己的事业,他野心更大,就是要让自己强大到可以与商家分庭抗礼。
而在商家这些亲人里面,商妙清算是他比较亲近的了。以前商妙清像只小白兔,躲在她妈妈后面,跟叶建平二人无欲无求地苟活,却自有一番平和宁静。如今的商妙清,竟然也甘愿被当作一枚棋子,挺身赴局。
这么拼命,大抵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吧。盛鸿年想。
“找我有事?”他故意问。
商妙清点了下头。
“如果还是关于商家的生意,我想我之前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他说。
商妙清摇头,说:“鸿年,这次我找你,是关于叶清欢的,有些事……你一直不知道。”
盛鸿年愣了愣,问:“她?你有关于她的什么事?”
商妙清身子挪了一下,先没说话,拿眼睛警惕地往四下看。
盛鸿年不知道商妙清是故弄玄虚,还是确实有料,不觉拧起眉头,沉声问:“到底什么事?”
商妙清确认四周无人之后,便把声音放得很小,说起来:“这件事,是爷爷强压下来,不让你知道的……”
……
盛鸿年砸了咖啡店的杯子,起身离开击剑馆,边走边命令秘书给他定今天的机票,越早越好,他要去西北。秘书很麻利地买好了机票。
下午四点十分起飞,七点半落地肃州机场,秘书发信息给他。
盛鸿年看看表,两点整。他驱车赶回公司,把赵司同叫到办公室,跟他说要离开几天,公司的事儿要他代理。
“去哪儿?去几天?怎么联系你?”赵司同连珠炮似的问。
“三五天。有事给我打电话。”盛鸿年说,埋头迅速批阅文件,有待商榷的他捡出来扔到一边,说,“没事儿别找我。”
“你到底要去哪儿?”赵司同问。
盛鸿年把笔往桌上一扔,拿起没签字的那摞文件走过去塞到赵司同怀里,说:“这些有问题,你处理一下。”
说罢他朝外走,赵司同在后面问:“你到底要干嘛?”
“找我老婆去。”盛鸿年沉着脸说,拉开门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下午两点三十六分,盛鸿年开车到了一所私立小学,叶清洛在这里当英语老师。他打电话把叶清洛叫了出来。
叶清洛跑出校门,四处找看,发现他后就跑到他跟前,笑着问:“鸿年哥,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地叫我出来?”
盛鸿年靠在车前,双手插在裤兜里,眯起眼,目光锐利地盯着叶清洛问:“你跟我说实话,你爸爸跟商妙清是什么关系?”
叶清洛脸色立刻就变了,看着盛鸿年阴沉的脸色,讷讷地问:“鸿年哥……你……是已经知道了?”
………
下午三点四十分,盛鸿年赶到了海城机场,走VIP通道,过安检,登机。
飞机在暮色之中冲入云霄,舷窗外一轮落日,红色的光芒耀得人眼疼。盛鸿年闭上眼,仰头靠向座椅。
空姐问:“先生,您哪里不舒服吗?”盛鸿年掀开眼皮,看向空姐,目光涣散没有焦点。
“先生?”空姐又问。
盛鸿年闭上眼,过了一会儿,才又张开,眼里恢复了清明,朝空姐勾唇笑了笑,说:“我没事,谢谢。”
“先生,那您需要喝点水吗?”空姐好心地问。
盛鸿年摇头,深吸了口气,扭过头去看向舷窗外。太阳已经落到云层线下,天色一片暗青。
飞机晚点十分钟,七点五十分落地肃州机场。盛鸿年随着人流下了舷梯,进了航站楼,他给叶清欢打电话。
“我刚到肃州。”他说。
叶清欢默了一刻,疑惑地问:“你开玩笑的?”
盛鸿年四下看看,那边有个清洁工在拖到,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要那人跟叶清欢讲这里是什么地方。清洁工莫名其妙,还是对着电话说是肃州机场,盛鸿年拿回电话问叶清欢:“你在哪儿?我要见你。”
叶清欢便是不得不信了。
“我在肃州饭店,跟着剧组同当地宣传部的人吃饭。”她说。
“我去找你。”他说,沿着指示牌所指的方向朝出租车乘坐处走。
“不方便。”叶清欢说。
“我在外面等你。”盛鸿年说,不容置疑的口吻,排到打车队伍的后面,“肃州饭店对吗?直接跟出租车司机说这个地址,他就能找到吗?”
叶清欢微微叹气,问:“你怎么会突然来?”
盛鸿年依旧抓着刚才那个问题问:“司机能找得到吗?”
“我问一下。”叶清欢说。
轮到盛鸿年乘车,管理人员给他指了一辆车,他快步走过去上了车。
“先生去哪儿?”司机问。
叶清欢还没有给他答复,他直接跟司机说:“肃州饭店。”
“走高速?”
“可以。”
车子开了出去,叶清欢才告诉盛鸿年说可以,盛鸿年只说已经在路上了。
“到了给我消息。”叶清欢说。
八点五十二分,盛鸿年抵达肃州饭店。发现这里其实是个有国营背景的酒店,有客房有餐饮。他给叶清欢发了短信,说自己到了。叶清欢说他们快要结束了,让他在大堂等一会儿。盛鸿年便去前台,想开一间房,前台却说已经房满了。
盛鸿年只得到大堂的沙发处坐下。
又等了约么半小时,叶清欢发消息说马上就出来了。盛鸿年站起身,没多久看她混在一群人之中从餐厅方向过来。众人簇拥着一个微胖的男人,官气十足,明显是喝大了,满脸通红,努力迈着四方步,走路打晃。
叶清欢朝盛鸿年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盛鸿年便没有上前,看着一群人从眼前走过,听他们一口一个“钟部长”地叫着,到了酒店门口处,众人一一跟钟部长握手道别。
握到叶清欢的时候,那人拉着叶清欢的手不放,目光中透出一抹淫|邪,盛鸿年立刻朝那边走过去。潘素则把叶清欢挤开了,主动跟那男人握手,他又停下脚。
那人对潘素则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很寡淡地说几句,又凑过来跟叶清欢说了几句话,然后在随性三人的陪同下一起上了车,走了。
送走了几个宣传部的人,剩下的便都是剧组的人,一群人闹哄哄地折返回来,盛鸿年大步迎上去。
“盛总?”潘素失声叫道,周围人纷纷把目光投向盛鸿年,几乎同时认出了他。
潘素跟盛鸿年的新闻炒得沸沸扬扬,盛鸿年本身又是海归有钱有颜,话题性十足,俨然成了半个娱乐明星,想不认识都难。
叶清欢推了推潘素,潘素忙上前去跟导演介绍盛鸿年。盛鸿年的身家早在媒体上曝光过了,导演虽然是大导演,可也乐意多认识个金|主,为以后拍片拉点资金什么的,便对盛鸿年很客气,多寒暄了几句。
“盛总也住这里?”导演问。
“不巧,我到得晚,没房间了。”盛鸿年说。
导演“哦”了声,回头问副导演:“咱们定了不少房间吧?看能不能给盛总腾出一间?”
副导演发愁,想了想,说:“旅游旺季房间不够,咱们订的都是标间,腾不出来。大床倒是有三间,是您,潘小姐,还有叶经济人的。要不……”说着副导演看向叶清欢跟潘素。
叶清欢顺着副导演的话说下去:“让潘素搬来跟我住,腾出一间给盛总好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推了潘素一下,潘素立刻扬起笑脸,说:“好啊。”
话音一落,众人眼里就都透着暧昧了。
叶清欢知道这样是下下策,盛鸿年深夜追来肃州,又跟潘素同宿一家酒店,恐有把新闻带偏的风险。可盛鸿年来得蹊跷,剧组里人多嘴杂,她不想让他在众人面前曝光太久。
盛鸿年深深看了叶清欢一眼,低声说:“那谢谢叶经纪人。”
众人一起去乘电梯,□□个人把电梯塞得满满当当,叶清欢故意等到最后才上去,跟盛鸿年隔着数道人墙。
标间都在低楼层,大床房在高楼层,电梯从下到上,人们逐渐下去,最后只剩下四个人。导演、潘素、叶清欢、盛鸿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