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茵的思路在尚铭的引领下,越发的清晰,“也就是说,元老们想通过操控关禹,来维持既定的平衡。关禹不过一个无名小卒,即便手握股份,也不可能兴风作浪。元老们只需要把他当成傀儡,就照样可以把持整个坤天。”
“正是如此。”尚铭点头道,“所以,他们急着把小妹叫回来,就是为了召开董事大会,让关禹成为新一任的董事长。”
叶蓝茵皱起眉头,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兜来转去的,竟然是叫关禹白白得了坤天这么大的股份!那可是38%的股份啊,都快到一半了……不对!关禹和萧云阳还有勾结!
“如果关禹得到了这些股份,再把股份让渡给其他人呢?”叶蓝茵问道,“我和亦行一直怀疑关禹和萧云阳私下有勾当。不然,孔歆瑶那么爱萧云阳,怎么会忽然嫁给了关禹?亦行说,关禹很有可能是萧云阳想要夺取孔歆瑶股份的一个桥梁。”
“亦行这话分析的,确实是有可能。”尚婧把话接了过去,“可这个‘桥梁’需要有个大前提在,那就是歆瑶得活着。”
叶蓝茵不解,拧眉看着尚婧。
尚婧继续说:“第一,歆瑶是坤天的董事长,手里握着的表决权,一票相当于三票,权力相当大。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元老们很买孔家人的面子。他们毕竟都是跟着孔家兄弟一路打拼过来的,总有些情谊在里面。像是歆瑶结婚的这件事,她要把手里一半的股份给关禹,这换在其他的集团里,怎么可能?没有董事能够同意。可孔家不一样,董事们的身上还有些江湖气,愿意跟着孔家的人走。所以说,即便关禹成了董事长,有了表决权,董事们也不会买他的账。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想把关禹当成傀儡,又怎么会听他的话呢?关禹想把股份让渡给萧云阳,除非那些董事们都不在了。否则,他永远不能成功。”
如此说来,关禹还真的是白捡了38%的股份,更成了帝都龙头企业的董事长!
这样的事情就如同是痴人说梦,可竟然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而萧云阳和关禹的勾当,则显得更加迷雾重重。
所有的事情,到底是要往哪个方向发展呢?
叶蓝茵彻底迷茫了。
……
关禹在酒吧里找到了萧云阳。
包间的地板上丢满了酒瓶,还有一两个酒瓶正在地板上滚动,看起来像是过街老鼠那般令人厌恶、恶心。
萧云阳掀起眼皮定睛一看,见来的人是关禹,直接就把手里的酒瓶砍向了他。
关禹似乎是料到他可能会有这么一手,所以躲得很迅速,并没有让酒瓶伤到自己。
“你他妈的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萧云阳冲过去想要打人,却是被脚下的酒瓶绊倒,摔了个大马趴,顿时狼狈至极。
关禹垂眸看着他,眼里的鄙视不加掩盖。
“姓关的,我一定要让你好看。”萧云阳咬牙道,“她最讨厌的就是你,你居然还敢送她出殡!让她最后一程都走的不开心,我一定要……”
“她最讨厌的人,是我吗?”关禹笑了笑,“萧总,逼她嫁给我的人,可是你啊。我不过是你的一个工具而已。”
萧云阳一听这话,有些泪目。
他真恨自己当时一念之差,引狼入室,没有思虑周全就和关禹这个无耻小人达成了共识!
如今,孔歆瑶就这么死了,坤天的股份也没有让渡他的手下,他简直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有捞着。
“我知道。你萧总有的是本事,而我就像是个浮萍,飘荡无依。”关禹说着,寻了一处干净地方坐了下来,“为求自保,我也想和萧总达成一个协议。”
萧云阳冷哼,从地上爬了起来,身子晃晃的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不屑道:“就凭你?你拿什么和我谈协议?”
关禹勾唇一笑:“就拿孔小姐死后的名誉。”
萧云阳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也跟着变得煞白。
他瞪着关禹,半天没有言语,实则心里是在祈祷关禹口中的“名誉”,不要涉及到那一件事,否则……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关禹从怀里拿出来一个U盘,“萧总能想出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来对付心爱的女人,也算是人才了。”
“你!你!你竟然……”萧云阳气结,忽而感觉心口钝痛,甚至还有些许的窒息感,“你是尚博的人?”
关禹笑笑,继续道:“我是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孔小姐已经英年早逝,要是在死后还受尽别人的唾骂,岂不是太可怜了?所以,萧总好好考虑吧。坤天毕竟姓孔,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你又何必总盯着股份呢?那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留给我的。萧总还是乖乖经营你的小公司吧!”
说罢,关禹得意的大笑起来,步伐轻快的离开的酒吧的包间。
萧云阳在人走后,怒火中烧,一把扫掉了桌上的所有酒瓶。
那噼里啪啦的声响连绵不断,震的他耳朵都疼了,但是,心却更疼。
他算计了那多么多,搭上了孔歆瑶的命,最后却败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上,这叫他怎么能甘心?
萧云阳左思右想。
现在,创为正陷入最大的危机,是他吞并创为的最好时机,他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既然关禹那么喜欢把着坤天的股份,那他为什么不用关禹的手把坤天掌控在手里呢?
当不当董事长并不重要,可以借用坤天的力量才是关键。
萧云阳眯了眯眼睛,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
创为被勒令全面停业调查。
这个官方通知函是在中午的时候,发到创为法务部的。
消息一在创为传开,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员工们在这一刻明白了这次的事件到底有多严重,严重到很有可能会让他们面临失业的风险。
而周亦行做为创为的法人,更牵涉在了宋工自杀案中,也被要求不得离开帝都,并且做好随时协助调查、传唤的准备。如果周亦行擅自离开帝都,将负法律责任。
这些令人无比沮丧的消息,周亦行没在饭桌上提,其他人也不问,大家算是和气的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尚铭去了周亦行的书房,二人不知道都聊了什么,时间持续了很久。
叶蓝茵则陪着尚婧和叶斐然坐在客厅里,三个人也没什么话。
倒是末了,尚婧说去花园里散散步,把空间留给了叶蓝茵和叶斐然姐弟俩。
“姐,姐夫这次的麻烦很大,是不是?”叶斐然皱眉道,“创为那么厉害的企业,竟然被要求停业……姐夫一定很着急。”
叶蓝茵无力的笑笑:“着急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撑着。创为是周家两代人的心血,不能到了他手里毁于一旦。不管怎么样,我和你姐夫同进退。”
“姐,苦了你了。”叶斐然握住叶蓝茵的手,“你现在怀着孕,还要面对这么大的危机,身体吃的消吗?你担心姐夫归担心姐夫,可也得顾全着身体。”
“嗯。”叶蓝茵欣慰的点点头,“斐然,你真是长大了。把妈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叶斐然一听叶蓝茵说这种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好像他们一家子不能团聚在一起了似的。
他张口想再宽慰鼓励叶蓝茵几句,可这时候,尚铭和周亦行从电梯里出来了。
尚铭的神情十分沉重,叫人不由自主的会去猜想他和周亦行在书房里究竟谈了什么。
“姐夫,二爷。”叶斐然起身迎了过去,“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周亦行听到这话,心里也是有几分欣慰,他说:“你难得回来,先多陪陪你姐。有什么事,二爷会吩咐你的。”
叶斐然点头。
随后,尚铭和尚婧告辞,叶斐然也没有在惊唐府留宿,而是跟着尚铭一起离开。
偌大的惊唐府,又这么空了。
叶蓝茵和周亦行回到卧室,叶蓝茵表示要去浴室放洗澡水,好让周亦行好好放松一下。可周亦行从叶蓝茵的身后抱住了她,没有让她去成。
他在她耳边说:“这段时间,我可以在家好好陪你。”
这话令叶蓝茵心酸不已,顿时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可她讨厌自己总是在他面前哭,更讨厌自己总是这么喜形于色,因为她的情绪会给周亦行造成压力,这是弗兰克私下告诉她的。
“那我们干脆在周边转转好了,不出帝都。”叶蓝茵忍下眼泪,努力转移话题,“我们俩本来就没怎么旅过游。你一直那么忙,现在可得补偿我。”
“好。”周亦行把吻轻落在叶蓝茵白皙的脖子上,“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叶蓝茵心里实在难受,扭过身,紧紧的抱住了周亦行,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
夫妻两人真的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周亦行有辆房车,还是以前答应糖糖将来带她去露营时买的。
可是,糖糖没机会用了,这房车从买回来就变成放在车库里落灰,但今天,终于是派上了用场。
张管家见夫妻俩在现在的情况下,还能用积极的状态去面对,挺为他们高兴,就提议他们不如带上烧烤架子和一些食材,到时候来个露天烧烤。
叶蓝茵连连说好。
一大清早,夫妻二人出发了。
徐子峰安排的四位保镖跟在房车的后面,轻易不去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而在保镖车子旁边的另一辆车子,应该是警方派来监视周亦行行踪的。
周亦行和叶蓝茵一早就看出来了,可他们谁都没点破,坚定的保持出游的好心情。
第一站,也是他们唯一的目的地——叶蓝茵当年落海后被救的渔村。
这个渔村叫做“根旺渔村”。
听说,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渔村刚刚成规模的时候,由于男人们出海捕鱼,有很多人是有去无回,村里的人丁越发凋敝,所以就有了“根旺”二字。
其寓意自然就是希望每个扎根在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可以人丁兴旺。
周亦行把车子停在一棵大树下面,隐隐看到前面的小聚落,不由得问:“那两年,你就生活在这里?”
“嗯。”叶蓝茵点头,“这里的人都很淳朴善良。要是没有他们,恐怕你就见不到我了。”
周亦行在心底长叹一声,心道果真是好险。
叶蓝茵流落到一个落后的地方,还能这样完好无损的回到他的身边,简直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眷顾。
如此一想,周亦行忽然又觉得上天待他不薄。
“我们进去看看吧。”叶蓝茵忽而有些迫不及待,“不知道阿婆和赵姐在不在家?”
周亦行收敛了一下心情,背好背包,和叶蓝茵下了车。
来到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大概是最能让人感慨万千的了吧。
叶蓝茵惊讶于自己竟然把这里的一切记的那么清晰,包括村口种了几棵树,她都记得很清楚,甚至那些晒得黝黑的孩子的名字,她也有印象。
时间和环境真是最厉害的武器,它可以潜移默化的镌刻在人的记忆和思想里。
“就在这边。”叶蓝茵指了指前面的一扇小木门,“这就是收留我的阿婆的家。现在是中午,阿婆可能正在烧饭。她是个哑巴,耳朵也有些背,你说话是大声些。”
说着,叶蓝茵驾轻就熟的推开那破败老旧的小木门,只听那“嘎吱”一声脆响,像极了老人脆弱的身体。
眼前的景象让叶蓝茵大吃一惊。
平日里干活的农具就那么随意的扔在地上,上面沾满了风沙,似乎是许久没有人用过。而叶蓝茵曾经睡过的那个窝棚,倒是还保持着原样。
“阿婆,我回来了。”叶蓝茵喊道,“是我,小水。阿婆,您在屋子里吗?”
叶蓝茵一边喊,一边拉着周亦行的手,准备去屋里查看情况。
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声响,有人问他们:“你们找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