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定位器上便冒出了一个光点,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的求生者在向这边移动。
温茶再度看了眼东面,远处隐约露出一座灰色的建筑,颓废之中透着神秘。
如果真如她所料,那么这个地方,或许就是暂时的安全区。
她不再迟疑,大步朝那里靠近。
半个小时后,“雨季”降临。
海岸边掀起冲天巨浪,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海浪声,刹那间冲垮了临近海岸处的安全线。
一束束烟火冲天而起,绚烂的烟花绽放不休。
温茶提着手提箱立在那座灰色的建筑前,头顶是巨大的黑色十字架,身后俯瞰下去,是一个个挣扎在水中,即将被死亡淘汰的玩家。
雨季,大水。
所以这个游戏不仅仅是生存者之间的博弈,他们同时面对的,更有未知的灾难圈?!
十二道烟火燃尽,温茶收回了欲推开大门的手,转而绕道外面的楼梯,步伐极轻的上了二楼。
整座建筑说是教堂,却比真实的教堂格局奇怪许多。
温茶伏低了身子,悄无声息躲在二楼拐角处,自上而下观察教堂内的情形。
比起现在海岛外围仍然不断上涨的水线,这里的气氛也好不到哪儿去。
十几个人影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暗自观望,姿态紧绷,看起来一触即发,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靠!说好的雨季,眨眼功夫就变成海上飓风了!”
说话的是个年轻男生,似乎脾气暴躁,说话时颇为不耐的用手犁了犁头。
温茶的视线落在他背在前胸的一柄机枪上,瞳孔缩了缩,怪不得敢这么硬气,原来是有把S级武器。
就在场的这些个人,还不够他塞牙缝。
他自然是有傲慢的理由。
果不其然,他开了口,屋子里却更沉默几分。
这种游戏里能有把枪简直是天胡开局,何况那是□□……
偏偏,拿枪的还是个年轻的男生。
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也不知道大学毕业了没,冲动的年纪,手里偏偏还握着这么一把杀伤力极大的武器,谁脑子抽了才敢招惹他。
“先在这里等等看吧。”男生的同伴开口道,声音有些低哑,“看外面的情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水才会退去,要是一直不退……”
“怎么可能一直不退?”拿枪的男生不耐烦道,白了同伴一眼,拿枪口指了指他说道,“这游戏设计者又不是白痴?水要是一直不退,把整座岛淹了不是要全军覆没?那还玩个球!”
他说的也是实话,只是语气实在太差,兼之又拿枪口对着自己人。
温茶视力极好,离的较远也能看到被他用枪口指过的男生脸色苍白,拳头在身侧握的紧紧的,竭力忍耐身体里的情绪。
她有些蠢蠢欲动,旋即又冷静了下来。
一对十几,即便她有枪,也还是太冒险,算了……
她揉着有些蹲麻的脚,正准备起身悄悄绕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教堂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缝,伴随着骨碌碌的声响,有什么东西滚进了人群中。
“卧槽!这是什么?”
“快让开、让开!”
“炸|弹?是炸|弹!这游戏怎么会有炸|弹……”
“怎么不可能?快跑、跑啊!”
……
伴随着嘈杂的声音,底下的人瞬间作鸟兽散。
然而没等他们躲的远远的,只见地上那只黑黢黢手|雷一样的东西猛然爆裂开来,一股浓白的烟雾瞬间扩散在空旷的教堂内,可视度降到了最低。
“卧槽,这什么、什么味儿……”
“动不了了,我、我他妈怎么动不了了!”
“刘明你在哪儿……啊!”
“靠!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一连串惨叫声响起,伴随着嘈杂的人声,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渐渐消散的白雾中显露出来。
温茶眉心微蹙,单手捂住口鼻定睛细看:
只见那身影人高马大,此刻动作很是灵活,游走在雾气中央,所到之处即刻响起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简直不要太恣意。
那雾到底是什么?!
温茶眉头凝的更紧,不可能是毒气,否则这么会儿功夫肯定全都死透了,怎么可能还哼哼嗨嗨在哀嚎叫骂?
电石火光之间,她想起了刚才错耳的一个声音——
不能动了,动不了……
动不了?
行动凝固剂?!
她暗道一声不好,起身想要往二楼的门口跑。
然而站起来的瞬间便脚下一麻,踉跄着,单膝跪在了地上。
糟糕!看热闹看太久,没提防自己也中了招。
她虽然是“不死之身”加“无痛BUG”,可不代表能免疫所有非致命性的伤害!
尽管她很快就掩住了口鼻,可那雾显然不是靠吸入式传播,而是自动喷洒进空气内,沾身即中。
太大意了!她眼底掠过一丝懊恼。
就在此刻,一股劲风突然而至,裹挟着几分熟悉的冷香,霸道的向她席卷而来。
温茶咬破舌尖,强令自己清醒过来,旋即艰难的摸出了匕首,回身刺向对方。
匕首扑了个空,半道被人用手指夹住,来人五指灵活的在锋芒毕露的刀刃上绕了一圈,旋即缠住了她的手腕,将她顺势往怀中一带。
舌尖的伤口流血减轻了温茶体内的麻痹感,但仍不足以让她恢复正常的反应速度。
在跌入对方怀抱的瞬间,她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再度咬住了舌尖。
没有痛感,但明显,口腔内的液体充沛了许多。
浓郁的铁锈味,腥咸难忍。
她视线恢复清明,心知还是不够,便抽回匕首,艰难的刺向自己大腿。
匕首再一次被阻拦的去势,那人手法娴熟的敲麻了她的手背,匕首落地发出“当啷”一声脆响,温茶的下巴被人捏住,抬了起来。
视线中央,是一双极为熟悉的眼。
眼尾狭长轻漫,浓密如织的睫毛漆黑甚于瞳色,极浅的眼眸微微敛缩,发出危险的气息。
温茶身子一僵,那双眼瞬间迫近,薄唇优美启合,几乎就要贴上她的唇瓣。
“温茶……”
“闭嘴!”
她眼底涌出几分烦躁,扒出定位器都他妈能被他找到,这人是氪了金还是怎么着?!
“我想……”
“你敢!”
唇瓣近在咫尺。
一人是心动惑然。
一人是暴躁愠怒。
温茶闭了闭眼,他倒是狠的下手。
定位器从头到尾只出现了教堂里那些人的踪迹,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察觉不到他的靠近!
是她大意了。
每个求生者后颈处的编码并不算隐秘,有脑子的人思考一下,大约都能猜到定位器的存在,只是大概没几个人敢忍着痛活生生剖开自己的皮肉,把那东西弄出来。
霍枭,他就不是个正常人。
温茶深吸了口气,睁开眼。
霍枭维持着半拥的姿势,一手轻揽,一手不轻不重捏着她的下巴,看起来暧昧至极的距离和动作,不做点什么,似乎都不符合他的性格。
温茶跟他四目相对,只见他眼底一道光掠过,她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脑子里瞬间涌上前面几次不怎么让人愉快的被强吻经历。
“霍枭!”她赶在他压下唇瓣之前出声,神色冷厉,“你就那么喜欢拿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即便我烦透了你,你也要固执下去?”
“……固执?”霍枭拨正了她的脸,鼻尖相抵,滚烫的气息从他唇齿间流泻而出,带着捉摸不定的意味。
“我以为,上个游戏里我该说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
温茶冷静下来,清亮的眼眸里倒映出霍枭幽沉的眸,如同兽类一般,晦暗不明。
她的态度一如之前,冷漠到还不如初见。
这让霍枭按捺在心底的诸多期待和欢喜,像是燃烧正旺的火堆被顷刻间泼下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我以为你会高兴,”他的唇不近不退,声音低沉,听不出特别的情绪,“我以为你会像我一样期待再次相遇,显然,你不是。”
“温茶,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有那么令人厌恶?”
“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喜看到我,又或者,我需要怎么做,你才能——”
“没可能。”温茶睫毛颤了颤,垂下眼睑。
这个角度令她脸上的神情显得分外漠然,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阻隔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