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彦东回到北京后也没闲下来,临近年关,各种应酬。
今天早上开过早会后,向秘书过来汇报,小村那边的校长一早打来电话,给孩子们的回信和春节礼物已经收到。
其实昨晚就收到,时间太晚就没打过来。
任彦东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向秘书接着汇报:“任总,您确认一下要刻哪种字体,这是设计部设计的几种图形。”她把打印出来的样图递给任彦东。
是S&R 的设计图,刻在手表上用。
任彦东把每个样图都仔细看了一遍,以着盛夏的审美选了其中一个。
他又吩咐向秘书:“明晚的时间空出来,别安排任何应酬。”
盛夏明天晚上的航班到北京,她在那边足足玩了十五天。
回来的那天中午,盛夏接到闵瑜的电话。
这几天闵瑜几乎每天都会跟她通电话,没敢问感情问题,陪她天南海北的瞎聊,有时也聊聊剧本。
“我去接你。”
盛夏:“不用,三哥去接我。”
闵瑜以为盛夏这么多天冷静下来后想通了,既替她开心又替她心酸,“想通了就好,过去的就彻底翻篇吧。”
顿了几秒,盛夏说:“没原谅他,就是找个其他借口跟他分手。关于他暗恋那事,我不想再提。”
闵瑜正在工作室,她合上电脑,点了支烟。
盛夏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你不是答应我要戒的吗?”
闵瑜没接茬,不满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处处为他着想!盛夏,你恨他就恨出来不好吗?”
盛夏声音很轻:“何必?”
她的三哥,最不屑撒谎,也从来不把感情当回事,这么多年,一直游戏人间,终于有个女人能让他心动,让他魂不守舍,让他谎话一个连着一个,让他在三十岁时还能像个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少年那样冲动,跑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做好事,让他那么热烈又卑微,她干嘛要去戳他的伤口呢?
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这一刻她还是很喜欢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再无休止的纠结下去。
“不管怎么样,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不好过,也让他不好过。”
安静了几秒。
盛夏像是对自己说的:“就这样吧。”
“给他留一分余地,也是给我自己留一份体面,不是吗?毕竟,”她暗暗呼口气,毕竟,他是她初恋,也是她第一个心动的男人。
闵瑜一直都没插话,直到一支烟抽烟,她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回来就分?”
盛夏:“这样就太明显了,马上就要过年,等年后的。”她说,“我回北京待几天,就去我外公外婆家。”
等过完年,从上海回到北京,她就找他摊牌分手。
反正所有人都觉得,她这样爱闹的性子,迟早会受不了任彦东的寡言少语,迟早会甩了他。
即使她分手了,别人也不会大惊小怪。
至于三哥那边,只要她不提及跟夏沐有关的,不管她以什么理由分手,他应该都不在乎,也无所谓。
就她知道的,他之前的感情,都是女方提出的分手,理由都是不爱他了,累了。
三哥一点都不生气,还很大方的祝福。
可能那些女人跟他在一起时,他也是这样冷淡,也是没时间,只花钱买礼物,可偏偏那些女人都是家世好,自己漂亮又有能力,最不缺的就是钱和礼物。
时间久了,她们看不到跟他的未来,心灰意冷,大概就及时止损。
以前她以为自己是特殊的,兴许能改变他,然而并没有。
闵瑜的声音传来:“你别太委屈你自己。”
盛夏回神:“不会。”
只要分手了,不再勉强自己去容忍,就没有委屈之说。
手机震动,是定的闹铃。
盛夏关了闹铃,“不说了,我要赶去机场。”
闵瑜问:“你现在在哪?”
盛夏:“在省城。”
她一早就到了省城,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城市逛了逛。
明明一座很美的城市,在她眼里却毫无生机。
在小村的这段日子,她一点一点的修复自己,虽然效果甚微,但总算没再继续深陷。
她以为总算能捱过去,在回北京前,她能把自己调整的差不多,就算分手,她也不会那么痛苦,可前两天,三哥又给孩子们写信了,还给每个孩子寄了新年礼物来。
他一直以为她住在县里,也怎么都想不到,东西是经她手给孩子们的。
包裹加急寄到了县里,春节期间快递多,送的慢,怕孩子们着急,她和大伯过去提件。
拿到包裹的第二天上午,课间时,她把那些信送给那些孩子,有个孩子当时就拆了,很兴奋的看起来,她下意识扫了一眼,是三哥的字,写了两大张纸。
后来那个孩子拿着信进了教室,她也不知道到底写了些什么。
那一瞬,她竟如此羡慕那些收到信的孩子,三哥从来没一次性跟她说过那么多话。
她感觉她病了,心里病了,钻进牛角尖出不来。
.
傍晚,飞机落地。
以前每次出差回来,盛夏都掩饰不住的开心,因为可以看到任彦东,而今天,她是如此排斥。
出来的人群里,任彦东一眼就捕捉到了盛夏的身影,他抬步走过去。
盛夏停下脚步,等着他过来。
他穿着白色衬衫,黑色的风衣还是她送他的那件。
看到他,她心跳还是会加速,那些想念也全都涌来。
这就是她最大的悲哀之处。
任彦东走近,推过行李箱,他以为她会把手给他,他正要抬手去牵,结果盛夏勾勾小手指,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任彦东把风衣衣襟给她,盛夏用小手指勾住他的扣眼,跟他并肩朝前走,和他随意聊着:“今天不忙?”
任彦东:“没应酬,回家再处理邮件。”他侧脸瞅着她,“怎么瘦了?”
盛夏风轻云淡:“那边的菜太辣,微辣我都吃不惯。”
任彦东:“那还不早点回来?”
盛夏:“景色好,空气也好,就想多玩几天。”
出了到达厅一直到停车场,两人有一句话没一句的聊着,跟以前无异。
到了车上,盛夏还像以前那样,拿了本时尚杂志翻看,这本是最新期,她没看过,平静了好一会儿,她才看进去。
任彦东问她:“晚上想去哪儿吃?”
盛夏也没抬头,视线一直落在杂志上,看上去看的很入神,半晌,回他,“就在家里吃,要清淡。”
之后,车厢里再度安静下来。
任彦东手肘抵在车窗上,有些意兴阑珊。
就连司机都感觉气氛有点过于清冷,他从后视镜瞄了一眼,任彦东整个人都显得漫不经心,没看手机,也没看杂志,一直望着车外。
然而路边的景也没什么好看的,只有冬天的萧瑟。
一整晚,从机场回来到吃晚饭期间,任彦东总感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出了差错。
直到盛夏洗过澡从浴室出来,任彦东退出邮箱,“没泡澡?”
盛夏摇头,指指小腹。
任彦东微微蹙眉,“还没结束?”
盛夏:“昨天刚来。”
她有气无力的爬上床,扯了被子胡乱盖了下,大半个身体都在外面。
任彦东起身,坐在床边,“这次怎么推迟这么长时间?”
盛夏也不知道,可能是心情不好,成天胡思乱想,整夜整夜的失眠,导致了内分泌失调。
她随意扯了个理由:“可能水土不服,偶尔推迟一次没什么。”
任彦东之前隐隐的担心这才放下,原来不是她心情不对,是身体不舒服,他把被子从她身下拽出来给她盖好,“喝不喝热水?”
“不想喝。”盛夏眯上眼,“三哥,我困。”
那声三哥,有些撒娇的味道,任彦东彻底安心。
“睡吧。”他抬手关了灯。
“三哥,晚安。”
“嗯。”
也不知道是被子上有他的味道,还是他人就在她身边,亦或之前半个月没怎么睡,她实在撑不住,没一会儿,就深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盛夏每天都研究剧本,任彦东也会应酬到凌晨,两人一直相安无事的同在一张床上。
不过因为盛夏在经期,没法亲热,偶尔,任彦东会抱她在怀里亲亲她。
经期马上就要过去,离过年也就只有几天,盛夏跟任彦东说,外公外婆早就催她过去。
任彦东没有丝毫怀疑,还给她买了机票,让她早点过去陪陪老人。
去上海的那天中午,盛夏收拾了很多套礼服,还问任彦东,“三哥,这条裙子搭配哪个包好看?”
任彦东耐心给她意见,她一共搭配了五套礼服。
“带这么多?”他随口问了句。
盛夏编了个理由:“嗯,过年时有同学聚会,初中,高中,还有大学同学,聚会赶到一块了,还要再跟几个朋友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