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一直都是我做错了。”当他说“这风从东方吹来”，她就会说“是啊，这风确是从东方吹来”，因为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心并非飘荡在风中，而是沉浮于大海。
说完，她把目光投向窗外的远方，投向无垠的天空，她的沉默里有一场鏖战。
秋书语知道，她在逼自己做决定。
时间缓缓流逝，指针悄悄的走，几分钟之后，乔柯擦干眼泪，声音微抖，语气却格外坚定，“书语，我想离婚。”
听她这样说，秋书语一点也不意外。
心的碎片即使再重新组合，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有人说，夜莺吟唱恋曲的同时，也将尖刺插进自己的心口，人，也都如此。
微微垂眸，秋书语的声音淡淡的，“你想好了？”
她只问了四个字，却包含了无尽的深意。
离婚……
看似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实际上却牵扯到两个家庭，还有他们的孩子。
她知道乔柯最不放心的就是孩子，否则她昨晚就做决定了。
迟疑了一下，乔柯才缓缓点头。
她已经想过了，即使这次她原谅了靳丞，自己心里也过不去这道坎儿，那以后的日子他们要怎么过？
他对她的歉意会在她随时随地的冷言冷语中渐渐消磨殆尽，与其整日在孩子面前吵吵闹闹，她宁愿现在就结束，至少落得个清净。
“我去叫他进来。”
秋书语转身欲走，却忽然被乔柯拉住了手，“书语，你在这陪我，我怕……”
她低头，声音落寞，“我怕我没勇气把话说完。”
顿了顿，乔柯也意识到秋书语一个人在这比较尴尬，于是又说，“把江舟也叫进来吧，有你们在我还有点底气。”
“……好。”
虽然知道夫妻的事外人插不上手，但乔柯既然这样说了，秋书语自然不能拒绝。
把江舟和靳丞叫进了房间，两个男人的脸色都差到了极致，再不复以往的意气风发，狼狈又颓丧。
靳丞一进去就半跪在乔柯的面前，将脸埋在她掌心里求她原谅，秋书语礼貌的移开视线，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江舟紧握成拳的双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
“乔乔，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靳丞言辞恳切的乞求乔柯原谅，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你打我出气，出了气就别再提离婚了好不好？”
乔柯张了张嘴，可看着靳丞发红的眼睛和带着掌印的脸颊，到底没能说出什么。
像一棵模糊的树，分出无数枝杈，她看着，茫然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秋书语在旁边听着，心里无限感慨。
人们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向明天借贷，以偿付昨日的孽债。
她不知道靳丞此刻的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唯一确定的就是，他在和其他女人联系的时候，没有想到家中还有一位妻子。
也许，靳丞是爱乔柯的，他只会娶她当他的妻子，但与其同时，并不妨碍他找别的人发泄欲望，他似乎理所当然的这样以为，甚至还觉得，只要他没提离婚，没撼动她正室的地位，他就是爱她的。
可这样的爱……
该怎么让人信服呢？
乔柯的眼泪似乎已经哭干了，此刻虽然觉得酸涩，却已经没有眼泪流下。
她把手从靳丞手中抽回，音色悲凉，“靳丞，离婚吧。”
我和你，不要祝福、不要再见，那些都像表演，他们最好沉默着，隐藏总不算欺骗。
把回想留给未来，就像把梦留给夜，泪留给大海，风留给帆。
“你……”
靳丞惊愕的抬头，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做到这个程度，她还是坚持要离婚，“乔乔，我们还有孩子，你想想我们的孩子怎么办，你要让他们这么小就失去母亲吗？”
话落，房中其他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要和我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乔柯苦笑，眼神难以置信。
“……只要你不提离婚，就不存在抚养权的问题。”
☆、203：流氓律师
听到靳丞的话，江舟像是实在压抑不住自己心底的怒气，握紧了拳头就要朝他走去，却被秋书语眼疾手快的拉住。
她望着他，微微摇头。
乔柯和靳丞的事已经够乱了，他现在要是再跟着掺和进去就更麻烦了。
看着秋书语淡淡的目光，江舟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才卸了浑身紧绷的架势。
然后……
他听到乔柯声音冷然的说，“靳丞，这婚，我离定了！”
他居然拿孩子威胁她，真是好样的！
“你连孩子都不顾了？”靳丞拧眉看着她，眸中的歉意散了几分，“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我自私？！”
乔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说我不顾孩子，那你抱着别的女人缠绵的时候有想过你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吗？是你出轨在先，你现在居然还指责我自私？”
靳丞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懊恼的扒拉了下头发没再开口。
如果说之前乔柯心底还有一丝丝犹豫的话，那么现在，她彻底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必须离婚！
他们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她太了解他了，他根本不认为自己出轨有什么问题，似乎在现如今这个社会男人偷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他刚刚的语气和话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你走吧，离婚协议书我签好字就会拿给你。”
靳丞“霍”地一下站起身，下颚绷紧，“我不会同意离婚的，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就意味着将要失去两个孩子。”
说完，他转身离开，毫无留恋的样子。
江舟默不作声的跟了出去，似乎是担心有自己在乔柯不好意思和秋书语深聊。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乔柯紧紧抓住了秋书语的手，掌心一片冰寒，“书语……我该怎么办……”
她舍得下靳丞，却不放下她的两个儿子。
如果靳丞真的要跟她争抚养权的话，她根本没可能会赢。
回握住她的手，秋书语犹豫了一下才问她，“你确定，自己真的要和他离婚吗？”
还是只是一时冲动……
以后会不会后悔？
“我确定。”他那么笃定的用孩子要挟她，不就是证明他有恃无恐嘛。
因为确定她放不下孩子，所以才这么明目张胆。
眸光微暗，秋书语缓声道，“我介绍位律师给你，你和他聊聊，如果你真的确定了要离婚，他会帮你的。”
“他能帮我得到孩子的抚养权？！”
“嗯。”
依照封西爵的手段和行事作风，就是让他把靳丞搞到身败名裂他也做得到。
当然，这话秋书语没有说。
她先联系了封西爵，对方恰好也来这边谈案子，接到她的电话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
听秋书语简单描述了一下情况，封西爵忽然笑了，笑容有些玩味，“乔小姐，事实上，在我接到书语电话的几分钟后，我也接到了靳先生打来的电话。”
“靳丞？！”乔柯震惊。
“嗯。”
得到封西爵肯定的回答，她的眸光蓦然一暗，脸色白的像纸。
秋书语安慰的搂住她的肩膀，无声的给予她力量。
“我还没有答应做他的辩护律师，所以你还有机会考虑一下。”是接受我帮你打官司，还是放弃离婚的念头。
“我要离婚！”
都已经走到这步田地了，她对靳丞最后一点念想也没了。
点了点头，封西爵公式化的问她，“那么现在，你可以把自己的要求告诉我，官司要打到什么程度，除了拿到孩子的抚养权之外，你们夫妻名下的共同财产想怎么划分？对于靳先生这个人，你想给予怎样程度上的打击？”
“……”
愣愣的看着封西爵，乔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秋书语。
不就是打个官司而已嘛，她只想得到她儿子的抚养权，其他的她都不在意。
“她没把事情想得很复杂，只是单纯想隔断这段关系，独自抚养两个孩子。”秋书语开口帮她说明情况，“但是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法官未必会把孩子判给她。”
毕竟，她没有证据证明靳丞出轨了。
闻言，封西爵低低的笑了一下，声音清冽动人，“法官……”
他幽幽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像是并不将这个身份放在眼里。
缓缓抬眸，镜片后的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锐利，“乔小姐，如果你确定选择让我当你辩护律师，那就请你相信，在法庭上，决定事态走向的人不是法官，而是我。”
乔柯看着他，怔怔点头。
“靳先生不肯离婚，如果你提起诉讼，他势必会予以反击，所以你所谓的只想要孩子的抚养权这点不太可能，一旦官司开始，靳先生本人一定会受到影响。”
现在在别人眼中的靳丞，家庭和睦，夫妻情深，可一旦官司一打，他于外的形象就会大打折扣，这也是他坚持不肯离婚的原因之一。
封西爵认为，他有必要将事态的严重性和乔柯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