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音听到这名字,面上略微滞了滞。云海问怎么了,她却摇摇头:“没什么关系,我妈妈的名字,叫章念。是个不算巧合的巧合。”
“那家J基金十五年前,有一次奇特的捐赠记录,受捐者不是那些研究者,而是打洛的一间寺庙;这个念章基金,倒是给南照大学捐赠过好几幢教学楼,我查了捐赠资料,均是委托捐赠,基金会的创始人从来不露面。”
所以云海考虑,十音能不能从两家的学术交往上找到一点线索,南照大学,包括西照分校,说不定能找到突破案情的点。
“好,我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云海接着说:“那家基金会每两年春季要在国内举办一次学术颁奖年会,明年选址在澜沧江边。我怀疑这不是普通的学术颁奖,届时……”
……
二人讨论完后续部署,之前笼着雾气的远山,此刻已经黑黢黢的一片。云海点起一根烟,烟雾缭绕里,他对着远处那些巨兽般的黑色山峦出神,那些不知名的昏黑山间,隐约有云气在蹒跚。
十音在思忖,冬樱还开着吧?
十音问他:“你伤怎样?”
“没问题。”云海像是若无其事,笑声依然低哑。
“嗓子怎么回事?”
“火灾,九月那场大的。”云海低笑,“熏伤了喉咙。”
“九月底迈扎央赌场那场大火?你在那儿?”十音问,“我去,一会儿你可怎么交代?”
“感冒。”云海笑。
“总骗人不好,老狐狸。”十音啧啧说,“人家可对我投诉了,说她不是小孩了。”
“别光说我,你今天为什么迟到?约会?”
“约会被你搅了好么?迟了也就两分钟……替你送小丫头上课。”
“告诉她没?”他如刀的嗓音暖了几分。
“没有,我给了还有什么惊喜的,你自己给。”十音说,“厉锋今天盯着我,知道我要来练琴。”
这会儿这楼里一个人也没有,十音过来时,也确认无人尾随。她提醒云海多加小心,她怀疑厉锋会跑去琴房附近。
“一会儿我去看一下,尽量引开他。今天特地让吴狄他妹妹弄了辆车,魔改过的道路抢险车,厉锋不认识。”十音扔给他车钥匙,“牌照尾号352,在这栋楼地下停车场的B135车位。”
“辛苦。”云海接来,笑起来,“还没恭喜你,守得云开,被我说中了。那天早上我可看见了,你整个人都亮了。”
“我是灯吧,亮……”十音叹气,“云开还早,刚才不都汇报给你了,事远远没完,背后太多蹊跷。不过我预备告诉他,当初年纪小不懂应对,这次我想,最坏的已经过去了,什么风雨都扛得住。”
“我全力支持。”云海点头,“十音你想没想过,你其实应该听我的,早些找到他。现在对方手已经伸向了你的梁先生,所有的事情,也许出自同一个起因。”
“我只知道绝对有人要害孟冬,但别说抓人,动机我都还没找到。你的意思是,与当年我家那案子……这么深的水?”
“至少你应该去找客观证据,来证明或推翻证明。如果有关联,那就是突破口。找了多少年的线索,自己露出水面了,你等那么久,不就为这一天?”
十音满脸忧虑:“我怕他有危险。”
“关键是他自己怕不怕?怕的话,可配不上我们二货。”云海吐了口烟。
“你要尊师重教,”十音不乐意,“猜谁在给云旗上课?”
“梁先生?”云海是没想到,“大恩不言谢。劳烦转告梁老师,我的崇拜之情。”
十音嗤了一声。
云海灭了手里的烟,慢条斯理地笑:“你记着,反正我赢了,欠我半年早饭,外加一根好弓。不要抵赖。”
“赖不掉。”
云海又问:“你是不是对我也有气,觉得我不通一气把你给坑了?”
十音气倒不是没有,她对魏局还有气呢。但现在说这也没意义。她笑着:“不敢不敢。”
“怪我,没时间和你商量,也没料到你有这情况……对不住。没给你招什么麻烦吧?”
“都解决了。老大,倒是你这边,尽量早点执行。”
“得静待时机。那么着急完成任务,好奔向幸福生活?”云海幸灾乐祸地笑,“太久不谈恋爱,也不要光沉浸温柔乡,记得给梁先生分析一下,咱们的战斗形势。”
“您的闲心留着一会儿哄自家妹子,我先下楼了。”十音一转念,走了两步,又逗他,“我的梁先生真不怕,我倒可以给云旗分析分析,就光说你有多危险。”
“滚。”云海果然黑了脸,笑骂,“你敢!”
十音回过头:“你猜我敢不敢。”
云海笑而不理,兀自坐在水箱旁的阶梯上,又点了一支烟。小光点在夜空里随性舞动,是他在挥手:“新年快乐。”
“同乐。”十音背着身挥手走了,“注意安全,也祝老大度一个美好的跨年夜。”
“借你吉言。”云海沙哑的嗓子,倒很衬这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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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音绕了一圈,果然在音院停车场看到厉锋的车。
她放松心态,往教室琴房走,一路在琢磨,那样的消息,还是去靶场说。
她在楼下,就隐约听见有人站在三楼走廊的窗口。这会人认出了站在黑暗里那人,她知道避无可避,犹豫一瞬,道了声:“厉队,这里不能抽烟。”
远处琴房的急迫琴声传入耳畔,流畅到毫无技术破绽的跳弓急板,这种速度下还能保持音色,拉到激动人心。
演奏有其身体性,这样的速度,云旗的身体条件仍做不到。是孟冬,在演奏辛丁的《古典风格组曲》中的那段。
炫技给小朋友看,这是尹嘉陵爱做的事,孟冬从不屑。今天如此反常?
厉锋转头,灭了烟,望着她笑:“见云海了?”
十音摇头否认。
厉锋还在笑,十音丝毫不心虚,本来就不需要汇报给他。
云海不会让他抓到,这点信心十音还是有的。
厉锋居然说:“我知道,你俩早上见的。”
十音在黑暗里看着对面的人。
“你车里有玫瑰花瓣。”厉锋苦笑,“他从小就会来事,我学不来,但我比他真心。只是有人故意看不见。”
十音呵呵笑,顺着说,是的我很抱歉。
随他怎么看,话她早亮得明明白白,还要怎样?她只是在想,厉锋这么误会倒也行,云队这会儿安全些。
“那现在能一起吃个饭么?”他在问,“或者喝茶。”
十音指指琴房那端:“云旗上完课,我和梁先生还要练琴。”
“跨年夜,别练了。一年求你一回都不行?”厉锋声音放软,的确是恳求的态度。说就喝一杯茶,她要不乐意单独,可以叫上江岩。
十音随口敷衍着,手按在口袋里,悄悄取消屏蔽,给云海传讯号。
她听见孟冬的琴声停了,在讲解一处技术要点。虽然他的声音照旧是冷的,情绪也并不太好,但又极富耐心,有一种在学生跟前,难得一露的细致。
厉锋还在说:“十音,其实我本来在担心,还以为梁先生对你……”
现在他发现了,这位梁大师是个花花肠子,刚才他隔窗看了两眼,这是上课么。装什么高冷,瞧云旗那眼神都直了,居然还摸手!
“你留神小姑娘。”
厉锋在冷笑,笑那位表面一酷到底的音乐家不过尔尔,道貌岸然;又有一点真的善意提醒,怕云旗吃了亏。
十音却是一愣。
厉锋说的事情本身,她倒没什么疑虑。
只知那边琴声和讲解都已停了,孟冬在替云旗拧松弓毛,整理琴盒。亲力亲为……
孟冬在说时间不早了,让她先回宿舍。
十音听见孟冬铅笔划弄乐谱,是他沙沙写字的声音,他在叮嘱着,每天跑五公里,再把这地方练够五百遍,不然不要来见我。
语气平淡,不过末尾又添了句:“今晚就别练了,早点睡。”
孟冬从前对学生严厉、对十音也严厉,但不尽相同。
面对学生,小梁老师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冷,十音从前嘲笑他这种神仙式教学法,“我一个眼神你都不能体会?那你不适合当我的学生”。试问几个学生能意会?
而对十音,孟冬那陪练模式,她回想起来真是一把辛酸泪。威逼、利诱,当时回回被他逼到欲哭无泪,完事再亲再哄,非得苦中带点糖。十音后来追忆,他是不是故意的?
而在今晚,在那间小排练厅,孟冬的语调,是十音闻所未闻的第三种。
有点像一位……严父?
厉锋还在叨叨,十音无暇细听,正狐疑间,却听云旗在感叹:“梁老师,我今天真高兴,您一点都不冷,特别亲切,我觉得……和您一见如故!”这话像是发自肺腑,并不似这丫头惯常时的羞怯。
孟冬声音都暖了:“真的么?”
“嗯!以后我喊您姐夫,可以么?”云旗说。少女的促狭味跑出来。
孟冬剧烈地咳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孟冬:气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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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今天发现有大人用wap买v比较贵,一般千字3分钱就队了,3000字应该是9分钱,4000字应该在1毛2,如果高于这个价买v的大人,您可以换成app购买,听说app是童叟无欺的?
2)最近可能大人们都在考试,没空留言,挺忙的。对作者来说,其实留言才是第一生产力,有时候看到有人宁愿跳着章节买,也不肯说一句我真是……(这又不是肉.文
写着写着,很多时候真是失去方向了。好不好?有没有写崩?有什么问题?其实自问自答还挺心酸的。大人们能说点什么都行啊,特别是拍砖的,还挺需要的
不过呢,我其实早就习惯了,早就佛了~也就是絮叨一下,随意~开心就好~
第36章 悲喜同源 四
“罚跑八公里。”
这是梁孟冬?在和小朋友计较?
“老师,我前面都看见啦。”云旗吃了豹子胆,恶作剧地叹,“您敢抱我姐,我姐擒拿格斗什么级别您知道么?她能随您抱,您还不是姐夫?”
“十公里。”
“梁老师!”云旗在哀号。
孟冬总说,小提琴演奏比钢琴需要好得多的体能,他自己身体力行,从不放松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