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自己对食物的兴致一般。十音慢慢发现,许多东西他都从来不吃,烧烤只是其中之一。倒并非孟冬挑食,那些东西根本不进家门,他从小就连尝都没尝过。哪怕是酒,他也是到了大学,才开始接触的。
十音每每看得很新奇,那么大的人,居然有那么多食物是头一次吃。
对那些新奇食物,孟冬吃得挺香。当时她不知内情,有些心疼他,又不由感慨:“你爸爸妈妈草木皆兵,想必也是因为在乎你,他们一定特别爱你。”
孟冬唇角却抿了抿,笑容凄凄,颇无奈。看得十音心里一揪。
后来孟冬慢慢习惯倾诉,会提及笑笑的走失,以及他家那种奇特的疏离……
十音听得心疼,钻进孟冬怀里,抱着他信誓旦旦:“他们也许是爱的方式不同?你喜欢一家人亲亲密密的,对么?我也是,以后你就有我了,只要你不嫌弃,我肯定一直爱你,爱到头发都白了,还这么腻着你。”
大言不惭。
那一年,未来好像踏实得伸手就能触摸到。少年人虽说一言未发,却悄悄拥紧了怀中的姑娘。
此刻二人目光交错,旁若无人。
梁孟冬在讥讽十音:“那时候又不熟,自己的搭档每天吃独食,难道当面拆穿?翻了脸还怎么合奏。”
“一起吃。”
吃羊腰……“你确定?”
十音似嗔非嗔望着他,这双眼永远澄澈湛黑,居然还是个心机少年,真真跌破眼镜。
四面八方淹上她心头的,全是蜜。
云海看得不由清了清嗓:“十音你俩要不先去看一看狗?顺便去喂点狗粮。”
不要在哥跟前喂。
“那我们回家。”孟冬望着云海,眸中有得色,“你好好休息。”
十音喊了云旗今天回家住,他内心比谁都期待。
云海对着十音哀告:“真不去喂会儿狗么,包子也很想你。”
“喂的喂的。”十音了然点头,拉着孟冬出门。
孟冬很不齿他,这个人,分明就是想要叫了笑笑再入内独处一回。
他一直心神不宁,和plus玩了会儿就催促十音回家吃饭。
路过云海那间暗室,十音正欲敲门,梁孟冬不由分说已经推开了门,十音不由失声:“喂!”
老大也要隐私的好吧?
十音真是后悔,眼前这幕她不该看的。
连孟冬都滞住了脚步,进也不好,不进也不好。
怎么办,应该放声大笑么?十音非常犹豫。
不过她会保密的,不然老大一个铁血硬汉,回到队里怎么抬头?
平常娇娇弱弱的云旗,此刻揪着云海的一只耳朵,正发脾气呢。
作者有话要说: 孟冬:手铐那个……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加加,可
大纲菌:……(我不会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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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春香 愿时光不负你大人和糖糖灌溉的营养液~
第49章 悲喜同源 十七
途经市场,十音让云旗下车买牛奶和水果,车就在路边等。
她摇下副驾的窗:“先挑你自己爱吃的,梁老师爱吃甜的,但他懒,你让店里榨一大桶甘蔗汁。”
“姐夫有点萌,我也爱吃甜的。”
“那就两大桶,去吧。”
云旗并非不愿与人交流,只是内心胆怯。因而十音鼓励她多加练习,她在这方面也很主动。
“从前买东西只肯网购或超市,不肯开口,这两年进步特别大。”她给孟冬解释。
孟冬还在凝望云旗背影,冷冷说了句:“女大不中留。”
“呃?”
“小时候的事,她说不定还记得些。谈了恋爱,一叶障目,什么都看不见了。”
“……是云队主动告诉你的,还是你问了云队?”
“这用问?”梁孟冬一切洞明,“云海几岁?看着老。”
十音忍着笑:“比你大两岁,他这半年工作辛苦,在外不容易,是沧桑了点。”
他皱起眉:“他俩差十岁?”那么老。
本来心头满溢了失而复得的酸涩,现在全剩下酸。哥哥、哥哥,齁死算了!
“笑笑小时候苦,他俩感情又好,喜欢成熟男性也无可厚非,至少疼她。”
“大一岁不疼人?”
这说的是他和十音。
“呃?”十音咬着牙,“疼、非常疼。”
腮帮子疼。
“手段有点多,又很花哨,想想他那颗糖。”孟冬接着不忿。
十音噗嗤笑:“你要做什么?”
她这里无醋可吃,开始吃妹妹的醋,有捋袖子干架的意味。
“之前的事我阻拦不了,以后恐怕也管不住,但目前……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等等,”十音觉得有必要沟通一下,“孟冬,按实际年龄,笑笑二十岁,依法都能结婚了。”
云海是正人君子,他为这种感情已经背负了很大的罪恶感。他认为云旗还小,所以近年尽可能主动申请外派任务,就是想多回避、等她长大。
只是这种情感,似乎是越回避、越浓烈。当事人自己都无计可施。
“他结过婚?”他问得像个父亲。
十音轻点头:“只在程序上结过,当年是任务所需。不过出了点岔子,那师姐后来染了毒瘾……跟个毒老大走了,下落不明。我听队友说,本来任务进展顺利,到了半途那师姐爱上了云队,闹出点尴尬。我不认识她,不算了解,但我知道在外出任务,很多时候孤立无援,情绪上的波动也会大于日常。是不是挺狗血的?高危职业。”
她停住了,说到后来像在说自己。
“他的背景、婚史、年龄可以不论。”梁孟冬说,“但……太危险。”
十音顿住了,一时间无话可说,也不想说。
她岂不是也很危险?使命未完,更有未知的手,在脖颈处游走,仿佛随时都会扼上来。
“也许安全的环境对她更好。”梁孟冬看看她。
“S市就安全了?”十音反唇相讥。
车厢变得尤为寂静。
车没有熄火,只听得见引擎的声响、窗外的沉沉风声,他的心跳。
十音意识到说错话。
笑笑就是在S市弄丢的,这个丢妹妹的枷锁,孟冬背负了十多年,是她刻薄了。
梁孟冬想的却是另一层。那年雨夜暗巷,十音的经历。他不该这么说,事情赶着事情,是太心急了。
“在生气?”他伸右手,为她捋了捋碎发,“笑笑和我不一样,她弱不禁风。”
“南照的确更不安全,又是古典艺术的荒漠,不利于你的事业。为了我的案子,你今天甚至计划铤而走险,所以我还是想劝你,万万不可以。”
“真在生气?”
“是真心话。”十音低声说。
“非得我每天表白?”他讥诮地笑起来,“说我离不开你……哼,光动嘴是你的风格。”
十音没有答,去看窗外晦暗的夜色。
这个停车位置,看得见远山苍茫,似有个无法靠近的黑洞。
“是真的离不开。这两天,每天都盼着醒,醒了……又盼天黑。”
梁孟冬抓过她的手,他从没说过这么动情的话,叙述的语气偏偏又很不经意,倒像在说晚饭吃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里头已经变了一个人,”十音听得动容,却咬咬牙,“很危险的人,杀人如麻、擒拿果决,把人放倒只要一秒,手都不带抖的。”
“这算吓唬我?”孟冬好笑地凑过来,去她耳边说了句。
十音脸登时红透:“你现在真了不得了,别以为我不敢。”
“那我等着。”
“梁孟冬我发现你最近的癖好……”一言难尽。
“不生气了?”孟冬面上的促狭风流气掩不住,又往她颊上偷一口香,“任何癖好,以余队的需求为准。”
十音有些哽咽:“我说话不一定过脑子,你也不用太当回事。你这样刻意讨好、委曲求全,我真不大习惯。”
“委屈?以为你觉得刺激。”他勾着唇,笑意是收敛的,却偏透着一副落拓浪荡味。
“梁孟冬!”
“总之我不离开南照。”
十音红了眼,终于点了头:“知道了。”
孟冬说:“笑笑的事,回头再找云海,你听他怎么说。”
“他说不定真会同意……”十音思量着,“但这种直男癌思维,我劝你俩尽早打消,笑笑成年了,你们凭什么替她作决定?她平常善解人意,其实遇事主意大,爱上的人,马都别想拉得回,性子烈得很。”
“哦?那像我。”
她红眼笑睨他:“你善解人意?妹妹还没认你,你要棒打鸳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