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宋祁深这句话,千栀有点儿心虚。
“对不起啊,我真不知道你在这边坐着。”女孩说着,轻微地甩了甩酸麻的胳膊,刚刚睡的那一觉,居然格外得沉。
宋祁深没说话,只低眼觑她。
瞅那眼神,里面还挺有故事一样。
要说记仇,千栀怎么觉得现在的他,好像才是记仇的那一个呢?
千栀捞起散在一旁的薄毯,裹了裹,递还给宋祁深。
“诺,还给你。”
“这东西是这样叠的吗?”宋祁深接了过来,深深地看了眼那裹得跟粽子一样的毯子。
“我就随意一弄。”千栀有点窘,但窘完以后,继续说道,“刚刚是你盖在我身上的吧。”
千栀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感激。
宋祁深听了觉得好笑,这小姑娘永远都很容易满足的样子。
他利落地抖散开那团毛毯,撑开,然后——
千栀感觉到眼前有黑影罩了过来。
一起笼过来的,还有他身上的气息。
很干净。
这些年,她偶尔见过其他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几位小伙伴,年少时光一去不复,少年的面容被时光印刻成男人的样子。
而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带着点男士香水,古龙水的味道。
虽然也好闻,但远远不是这么彻彻底底的干净。
这是小时候她对宋祁深身上味道的感觉,然而过了这么多年,仍然没变过。
闻着像是初冬的第一场雪,让人心都变得柔软。
千栀嗅觉很灵,比较偏爱闻类似的味道。
她不着痕迹地嗅了嗅,然而就是脑海思考这么一瞬,大脑当了机,再回过神来的时候——
整个人都被毛毯裹住,蒙住了脑瓜。
只堪堪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蛋儿。
秀眉之上,额头以下,都被遮盖住。
宋祁深的手隔着薄毯放在她左右两侧的脸颊上,同时用了力往里怼。
看着一瞬哼唧变成了猪崽儿的小千栀,他没笑,语气却是放松无比的,“果然这样看着,比较像粽子。”
千栀:.........
不过话说回来——
她之前就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事情,现在总算回想过来了。
她还要回宿舍!
在宋祁深怼完以后,千栀也没计较,只忙着开口问道,“哎呀我刚才差点忘了,夏助理去哪儿了,我还要他送我回宿舍。”
现在的周末千栀都不用去秦家了,宋祁深提前打了招呼,说是要熟悉婚前各种环节。
千栀觉得这样刚刚好,平日里学习忙够了,周末闲着没事在学校待着,有空了就来南苑玩。说实话,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她都住宿舍里,过得还挺自在。
但南苑没人,她也不在那边过夜,每晚都留在了寝室。
期间室友调侃了一番,觉得她怎么突然就不仙鹤了。
千栀想了半晌,只能憋出这么一句,“好好学习,积极向上,努力建设社会主义。”
这番话着实把其他三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之前再怎么,也没见她为了学习抛头颅洒热血,分走回家这杯羹啊。
今天千栀是打算早点回去的。
奈何宋祁深拉着她吃饭,吃完饭了还拉着夏助理去忙事情。
紧接着就是刚刚,被他怼成猪。
一来二去,什么要紧事都忘了。
偏偏宋祁深这样说道——
“夏助理刚刚看天晚了,又下了雨,就回家了。”
千栀“啊”了一声,“真的吗,他没等我,就回去了?”
难怪从刚刚开始就再也没瞅见夏助理的影子了。
是忘了还是.........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和夏助理提过?
“对,他已经回去了。”宋祁深肯定道,而后直接站了起来,明晰的指尖搭上喉结处,径自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半散开来,领口微微敞着,露出精致的锁骨。
这样以后,他才转过身来,面朝着还瘫坐在沙发上的千栀,低声问道,“我拉你起来?”
千栀刚想说不用,她自己完全可以,就直愣愣地被宋祁深像拎小鸡崽儿一样的拎了起来。
也就几分钟的事儿,千栀被迫又成功地在两个小动物里自由转换。
嚯,挺好,真的挺好:)
“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宋祁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千栀刚刚被放到地上。
她盘腿打坐的时间久了,又听了他这句话,底盘一个不稳,差点没再次软下去。
千栀以为宋祁深会送自己回去,但是她看了看对方的神色,自若无比,好像压根没记起来这回事一样。
“你不能送我一下......”千栀说完又觉得有些愧,窗外下着雨,天色还这么黑。
事实证明,宋祁深也是这么想的,他也没再多给她质问的机会,先发制人,率先说出了口,“这么晚,天还下着雨,很冷。”
这意思就是她忍心,她好意思吗?
千栀忍心倒是真的忍心,就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
等到拿着衣服,站在浴室里的时候,千栀都有点儿懵,和镜子面面相觑。
她之前就搬了一些常用的东西过来,在这边放置了不少衣服。
甚至还从千家里面掏出来自己的小玩意。
这样说来,答应在这边过夜好像也是件挺方便的事儿??
但她头昏脑涨答应是答应了。
那应该要怎么分配房间呢。
如果宋祁深坚持的话——
其实之前千栀搜索过的有关“婚前试同居”的话题,每一篇研究专题,高谈阔论一圈,其他有的没的不一定有,这方面是一定谈及了的。
为了婚后的和谐,试一试是应该的。
不仅为了脾气和三观的磨合,更是可以提前知晓伴侣的习性和生活习惯,还可以试验某方面行不行。
综上。
以此,再来决定要不要开启婚姻生活。
但不管怎样,这个假设和千栀既有关系,又没关系。
有关系在——
两人没领证之前,什么都算是试一试。
而没关系在——
试完了不管体验怎么样,这个户口本都得登记。
再回过神来。
千栀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淋浴淋太久把脑门都淋得发亮了,不然......她怎么还会一直想到这个上面??
她做什么事儿都有点磨蹭的意味,这次纯粹是为了拖延。
淋浴完她又去泡了个澡。
最直白和最简单地来说,其实她还没怎么准备好。
千栀比较倾向于领证后,也不说是保守,只是予她来说,那样会有绝对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所以为了减少之后和宋祁深交流的时间——
千栀决定等会儿万不得已的时候,有必要的话,得和宋祁深来个促膝长谈。
浴缸侧边的镀金铜架分了许多的格子,不同味道的花芬放置其中。
同样的,也备了浴盐,玫瑰的香气氤氲开来,后调隐隐传上来的味道,很熟悉。
迷蒙之间,她好像嗅到了荷香普洱的味道,带着老班章古树的清雅,不蜜但却很甘甜。
千栀向来嗅觉灵敏,这样的味道她之前在千家的小茶柜里闻到过。
她鼻子抿了抿,随着温水的轻拂,不知不觉地就更加放松。
·
等到千栀裹着睡衣,趿拉着拖鞋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舒服得像是一头栽进了绵软的棉花糖里。
宋祁深应该是在其他的地方洗好了,额前洗碎的发拨开,露出优越的眉骨。
他的睡衣很家居服的样式,简简单单。
而没了大衣西装之类的衬托,这样的装扮让他的清冷冲散了些许,莫名染了点柔和。
他手里拿着手机在拨弄,修长如玉的指节随意地在屏幕上拨动,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