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9.23”——这是相框后面写着的时间。
她忽然茅塞顿开, 恍然大悟。
这时间,不就是她当初给常久拍《青春》时的时间吗???
常久那条时隔多年被疯狂轮出圈的微博上面也清清楚楚地写着:2008.9.23拍摄。
不会这么巧吧?
苏鲤表情从不相信的笑,变成了想到什么的了悟,最后在思考什么的皱眉。
“苏鲤姐?”她长久没说话,云初岫戳了戳她的手臂, 心想这料是不是下过头了, “你还好吗?”
苏鲤回过神,看着她一脸搞事的表情,问:“怎么想到跟我说这个?”
“没怎么啊, 就是突然想起来,好像挺有意思的。”云初岫撑着脑袋晃啊晃,“而且,我也挺迫切希望老顾赶紧找个媳妇儿的。”边说边拿眼神明示她。
苏鲤作为她口中的“媳妇儿”当事人,心脏跳了一下,面上倒没有一点儿害臊:“为什么?”
“作为朋友操心操心他的人生大事儿,”云初岫说,“还有就是,他要是再没个女朋友,每回说个话我哥哥都要吃醋,真的很烦的。”
“……”
苏鲤心说你这个开心的表情可一点儿都不像在说你很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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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鲤心里头揣了个猛料,下楼吃饭时看顾昭行的眼神都带了些古怪和探究,顾昭行不知道云初岫跟她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那点儿东西全被抖光了,微微蹙眉询问:“怎么了?”
苏鲤:“没什么。”
她顿了顿,突然冲顾昭行露出了一个笑容,真诚道:“你挺好看的。”
顾昭行一顿,没回应。
苏鲤笑得更开心了,手背佯装不经意地贴上他的手背,轻轻一蹭,小声说:“还在外面呢,耳朵可别红哦。”
顾昭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嗯”了声,声音轻,有点儿哑。
听上去怪乖的。
云老爷子直到夜色将垂才回来,收获颇丰,鱼都拎进厨房暂且养着了,饭桌上,原本因为云初岫不吃鱼没打算做鱼的云奶奶,在征得孙女儿同意之后,将苏鲤钓回来的那条大鲤鱼进行了无情的红烧烹饪。
小屋里热热闹闹,苏鲤偏头有点儿好奇地问顾昭行:“吴老师呢?他不回来?”
“他还在外地拍戏。”
“哦。”
顾昭行看出她的失望,略一思索,说:“吴老师人很温和,也挺有意思的。以后有机会带你见见他。”
苏鲤看了他一眼,说得像“有机会带你见见我父母”一样。
她舔掉嘴边沾上的红烧酱汁,慢吞吞说了声:“好啊。”
苏鲤还挺好奇吴贺谵荧幕外是什么样子的,影视作品里他的形象一直都是铁血硬汉,长年武戏练就的一身结实身躯就足够唬人了,眉头一皱,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来跟你干架,还是能一拳就把你干趴下气都起不来的那种。
不过听顾昭行那么一说,仿佛有一种反差萌。
人多吃饭就慢,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时间就过去了,一餐饭过去,时间也不早了。
苏鲤没车,这个时间从这儿回市区也有点儿不方便,她只好等着掌握代步工具最终使用权的顾老板什么时候说声走。
焦糖和葡萄都玩儿累了,被云奶奶投喂完狗粮后就双双趴在客厅的地毯上懒洋洋地耷拉着脑袋,眼皮子频频打架。
困意真的是能传递的,苏鲤就盯着两只毛孩子看了会儿,就感觉自己的眼皮子也开始渐渐被地心引力掌控。
顾昭行余光看见她打盹儿的样子,起身向云老爷子辞行:“云导,今天有点儿晚了,我们先走了。”
云老爷子看了眼苏鲤:“电影的事儿,不和她说了?”
“今天先算了。”顾昭行说,“她困了。”
云老爷子无奈笑着摇摇头,没多挽留:“行,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儿随时联系我。”
云初岫和沈翊留下来过夜,离开时还是由何全开车,焦糖独占副驾驶,苏鲤和顾昭行坐在后座。
苏鲤的困是真的困,夜晚气温低,风也比白天大,车窗一关,车厢里就一股子闷味儿,她在后座靠着靠着脑袋一歪,没能抵挡住睡意侵蚀。
顾昭行将她的脑袋拨过来靠到自己肩上,结果车正好过了一个减速带,一颠簸,她的脑袋往下滑。
“咚”的一声闷响,苏鲤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好像躺下了,还枕了个怪舒服的东西,但她真的困,眼睛都懒得睁开看一眼,咕哝了一声,闭着眼彻底睡过去。
顾昭行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苏鲤,眸垂了垂。
女人发丝散落铺开,睡着时五官的疏离厌世感消失得无影无踪,长睫卷翘,呼吸轻柔缓慢,皮肤在灯光下白得有点儿反光。
她的体温贴着大腿传遍神经末梢,缓缓地勾起一股火,烧得他喉间发痒。
手指勾起她一缕发绕了绕,顾昭行轻轻叹出口气,将车窗开了一条缝儿,冷空气顿时从缝隙里猛烈地钻进来,不停扑在他额头上。
“何全,开慢点儿。”
何全从镜子里瞥了眼后座,摇摇头无声地“啧啧”两下,不多说,降了车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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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鲤醒来的时候人有点儿懵,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又好像只闭了十分钟的眼,短暂又没有质量可言的睡眠让她脑袋反而更昏昏沉沉的。
而且。
为什么,她会躺在顾昭行的腿上?——虽然好像挺舒服的。
苏鲤半眯着眼慢慢地醒神,发现身上还盖着顾昭行的外套,他的声音在头顶带着立体环绕音响起:“醒了?”
声音低,她躺在他腿上,还能听见从骨骼里传过来的沉闷声响。
她慢慢眨了眨酸累的眼睛,翻了个身。
男人轮廓分明的脸映入眼帘。
她迷瞪着眼,脑子反应有点儿慢地数着他扇下来的眼睫毛。
别说,长得好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就连她现在躺着,从下往上看他的死亡角度,对他也丝毫没起作用。
苏鲤没出声儿,顾昭行也不催她。
半晌,她终于清醒不少,撑着身子从他腿上坐起来,刚睡醒的嗓音有点儿沙沙涩涩的:“几点了?”
“十一点半了。”
“……我睡了这么久?”苏鲤往副驾驶看了眼,“焦糖呢?”
“何全带它下去遛弯了。”
苏鲤打开车窗往外看了眼,车子停在她家楼下。
正好何全牵着焦糖转悠过来,看见她醒了也不过来,抬了他抬手:“醒了啊,我再带焦糖转两圈。”说着就遛远了。
大半夜的遛狗,也是够可以的。
她扒拉了下头发,把身上的外套还给他:“怎么不叫醒我?”
顾昭行随手把外套拢了拢,没穿,手抬起,食指微曲蹭了下她有点儿压出印子的脸:“因为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睡着的样子。”收回手。
被他蹭了下的地方好像被点燃似的,发烫,苏鲤摸了摸,往他大腿上瞅了眼:“腿麻吗,是不是压得你挺不舒服的?”
他摇头,忽然一顿,又点了点头。
苏鲤:“?”什么意思?
男人身子前倾靠过来一点儿,指尖和她搭在座椅上的手轻触,说:“很不舒服。”
他这一句话字字清晰,语速很慢,声线异常地低沉,含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与危险,像是火势慢慢在草原上烧了起来。
苏鲤不自觉蜷了蜷手指。
心尖发痒。
好一阵子,她抬起食指在他手背画着圈儿,缓道:“那我下次不躺了?”
“下次。”顾昭行一下子抓住她话里的重点,手掌一翻,抓住她的手,微眯眼笑,“躺吧。”
他勾着唇,眼神变得有些幽深,隐隐张开蛊惑似的压迫感,冷厉的面部线条使得荷尔蒙无端发散得厉害,偏又像蜂蜜粘稠度一样有些乖巧的模样。
“不舒服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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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全又牵着焦糖遛完一圈回来,苏鲤已经下了车在单元楼门口等着。
他心想不是有正事儿要聊么,这么快就聊完了。牵着焦糖走进了,他才发现苏鲤的神色有些怪异。
眼神闪烁,脸有点儿红,整个人处在一种暴躁与心烦意乱,还有点儿别的什么情绪在里面的状态,抿着唇。
有点儿像个一点即燃的炸药桶。
何全可吓坏了。
认识苏鲤这么几个月,哪儿见她露出过这种表情?
他有种非常靠谱的直觉,别问,也别管。
把狗交还给苏鲤,他话还没说一句,苏鲤舔了舔唇,率先抢道:“谢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再见。”说完牵着对外面世界还有点儿依依不舍的焦糖进了单元门,门哐当一声轻响关上,落锁。
何全:???
他手停在半空尴尬了几秒,才收回来。
“咋了这是?”何全嘟囔着折回车上。
刚上车他就感觉不大对。
顾昭行还坐在后座没动,这大爷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坐着没动,垂眸不知道在想点儿什么,嘴角诡异地扬着十分愉悦的弧度,何全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
他忍着按车喇叭的冲动:“顾昭行!”
大爷总算有点儿反应了。
顾昭行抬了抬眼扫了他一下,往后一靠,突然自顾自就笑了。
很开怀的、高兴的笑声填满车厢。
何全又哪儿见过他这样啊?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皮发麻,怀疑他是不是被下了什么降头还是被谁魂穿了:“你又咋了?你俩怎么一个比一个七里八怪的,别他妈是在车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顾昭行还在笑,像是屏蔽掉了包括何全在内的所有外界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