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戈动作自然地拧好瓶盖放回包里,淡声道:“我就爱喝你喝过的水。”
闻羡:“......”
这个人怎么面色淡然地说出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来?她发现仅仅只过了一晚,他对她的态度更加坦然坚定了,几乎让她无处可避。
昨晚发生了什么?
闻羡想了半天都记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她试探着问道:“沈临戈,昨天晚上..我是不是说什么醉话了?”
沈临戈脚步一停,他回眸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黑眸微沉,语气也变得危险起来:“醉话?”
闻羡:“......”
他的表情仿佛在说她是个骗财骗情的渣女!
闻羡咽了咽口水,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就是..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沈临戈冷淡道:“昨晚你哭着求着让我别走,别离开你,所以我被迫睡在了客厅了。你差点把我拉到床上和你一起睡。”
闻羡:“...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沈临戈寸步不让:“那今晚我们再睡一次。”
闻羡小声嘀咕:“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临戈:“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闻羡:“我不是!”
沈临戈:“你是。”
“......”
就在两人吵吵闹闹间他们逐渐登上了山顶,他们并肩站立着眺望着远方的云海。
此时的天与地似乎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被暗色所浸染的云层,云层之下山峦起伏,而另一部分是迎来曙光透亮的天空,层层叠叠的金色逐渐蔓延开来。
山风朝着他们吹来,沈临戈握紧了牵着闻羡的手。
闻羡此时此刻全然不想去思考该怎么把这幅画画好,她只是努力地想把这一刻记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另一头的地平线上骤然爆发出了耀眼而刺目的光芒,那一颗红日势不可挡地跃到了空中,这一刹那,光芒照耀了整片大地。
所有的云海与山峦都被照得透亮,光线所到之处,云雾皆散。
沈临戈侧头看向怔然的闻羡,她整个人身上似乎都泛着淡淡的金光,白皙的脸颊上绒毛可见,她的羽睫轻颤,似乎被这一刻所感动。
他一直无声地看着她。
直到她慢慢转头,她弯着眉眼对他笑了一下,轻声道:“沈临戈,和你在一起,每一天我都过得很开心。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其实..”
“其实我总是在庆幸。”
她的声音微微哽咽:“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也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
沈临戈把她抱进了怀里,他叹息着抚了抚她的黑发:“傻姑娘。”
在闻羡戳破曾经梦幻的谎言,失去所有的那一天,沈临戈来到了她的身边,他填补治愈了她心中大部分的空缺和伤痛。
哪怕后来她得知这只是上天和她开的一个玩笑之后,她也庆幸他能这样温柔小心地待她,她付出的真心他皆倾尽所有还予了她。
那一天闻羡没有回答沈临戈的问题。
当他在车上咬牙切齿地质问她是不是后悔了的时候,她没能告诉他,她一点都不后悔。哪怕时光倒流,她仍愿意在那一晚那一刻在纸上画出他。
闻羡伸手回抱住了沈临戈,她小声道:“沈临戈,我不后悔。”
沈临戈低头在她的发间落下了一个吻,他抱紧了她,哑声应道:“我知道。”
在万丈光芒下,两人静默地相拥了许久许久。
最后闻羡也没能画成日出,她被沈临戈背着往山下走去,她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听这林间清亮的鸣叫声,看这瑰丽壮阔的山河。
他背着她,沉稳又坚定地向前走去。
一步又一步,仿若前方的路没有尽头。
-
下山之后闻羡才绝望地发现她今天可能又要熬夜写作业了,她生了会儿闷气之后捶了一下沈临戈的背嘟囔道:“都怪你!”
沈临戈此时很好说话,他心情很不错:“嗯,怪我。”
闻羡:“......”
那还不是要我自己画!
等他们回到住处的时候常商已经醒了,他神色淡淡地和他们打了招呼:“姐,姐夫。”
闻羡刚想应声却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她扯了扯沈临戈的袖子,小声问道:“沈临戈,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商商叫你什么?我是还没清醒吗?”
而沈临戈神色自然地应下了这一声“姐夫”。
昨天下午闻羡的注意力都放在果园上,离开时她才注意这庄园里还养着许多小动物,她一看到兔子就走不动道,扒在木栏上眼巴巴地望着里面一只最小的兔子,雪白.粉嫩,惹人怜爱。
常商注意到闻羡的停下脚步便回头喊了一声:“姐。”
闻羡摆摆手:“等等!”
由于昨日沈临戈吩咐司机回去了,所以他提前去外面开车,而沈临戈不在几乎没人能管的了闻羡,她拿出手机冲着小兔子拍了一张照片。
[闻羡:图片]
[闻羡:我能给攒攒找个妹妹吗?]
沈临戈没注意看信息,他将车开到庄园门口停好便进门去接闻羡,按理说他们应该快走到出口了,但他走了好长一段才看到闻羡和常商。
他远望去,闻羡扒在木栏上不肯走,常商无奈地看着她,似乎在和她说些什么。
沈临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闻羡给他发的信息。他这时候几乎能想象的到当时为什么秦赞会送兔子给她,这傻丫头当时肯定也是这样眼馋地看着人家养的兔子。
沈临戈没走过去,他知道自己过去之后肯定会心软。
他就立在原地喊闻羡的名字:“羡羡,过来,我们回家了。”
闻羡听到沈临戈的声音就小跑着到他身边,但她一抬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沈临戈道:“上周我带攒攒去体检的时候医生说攒攒最近似乎有些抑郁,你要是再给它找妹妹,说不好下回它就不理你了。”
闻羡一懵:“攒攒为什么会抑郁?你是不是没有好好陪它?那接下来两个月你去欧洲攒攒怎么办?”
沈临戈见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到了攒攒身上便牵着她往外走去:“明天下午会有人把攒攒送过来,别那么担心,可能是因为天气不好。”
常商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听他们说话,他嘴角微抽,什么抑郁或者天气不好一听就是骗人的,也只有他的傻姐姐会傻乎乎的相信。
接下来一路闻羡都缠着沈临戈问攒攒的事,完全将刚刚她一见钟情的小兔子抛在了脑后。
攒攒的事情似乎吓到闻羡了,这一路上她都没有心思画画,只抱着怀里的闻仙仙扒着它的小耳朵和它说悄悄话。
闻仙仙和闻羡亲热了一会儿想挣脱她的怀抱去沈临戈身上玩一会儿,但它刚一动就被闻羡无情地压住了,她拧眉训道:“不许乱动!”
闻仙仙无辜地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和闻羡对视。
沈临戈轻咳一声,他觉得自己说的好像太严重,于是试图补救一下:“羡羡,攒攒没事,医生也可能是误诊。但当一个家庭出现了两只兔子的时候它们之间很可能会形成敌对关系,所以我们有攒攒就够了。”
闻羡思考了一下:“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一下攒攒是我的兔子,不是你的。”
沈临戈:“......”
沈临戈不想让闻羡再养一只的兔子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几乎能预料到闻羡会给那只雪白的兔子取什么名字,他似不经意间问起:“羡羡,要是让你养那只兔子,那只兔子叫什么?”
闻羡头也不抬没有半点犹豫地应道:“你送我的兔子当然叫戈戈了。”
沈临戈面无表情地想,他绝不会让一只叫攒攒和一只叫戈戈的兔子凑在一起,然后和闻羡相亲相爱宛如一家人。
而且,他才是她的戈戈。
-
午后。
往日里这个时候闻羡应该呆在柔软的被窝里睡午觉,但今天她却只能一个人呆在画室里画画,她努力地回忆着清晨看到的画面。
就在这时画室的门被敲响。
闻羡应了一声:“进来。”
她原以为会是沈临戈,却没想到来人是常商。
常商是来告别的,他坐在闻羡身旁轻声道:“姐,我准备走了,我买了晚上的机票。”
闻羡一怔,她放下笔:“这么急吗?身上钱够吗?”
常商的黑眸染上些许暖意,他哑声应道:“够的。我这次来就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如果...”
常商的声音微颤,他原想如果闻羡过得好,他的心底的愧疚和痛苦会减少一点,但是他错了,这些纠缠不休的情绪反而愈演愈烈。
闻羡弯弯唇:“你放心,姐姐过得很好。等开学了你就搬来和姐姐一起住,如果想住学校也没关系,姐姐会常去看你。”
常商垂眸:“姐,我走了。”
闻羡点头:“我送你去机场。”
常商知道他拒绝也没有用,闻羡不会放心让他一个人去机场的。
闻羡走出画室之后脸上的神情微变,她忙跑去书房找了沈临戈。沈临戈见她急急忙忙的样子微微蹙了眉:“跑慢一点。”
闻羡跑沈临戈面前就去抓他的手:“戈戈,我弟弟要走了,我现在送他去机场,你会派人保护他的吧?”
沈临戈合上文件,他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我送你们去,保护他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不会出事的。”
闻羡见沈临戈这样说才放下心来。
一小时后。
沈临戈将车停在了入口,闻羡送完常商回来之后立即打开手机往他的账号上转了十万块钱,她生怕他和家里人闹别扭身上没钱。
沈临戈是看着她转钱的,这些年她接翻译赚了不少钱,但她很少把钱用在自己身上,上个月给他转了二十万,这个月又给常商转了十万,这几乎是她两年的收入了。
而他还给她的那张卡,里面的钱她也一分未动。
但幸好这些日子他能照顾她,让她不必在忧心这些小事。
而此时正在候机的常商也收到了转账信息提示,他缄默无言地看着屏幕上的那一笔钱,明亮的屏幕最终熄灭,可上面却多了几点水珠。
狼狈又仓惶的少年在此时只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样他还能够面对闻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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