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是父亲,第二个是Alain。
而你们,文远和阿也, 是我最最亲爱的孩子,我爱你们远远胜过爱我自己。
她的两个孩子,一个太出色, 另外一个则太平庸。
而肖氏只有一个,老太爷的态度谁都看得分明。
所以在很久之前, 她便已经预料到两个儿子会有反目的时候。
作为母亲,她亦无力阻止既定的事发生。
肖也想,她原本应该是个活泼的女人, 奈何被身体束缚了多年自由。
上帝一定是太喜欢她了,所以才让天使将她早早接走。
母亲曾说过,余生最大的心愿, 就是看着肖也成家立业。
业他已经立了,婚姻的事却迟迟没有结果。
他以为时间还很充沛,所有事都可以慢慢筹划。
却没想到,母亲那扇通往梦想的门,却已经悄然被命运关上。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他没办法原谅自己的疏忽草率,仿佛整个生命都因此被蒙上了灰色阴影,再也无法走出来。
再也不会有人毫无保留地牵挂着他、隔三差五的通过视频催婚关怀了。
肖也切断了一切联系方式,沉浸在孤独的世界里难以自拔。
他知道这样做很任性,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但那又怎样呢?他母亲不在了,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么!
太阳渐渐下沉,天色也越来越暗。
又一天结束了,肖也沮丧地垂下眼帘。
“肖也。”有个很轻的声音在不远处召唤他。
肖也迟疑了下,转身看见唐卡站在大树底下,她身后,是耀眼绚丽的万丈霞光。
他有点恍惚,以为是出现了错觉。
“你怎么样?”她走过来,柔声问。
“很难过。”肖也说。
“我知道,但是你该回家了。”对方径直走到他身边,伸出一只手来。
“母亲走了,我也没家了。”肖也声音暗哑道。
以前他觉得,凡是能当作栖身之地的,那都是家。
现在现在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有至亲的地方,有人牵挂惦记着,那才是家。
不管在外面经历多少大风大雨,回头都可以跟母亲撒娇诉苦,说一些掏心掏肺的话,那种感觉才是家。
缺了人气,那便只是冰冷的房子。
这样颓废的肖也,唐卡从来没有见过。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永远都是镇定自若,算漏无遗。
可是现在,他却一脸茫然,好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跟我走,我带你回家!”唐卡说。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肖也的眼睛,隐约中出现了一丝光。
“我也恰好没有家,如果你不嫌弃,我们两个或许可好以凑合着过。”唐卡淡然道。
鬼知道她讲这话,消耗了多少勇气!
肖也迟疑了片刻,把手递给她。
唐卡轻轻拉了下,对方却坐在草地上纹丝不动。
就有点尴尬,唐卡咬牙用的大力气……
却为防备到对方突然反拉,她跌撞着跪倒在肖也怀里。
两个人的脸,陡然间拉的很近。
就在唐卡还没看清对方的神情时,他便恶狠狠地吻了过来……
有点疼,但是唐卡忍住了没出声。
在他借着亲吻来宣泄近日来的痛苦与悲伤时,不远处有人抱着木吉他望着夕阳唱起了歌。
是旋律很美的经典老歌《Yesterday Yes A Day》,据说听完这首歌后,就能用三句话来诠释爱情。
hello、I know、 Let's go !
如果有人对你说这几句话时,你的内心发生了悸动,不用怀疑,那就是爱情。
唐卡没有把肖也带回国,而是反被他带回了肖母生前的住处。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干嘛要急着回去?”他说。
“我是先斩后奏,买了机票才想起跟俊俊师兄请假,不能耽误太久的!”唐卡着急。
“公司那么多人,少你一个普通员工就无法运转了?”肖也瞥她。
“……那倒也不是,就是责任感嘛。而且我最担心的不是公司,而是你们肖氏,我给林修打电话,他都快急疯了,说你大哥已经回去招揽人心了,你在这里待的越久,局面变数也就越大!”唐卡说。
“这对林修来说,正好是个锻炼的机会。当我的副手,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唯唯诺诺,必须得学着手腕强势起来。”肖也浑不在意道。
在小城歇息了一晚,次日肖也带着他参加婚礼。
是肖母男友Alain女儿出嫁的日子,原本想要改期,却被他给阻止了。
“Fanny生前那么喜欢你们,这场婚礼又是她亲手操办的,我想,她应该不会介意。”Alain说。
婚礼是在当地的大教堂里举行,非常隆重热闹。
当牧师问出那段所有人都烂熟于心的台词时,肖也突然握紧了唐卡的手指。
“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牧师站在礼堂上声音洪亮道。
“我愿意。”他冷不丁贴在唐卡耳边说。
“你……”唐卡错愕地看着他。
“你是否愿意这个男人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牧师又问。
肖也安静地注视着她,什么话都没说。
那一刻,她的心情复杂极了。
昨天,唐卡在见到他的时候,确实冲动的说了类似结婚的话。
可是当晚冷静下来后,她就又后悔了。
现在他突然玩这个,是在提醒自己勿忘承诺吗?
巧的很,穿着婚纱的新娘,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犹豫,久久没有回话。
现场气氛突然变得格外紧张,没有人敢大声说话,甚至是咳嗽。
为了避免尴尬,经验熟练的牧师又重新问了一遍。
新娘依然没有回应,宾客们纷纷低头私语,作为父亲的Alain,也紧张地握起了拳头。
肖也捏着唐卡的手指,一下两下很有节奏,好像是在提醒她,又仿佛是在安慰自己。
阳光自窗口照射进来,无数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飞舞着。
唐卡盯着肖也的眼睛,突然间口干舌燥。
不知道是被气氛感染,还是被肖也蛊惑,唐卡着了魔一样轻轻开口。
“我愿意。”她无声道。
“我愿意!”新娘立下承诺。
她才不想说自己刚才因为太紧张想要打饱嗝……但是考虑到现场的摄像机,还有众多人的视线,最后只好努力的憋回去,以至于泪花都带出来了,看起来就好像是被感动的泫然欲泣。哦,这可真是个美好的误会!
“很好,现在来交换戒指!”牧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就在同时间,肖也好像变魔术一般,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枚戒指,套在了唐卡的手指上。
这么大的钻石,一定很贵!唐卡被它璀璨的光芒闪瞎了眼。
等她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没有东西可以交换。
肖也还注视着她,好像期待着回应似的。
为了让自己从尴尬中解脱出来,唐卡将食指和拇指圈起来,模拟成戒指,胡乱地抓着他的手指做了个回应动作。
“你这个动作,嗯……”肖也意味深长地打住了。
“怎么了?”唐卡困惑。
“没事,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别跟外人开这种玩笑就好。”肖也说。
唐卡有点懵,脑海中反复模拟自己刚才的动作,很久后才红着脸参悟到其中奥妙。
“你们男人想法太邪恶了!”唐卡说。
“我什么也没说啊。”肖也看上去无辜。
这男人表面上一本正经的,但是心里头的诡异想法肯定少不了,她想。
这么看的话,他好像跟普通男人也没什么区别……两人之间的差距,好像也不那么大了。
参加完婚礼之后,他们当晚便离开了Annecy。
虽说肖也回想起母亲,还会感到隐隐作痛,但也明白,自己确实已经在这里待太久了。
眼下正是肖氏内斗的节骨眼上,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就肖家的百年基业便会彻底毁于一旦。
飞机上,唐卡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戒指。
“这钻石还是粉色的,应该很贵吧?”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