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饱腹感不停涌上来,她才放下筷子。
灯光下被水汽蒸得红润的脸上露出懊恼,她细细回想刚才情不自禁下的筷子,甚至觉得自己比一个说中午开始就没吃过东西的人吃得还多。
“沈元白,我恨你。”她一脸隐忍吐槽道,“你不去卖安利真是业界最大损失。”
“我啊……”他身子往后靠,一手搭在另一边椅背上,自信道,“我去哪个行业,都是其他行业的损失。”
在时柠忿忿的目光中,沈元白关掉电磁炉起身,手上收拾的动作不停:“吃饱了吗?那块荔浦芋泥还吃不吃?”
反正今晚已经没做人了,时柠馋芋泥也馋了挺久,不过现在胃里真的有点装不下。
她犹豫片刻:“吃几口,尝尝味道吧。”
“哦,那你吃不下放那。剩下的我吃。”
男人端起碗筷往厨房走,留下的那句话却让时柠半天回不过神来。
什么叫……吃不下的我来吃?
她吃不完剩下的东西,就能那么自然而然地接过继续吃???
原本被蒸汽蒸红的两颊一下子爆红,她用手背贴了一下,不自然地转过身。
身后脚步声在厨房兜了一圈又出来,听起来越来越近,几乎贴着自己在背后停下。
“怎么了?”他忽然出声,声音擦着头顶飘过。
时柠一个激灵站起身,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下意识用手去端桌上的锅:“我在想……让客人一个人收拾不太好意思,我——”
“啪”一声,很轻的脆响,还没说完的话断在口中。
时柠伸出的双手在半空被轻轻拍落,手背还停留着刚刚沈元白拍断她动作的掌心温度。
“烫。”他说。
“哦……”
耳根的温度越来越烫,连耳垂那颗与众不同的浅痣都像被染上了颜色。
沈元白垂头看着,微微抿唇,不知道为什么光凭一颗痣都能激起心中不可言说的欲念。
想……亲一下。
因为一瞬而起的邪恶想法,他连说的话都控制不住让人浮想联翩起来:“碰个手就这样了啊?那上次不还抱过么,再偏一点点可能就——”
就直接亲上了。
“闭嘴,你自己收拾吧!”后半句被时柠咬牙切齿地打断。
在宴会上那次摔倒的记忆又被他唤了起来。
时柠边目不斜视往客厅走,边忍不住用指腹偷偷蹭了下衣角,好像那次不小心碰到的硬邦邦肌肉触感又回来了。
她好像掌握了一点和沈元白相处的诀窍。
就是不能给他任何阳光雨露,多一点点他都能化零为整。
厨房水声哗哗作响,在沙发上辗转难安片刻,时柠还是觉得就算这个人喜欢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作为客人让他洗碗收拾还是太过意不去。
何况,他做的火锅自己也没少吃。
时柠站起身,磨蹭到移门边:“喂……”
“怎么了?”水声骤停,沈元白转过身腰抵在水池沿上靠着,身上穿着的是时柠挂在水池一旁的天蓝色围裙。
穿在他身上有一种诡异的违和和一点点小小的萌感,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稀疏平常的饭后生活好像也挺和谐。
她努嘴示意了一下:“还是我来收拾吧。”
“不用。”他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刚才看了一眼你家的洗碗机,同一型号的我会用。先处理下垃圾,女孩子的手还是不要碰这些好。”
“……”
又来了,每次觉得他不像人的时候又异常绅士。
“还有,刚才对不起啊。”
“什么?”时柠出声。
“我这个人有时候说话只是图一时口快,你不要介意。”
他是在为刚才的轻浮发言道歉?
时柠定定地看着他,厨房吸顶灯的光线仿佛在他眼底折射出不一样的光芒,眼眸深邃闪着细碎波光。
“哦,我没介意。”她仿佛被蛊惑般接受道。
“我有很多东西小时候都没有。”沈元白垂下头,眼眸半阖,眼底的光芒也敛去了大半,“所以一直都知道,碰到喜欢的东西不厚着脸皮争取是不会有结果的。有时候说话可能会过了界,你觉得不舒服可以告诉我。”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但时柠第一时间抓到的重点是把自己和“喜欢的东西”放在了对等线上。
脑子里有座大山轰然倒塌。
“你现在说的……就……”
也不是让人不舒服,是一下子忽然说这些,猝不及防,让人找不到理性回应的办法。
时柠不觉得自己和沈元白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就算自己没理解错他话里的意思,也只是归类于对方或许只是出于一时新鲜才会有这种想法。
隔行如隔山,谈恋爱也是一样。
两个不相重的交际圈在渡过新鲜期后很少能谈成正果,更何况,有好感和谈恋爱本来也是两码事。
时柠在心里给自己逐条分析,沉默的表现落在沈元白眼里也有了后招。
他笑了一声,擦干净手慢慢踱到时柠面前,微微欠身:“说起来,你是不是从来不追星啊?”
“……是。”
时柠因为他突如其来的靠近身子向后仰了一下,很快就贴到了移门上。
她完全不明白话题转移那么快到底走的是什么路子,只是潜意识回复完再等见招拆招。
男人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吸顶灯的光线,就算没有灯光相趁,时柠还是很轻易捕捉到了他眼底仍旧在跳动的光芒,还有自己在他眼里逐渐放大的剪影。
沈元白停在两指距离,呼吸声很轻很轻地落在她眉间。
“那你要不要追一下我?”;quot;
第31章 牛奶椰蓉小方
那你要不要追我一下?”
这个问题问出来,就像一个糊穿地心的爱豆求着别人来粉,和被捧在高山上的影帝人设严重不符。
时柠深谙不能给他阳光的相处之道,定下心神偏过脸,冷漠拒绝:“不要。”
沈元白倒是丝毫没受到打击,耐心劝诱着:“不试一下吗,试着了解我,或许你会发现——”
会发现其实我有不少值得你喜欢的地方。
劝追星只是表象,最重要的是,尝试去了解自己,才是拉近关系的重要一步。
沈元白算盘打得很好,但时柠丝毫不领情,她皱了下眉:“追星那么麻烦,还要打榜控评追行程,我脸上写着很闲两个字吗?”
两人说着话,目光不受控制地回到他脸上。
脸颊相贴,近在咫尺。
和宴会那天一样,她只要平视就能清清楚楚看到他很浅的唇纹和他忽然向上勾出的不小弧度。
“不是说没追过星么,怎么,提前做过功课?还挺了解的。”
“……听人说过。”
“追我没有那么麻烦,你多关注我一下就行。”沈元白说着别有用意道,“而且,我很好追的。”
“……”
时柠现在很清楚,他最后那句我很好追多半又是故意说得这么模棱两可,目的就是浑水摸鱼趁她一时被蛊惑再答应他什么丧权辱国的条款。
唯一一点理智此时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她咬着牙关:“沈元白,你好不好追关我什么事。”
“嘶——你这儿是铜墙铁壁吧。”
沈元白连续吃瘪,单手撑着玻璃门又往下压了一指距离,鼻尖几乎和她相触,目光若有似无往她心口上飘,就像在用眼神抗议她真的油盐不进一般。
实在靠得太近了。
时柠鼻息很浅也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凛冽雪松味,沾了一点火锅的鲜香,像是从神坛上被拽了下来染上世俗尘埃之气。
心里那点刻意控制着的距离好像也近了一些。
他眼神灼灼,眼底细碎的光芒还未散去。
时柠觉得自己又要被蛊惑,当机立断抬手覆在他眼睑上,往旁边一拨:“……别废话,洗碗。”
掌心皮肤与他相触,温热细腻。
沈元白大概是眨了下眼,睫毛刮过掌心,挠痒痒似的。
时柠有些心猿意马:“还洗不洗了?要不放那,吃完你可以回家了。”
“洗,当然洗。”沈元白笑着往后退了一步,举手投降,“男人就该说到做到。”
沈元白该进则进,该退时也一点不拖泥带水。
他转身回到水池边,背对时柠,嘴里还是没停:“一个人收拾挺无聊的,聊会儿?”
刚准备往厨房外迈出的腿被他叫住,时柠收回腿偏过一半身子,背抵在门框上:“聊几块钱的?”
“还收费呢啊,行。聊个贵的。”他顿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时柠嘁了一声:“电话里不是问过了么。你说说来话长,一般这么回答多半就是不想说,好赖话听不懂啊?”
“行,我的错。刚不是,外面太冷了么。”
沈元白弯腰,把碗筷整整齐齐叠进洗碗机,擦干净手才转身:“最近有个本子,挺适合常恺的。想回来帮他争取一下。”
“他不打算——”时柠本来想说“叛逃”,想想觉得不太合适,临到嘴边换了个词,“跳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