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扣住她腰,侧头亲亲她的太阳穴,没有出声。
“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很长,但是我真的觉得,自己对你已经算挺了解了。”温舒唯说。
沈寂很淡地勾了勾嘴角,轻嗤,“是么。”
温舒唯答得毫不犹豫,“当然。”
“说说看。”沈寂眸子里勾起一丝兴味,勾起她下巴,垂眸直视那双晶亮晶亮的眸,“你觉得你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舒唯定定地瞧着他。
这个男人,虽然平日里总是一副满嘴骚话吊儿郎当的样子,但骨子里对感情的态度却非常慎重。
在爱情这件事上,她和他从某种程度上是一类人。宁缺毋滥,专一认真,爱则深爱。
“我的男人对我有多不正经,就有多深情。”温舒唯轻声开口,“绝对不会随便拿我们的婚姻大事来儿戏。”
话音落地,沈寂眸色骤然微深,并未接话。
几秒后,温舒唯深吸一口气吐出来,两只小手依旧紧紧勾着他的脖子,脸蛋红红的,望着他眨眨眼,“现在,老实交代吧。”
沈寂轻轻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瞅着她,“交代什么?”
温舒唯脑袋往他凑得更近,眯眯眼,低声:“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说着,她明显有些羞窘不好意思,停了下,然后才清清嗓子接着说,“有跟我结婚的打算的?”
沈寂定定注视着她,连半秒钟的停顿都没有,淡声答道:“从我在‘奇安号’上认出你的那一刻开始。”
温舒唯闻声,一怔,整个人错愕呆在了原地。
“当晚,‘奇安号’被海盗劫持的消息传回京城,上级紧急受命我们海军陆战队,前往亚丁湾执行营救任务。”沈寂说,“仓库很黑,我看不见你的脸,但是听见你开口说话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你是温舒唯。”
温舒唯眸光突的一跳,安安静静地继续听他说。
“当时我琢磨着,”沈寂抬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蛋儿,调子轻描淡写,“这可是我惦记了整整十年的姑娘,那么乖巧可爱,那么好。就算搭上这条命,我也得平平安安把这女孩儿带下船。”
沈寂说着,静了静,又说,“当晚,我把你抱上通风管道的时候,就在想,今儿我要是死在了亚丁湾,那就是命,注定我和温舒唯没缘分。我要是好人一个活了下来,就一定得娶温舒唯当老婆。”
不知怎么的,听他说到这句,温舒唯鼻子发酸,眼眶忽的便泛起湿意,嘴上却故作轻松地笑出一声,哑哑地说:“这位同志,你是不是傻?居然这么草率就把自己结婚对象定下来,我们整整十年没有见过面,万一我长残了呢,万一我毁容了呢,你打算怎么办?”
沈寂也笑了下,抱她抱得更紧,微俯身,下巴搁在她细弱的肩膀上,亲亲她脸蛋儿,又恢复成往日那副松散随意漫不经心的腔调,懒洋洋说:“能怎么办。自己选的丑媳妇儿,自己受着,难不成把你抱出去扔大街上。”
温舒唯被他逗得噗嗤一声,捏他脸,柔声:“我看你敢。”
片刻。
沈寂抬起她下巴,盯着她,眼神直勾勾的,笔直又专注,道:“我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现在,该换我问你。”
温舒唯心跳莫名加快几拍,眨眨眼,“问我什么?”话还没说完,其实便已猜到。
沈寂沉声,一字一句:“我想娶你,很想,特别想。那你想不想嫁给我?”
温舒唯连耳根都唰一下红透,望着他,咬咬唇,欲言又止半天没挤出个字音。
他唇与她的唇只间隔半指,手微动,她细细的小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把,低声催促:“说话。”
温舒唯:“……”
温舒唯羞得满脸通红,都被这个直男气死了,没忍住,攥起拳头轻轻打了他一下,娇嗔:“我说个屁呀。”
沈寂:“……”
姑娘一副快抓狂的模样,红着脸气呼呼地嘀咕:“哪有人直接问女孩子想不想嫁的?求婚呢?戒指呢?沈寂同志,‘空手套白狼’可不是好行为。”
沈寂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儿,微挑眉,“谁说我‘空手套白狼’。”
“?”温舒唯困惑地皱眉。
他眸色深而亮,贴近她耳朵低哑道:“我整个人不都成你的了么。”
“……”
温舒唯听出他言语间暧昧的别有所指,耳朵烫得都快熟透,瞟一眼外头越来越亮的天色,这才想起待会儿还得上班的事。赶紧推开他,忙忙慌慌道:“我得赶紧洗漱去了,不然又要迟到。”
沈寂揽着那段小腰把人勾回来,垂眸,懒洋洋地说:“你忘了什么?”
温舒唯一怔,反应过来,赶紧仰脖子在他右边脸颊吧唧一口,又换左边脸颊吧唧一口。
沈寂好整以暇:“还有嘴。”
温舒唯便又伸出两只手捧住他脸,吧唧一口吻住他好看的薄唇,贴了足足十秒钟才松开。然后便跳下床一溜烟儿跑出了卧室。
沈寂心情大好,嘴角勾了勾,半躺在床上目送那道娇小背影冲出去,忽的,余光一扫,瞥见床边的地上有两只胡乱扔着的卡通小拖鞋。
“温舒唯。”沈寂沉声,“大秋天的地上那么凉,给老子回来穿鞋。”
姑娘正在刷牙,咬着牙刷,声音含含糊糊,“哎呀我好忙,没时间。”
半秒后,卧室里的男人捏了捏眉心,认命地叹了口气,弯腰,捡起来,给他家小祖宗送拖鞋去了。
*
早上莫名其妙就和沈寂在床上腻腻歪歪好半天,耽误了不少时间。这天早上,温舒唯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洗漱,五分钟的时间在脸上捣腾了个淡妆,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餐桌前,准备开始享用沈大爷亲手给她做的爱心早餐。
晨光从客厅的阳台洒进来,整个屋子里暖洋洋的。
温舒唯坐在餐桌前,低眸,凝神,认认真真地端详了眼摆在自己面前的这碗玉米粥。稠度适宜,香气扑鼻,暖黄色的玉米粒和白白的粥,看着便让人很有食欲。
她拿起勺子,喂了一勺到自己嘴里。
嗯,香糯可口,味道非常不错。
温舒唯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一勺一勺接着吃。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嗓音在背后响起,随口问了句:“觉得怎么样。”
温舒唯回过头去。只见沈寂微靠在连接卧室与客厅的那面白色墙壁上,身上军装已经换好,没戴军帽。他笼罩在深秋的阳光里,英俊挺拔,整个人招摇耀眼得像自带发光体,目光平静柔和地落在她身上。
“好吃,我很喜欢。”温舒唯冲他笑,竖起一根大拇指,“手艺值得点赞!”
沈寂淡淡勾了勾唇。
温舒唯又自言自语似的说:“要是每天都能吃到你给我熬的粥就好了。”
闻言,沈寂低嗤一声,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跟前,站定了,大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把,语调散漫,“怎么,觉得我手艺还行,想我给你当免费厨子?”
姑娘眸子里都是促狭的光,“我可没这么说,都是你自己理解的。”
沈寂微眯眼,“以前还客客气气的,现在你使唤老子使唤得挺自然啊。”
“以前是因为我跟你不熟呀。”温舒唯仰着头瞧他,眨眨眼睛,很认真地说:“原来你不喜欢这样么?不好意思,我看你平时被我使唤得挺开心,还以为你喜欢。”
沈寂捏住她下巴,挑眉轻声,“喜欢得很,谁让这是我心肝宝贝儿小祖宗呢。”
温舒唯脸微热,道:“好了,我快点吃完饭要去上班了。”
沈寂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低头,舌尖轻轻从她左边嘴角处轻轻扫过。
温舒唯:“……?”
“沾了点儿粥,帮你擦了。”
“……你手边不就是纸么?”
“节约是美德。”
温舒唯:“……”
温舒唯沉默,无言以对,只能低下头安安静静地吃饭。沈寂则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来,军装如画,背靠椅背,也不说话,一双挑花眼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片刻,
对面的人似乎正思考着什么,冷不丁响起一嗓子,没头没尾地来了句:“也行。”
温舒唯刚好喝完最后一口玉米粥,边抽了张纸巾擦嘴,边疑惑地抬眸看对面,“唔?”
什么也行?
“我白天给当厨子做早饭,犒劳夫人晚上辛辛苦苦暖被窝。”沈寂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地抬了下眉,“也应该的。”
“……”
你好骚啊。
*
温舒唯最后是踩点儿到的杂志社。刚打完卡,单位墙上的挂钟便滴答一声指向了八点整。
她鼓起腮帮吹了口气,抹去额角吓出来的冷汗,回到座位,收拾了一番便起身敲响主编室的大门,进去跟梁主编说明了自己愿意到亚城分社带新人的想法。
梁美娟闻言,朝她笑了下,说:“小温,其实我私心是希望你能拒绝这次出差,留在云城,继续跟踪报道之前那桩‘爆炸案’。你是整个锦华云城总部最好的记者,这一点是大家公认的,洞察力强,能吃苦,文字功底也非常拔尖。”说着一顿,换上副轻松玩笑的语气,“你是我的左膀右臂,你这一走,我可就要几个月没胳膊了。不过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尊重你的个人意愿。”
温舒唯很不解,“把我分到亚城分部帮忙,不是梁姐您的意思?”
梁美娟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会派我去?”
“别说你,我也觉得很纳闷儿。”梁主编道,“是新闻总局的一个大领导直接给我打的电话。”
温舒唯困惑地皱起眉毛。
“好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这边的工作就尽快移交。”梁主编低头,目光重新回到面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继续审稿子,“我安排了小邹和闫小玉接你手上的活,去吧。”
温舒唯虽心存疑虑却也不再多问,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主编室。
梁美娟安排过来接手温舒唯工作的两个记者,一个是在杂志社干了四年、工作经验较为丰富的老员工,另一个则是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小新人,温舒唯非常耐心,又把全部文档资料重新整理了一遍,拷进硬盘,拿到两位同事面前分门别类细细讲解。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极近中午饭点儿的时候,温舒唯手上的活基本上都交了出去。同事们都吃饭去了,温舒唯坐在办公椅上伸了个懒腰,边喝咖啡,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那个名为“S”的土low风景图头像。
发送道:我手里的工作基本上交接完啦。下午没什么事,我准备回姥姥家收拾行李,然后再给妈妈打个电话说一声。
过了会儿,对方回过来一个字:好。
温舒唯继续敲字:嗯嗯。
一条发过去之后,她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什么,又写道:对了,刚才我们主编告诉我,让我去亚城,不是她的本意,是上头某个大领导的意思。好奇怪呀,为什么会有总局的大领导突然关注我?
这次,对面好一会儿没有回复,然后便发过来一条航班信息。
温舒唯:晚上八点半的飞机?
S:嗯
温舒唯:OK,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