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关不想让徐百忧了解更多的细节,怕她更瞧不起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贺关今年29岁,那场无妄之灾发生在11年前,他18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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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想问,如何在未发表的章节留言啊?你们是穿越了吗?
第35章 第三十五朵花
贺关今年29岁,那场无妄之灾发生在11年前,他18岁的时候。
追溯事情的起源,时间还要再往前推回一年,少男少女们都只有17岁。
那一年暑假,周嘉璇初到盘河,在网吧偶然结识贺关和他的兄弟吴威。
纯真美少女一见钟情恋上不羁帅少年,是个合情且俗套的开场。
但贺关对周嘉璇始终不冷不热,浪漫的开场并没有演变成一段更为浪漫的初恋故事。
暑假结束,周嘉璇不得不怀揣遗憾返回儋城。
心心念念远在盘河的贺关,她与吴威一直保持着时断时续的联系。
转年高考,成绩稀烂的贺江两兄弟知道上大学无望,高考一结束便结伴去大城市打工。
闯荡儋城,是吴威的提议。约周嘉璇叙旧,也是吴威单方面的决定。
一来二去,三个人又开始变得熟络。
周嘉璇憧憬着“富家女与穷小子”的唯美爱情,命运带给她的却是一场永恒的灾难。
吴威借口过生日约周嘉璇到出租房吃饭,还骗她说贺关也在。
一脚踏进地狱,周嘉璇从昏死中醒来,恶魔已逃之夭夭。
痛哭过后,周嘉璇变得异常冷静与清醒,她清理了现场,清理了自己,然后拨通贺关的电话。
面对撕心裂肺哭诉的周嘉璇,贺关整个人都懵了。更令他措手不及的是,当警察推门而入时,周嘉璇将所有的愤恨和怨怒,一巴掌通通打在了他的脸上。
纵使有诸多疑点和漏洞,仍抵不过当事人的两句话——
周嘉璇说:我男朋友强暴我。
贺关说:我认。
那时的贺关太年轻,也太善良,不为自己辩解。
自当是重情重义,实则是错把愚勇当血性。
最初祸端因他而起,他认,所以兄弟犯下的暴行,他也认。
他把自己当成了原罪。
认罪伏法,站上被告席前,贺关唯一的诉求是,不要让他年迈的奶奶知道。
有期徒刑四年。
贺关想当然以为熬一熬就过去了,真正进去才知道,强奸犯是监狱里最受歧视的一类人。
你夹着尾巴苟且偷生,照样逃不掉被嘲笑,被耍弄,被欺负。
起初他恨周嘉璇,也恨吴威。
两年后,周嘉璇托律师带给他一个消息。
吴威酒后失足落水,溺毙身亡。只有吴威自己知道,是意外还是人为。就像只有他自己知道,对周嘉璇施暴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
兄弟死了,仿佛尘埃落定,贺关开始试着进行自我反思。
这才终于想明白,只为逞一时的少年心性,他彻底断送掉的,是自己的前程未来。
他可以恨,但不能只有恨,因为他还有奶奶,生活也还要继续。
在陈管教的帮助开导下,贺关努力改造,为自己争取到一次宝贵的减刑机会。
三年零十个月,贺关提前出狱。
如果十天以前问贺关,你后不后悔?
他大概会满不在乎地摇摇手说,不后悔,因为他很安于现状。
人活一辈子挺难的,不如自由自在,多给自己找点乐子。
如果同样的问题,现在再问贺关。
他会犹豫。
会想起昨晚徐百忧洗碗,他啃着苹果赖在厨房不肯走的画面。
他觉得幸福,是那种实实在在,会令人内心充盈的幸福。
容易上头,也容易上瘾。
贺关的初衷只是想睡到徐百忧,没考虑过追她,更没考虑过和她长长久久。
可一旦体验过一回过小日子的滋味,他就矛盾了。
又享受又害怕,又着迷又排斥。
当局者迷,自寻烦恼,傻逼了吧。
心口憋闷整一天,下了白班九点多钟,贺关找陈管教喝了顿酒。
陈管教全名陈有为,部队转业后被分配进儋西监狱,成为一名基层狱警。
陈有为这人责任心强,正直敬业,年年评先进,年年提干也没有他的份。
他想得开,觉得干一辈子基层也行,干到四十多岁,忽然发现自己真不行了。
18年底,司法部规定全国所有监狱实行“瞪眼值班”。
所谓“瞪眼值班”,指的是值夜班期间,不能睡觉不能聊天不能玩手机,只能瞪眼盯着监控,固定时段还要进监道巡查。
上两个“瞪眼值班”,人就能累成孙子。
年轻人身体素质好可以拼一拼,陈有为一把快能抱孙子的年纪,实在拼不动。时间赶得凑巧,陈有为刚起了辞职的念头,就有老战友向他抛出橄榄枝。
老战友在物流园做个权利不大不小的中层领导,调度员职位空缺,一下想到当年的老班长。
陈有为脱下了一身警服,没脱下尽职尽责的工作态度,在物流园里工作不满一年,已经从陈调度员做到了陈主任。
不过在贺关面前,陈有为依然是陈管教,尽管他已经改口喊他,叔。
当年贺关坐牢,想瞒住远在盘河的奶奶,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贺关一开始连电话也不敢打,多亏了陈有为从中传话捎信,还隐瞒身份,去河探望过两回老人。
出狱那天,陈有为亲自把贺关送出大铁门,拍着他肩膀告诉他,铁门打开透进来的那道光叫“城市之光”,也叫“希望之光”。
还对他说,你还年轻,万事向前看。
后来的年月,各自都忙,两个人见面机会不多。
贺关倒是每隔几个月会给陈有为打电话,汇报汇报近况。
逢年过节也不忘编辑一条微信,道几句应景的吉祥话。
一对“忘年交”,是如父如子的情谊。
有句歌词唱得好——“生活的烦恼跟妈妈说说,工作的事情向爸爸谈谈”。
贺关爹妈去得早,他对奶奶从来又是报喜不报忧。遇到烦心事,只要有酒有陈管教,聊不出什么,他也觉得舒坦。
但今晚情况有点特殊。
酒过三巡,贺关苦闷着脸,嘴巴严实得像上了把锁,一个字也没提。
生活工作上的困扰,陈有为还能说道几句。
年轻人感情出问题,他一老光棍,确实无从下手。
再无从下手,他看也看出来,这小子是为情所困,干脆问:“遇到喜欢的姑娘了?”
贺关半趴在桌边,筷子尖挑着花生米,半天才吭气,“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陈有为没觉着他这点问题都拎不清,“喜不喜欢,你心里没准数?”
贺关闷口酒,勉强直起腰,“叔,我想跟她睡。”
陈有为:“!!!”
一筷子结结实实敲上贺关的脑门心。
“那是之前。”贺关吃痛,微醺醉眼一睁,扬起声调道,“我现在想跟她好!”
“好好说话,瞎嚷嚷什么。”陈有为低吼回去,“就你这臭脾气,再好的姑娘都被你吓跑了。”
“得了吧。”贺关兀自歪着嘴笑一下,酷劲儿十足,“会被吓跑的姑娘,送上门来我也不要。”
“你这么牛,找我喝什么闷酒。”陈有为拿捏着他道。
贺关顿时没了气性,又趴回桌子恢复一副丧鬼样,“叔,我是怕她没被我脾气吓跑,被我以前的事吓跑。”
“不敢告诉她?”
“嗯。”
“人姑娘还不知道,你想跟她好?”
“她只知道我想睡她。”
陈有为:“!!!”
这一筷子更务实,敲完贺关脑门心,又敲掉他端酒杯的手。
没酒喝还挨打,贺关又恼了,龇着牙咧着嘴,两只爪子胡乱薅头发。
陈有为用眼神嗔他,“喜欢人家为什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