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消息还停留在今天上午前,贺青池给他发了回娘家一趟的消息。
那时温树臣已经赶往回国的航班,看到这条消息后,就直接把航班改成了飞回晏城,近大半个月没有见面,他甘愿于臣服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感。
想见她,想看看她鲜活而真实的站在面前说话——
温树臣长指抵着手机屏幕,反复的上下滑动,看了一遍又一遍两人的聊天记录。
贺青池网上聊天时话反而很少,多半时候都喜欢用表情包代替她的心情和想说的话,短短几页里,温树臣默数了她这几天单单一个“嗯”字,就已经给他发了不少十几个。
也许是今晚听到那些话影响了正常的思绪,就这些简单的字,他硬生生的解读出了更深一层的敷衍态度。
倘若一开始他身边的秘书没有在贺青池面前抹黑了温越,又揭发了老宅的阴谋。那贺青池会不会实际上对温越的印象有所改变?
她是因为他的存在,才去讨厌温越这个人。
温树臣没把握如果抛去这一切被他影响的因素,贺青池对温越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想到这,让他脑海中都有刹那恍惚,突然又浮现出贺青池挺直腰板坐在餐厅,柔和的灯光将她侧脸照映得格外精致动人,表情间隐隐带着认真,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说出喜欢温越的话。
无论有没有做戏掺假的可能性。
温树臣在听到的短短数十秒中,他选择了默不作声的离开。
逃避不是他这类早就阅尽千帆,经历过无数场面的男人会做出的事,而那一刻,温树臣给自己留了体面,他在贺青池面前越来越没办法维持着绅士风度的稳重一面,从贺家出来直到坐在这间包厢里。
一直都是在克制着内心的感受。
也在斤斤计较着——她说的每一个字。
温树臣手指揉了揉眉骨,薄唇不明地低笑出声。
“算了。”
只要那句“后悔嫁给他”,贺青池不是当面对着他说出口。
想怎么样都随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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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局散场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一点多。
会所的门口处,邵其修先搂着倩丽佳人的柔软腰肢,绅士风度极佳地把人送上车,他单手放在车门上,也不急着坐进后座,将目光投向了西装革履地站在路边的男人。
“到我别墅借住一晚?”
温树臣手臂上搭着昂贵布料的西服外套,完全没有受邀请上车的意思,挺拔的身姿站在夜幕下不动,语调平平淡淡的:“你今晚方便?”
邵其修脸庞的笑意深了几分,开口说:“有什么不方便,又没让你看着我跟女人睡觉。”
温树臣无意去他别墅打扰,待酒店派来的车缓缓行驶近来,上车前,丢下一句话:“明天我回江城,不必了。”
他是独身一人换航班直达晏城这座城市,身边跟随的精英团队和秘书原计划的行程不变,都先回了江城,现在温树臣找一家酒店临时入住,也只能自己亲力亲行。
当晚,他选择距离机场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豪华套房,在前台办理完入住信息后,被大堂的女经理亲自接待着乘坐电梯到房间。
温树臣进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落地窗处的窗帘拉开,星零的灯光无声在黑暗中闪耀。
他西装笔挺的站在玻璃窗户前,单手抄着裤袋,过了一两秒,又回头把女经理叫住:“贵酒店有什么特殊服务?”
穿着职业套裙的女经理一脚高跟鞋差点儿没踩稳,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位气度和相貌上等的男人,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温先生,您,是想要特殊服务?”
温树臣低低嗯了一声,眼眸深浓:“最好是男性。”
“……”女经理。
找特殊服务,还要求男性???
现在脸长得好看的帅哥,都不喜欢女人了吗?
温树臣却不见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悠闲地走到沙发处坐下,脸庞的神情很是沉静且有耐心。
女经理回过神来,尴尬地问:“不能是女性吗?”
“这样问太太会吃醋。”温树臣一本正经地回答。
女经理没见过这种男客人的,找女人怕家里的妻子会吃醋,找男人就不会了?
当然,顾客至上她也不敢多干涉什么,说道:“抱歉先生,我们酒店不做这方面的生意,您如果今晚有需求,可以联系会所里的男公关,只要花点钱就可以让人出台的。”
温树臣眉头起皱,静了一秒才缓缓地说:“我不过是想找一位年轻男性配合演场戏。”
女经理连连点头陪笑:“先生您说的我都能理解。”
是不是真的理解就不知道了。
反正知道他要找一个年轻的男性,女经理秉承着专业为客户服务的职业操守,主动给他联系了一位男公关过来。
四十分钟后。
温树臣花了六千元人民币,买下了会所里一位自称是日漫系美男子的公关一整夜。
女经理把人领进门时,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画着烟熏妆的年轻男子,而男公关收了钱,还不知道雇主要自己做什么。
许是被女经理误导的缘故,他看温树臣的眼神有一丝不同。
毕竟平时伺候的顾客,不是上年纪的富婆,就是暴发富的中年男人。
甚少会有这种眼睛鼻子嘴巴,整个五官脸庞每一处无不精致的男客户,就算没有和颜悦色,连眉头微微一挑的弧度,都是那么好看。
“温先生,现在开始吗?”
男公关的声音捏着似的,让温树臣蓦然回神,将视线重新移了过去。
他一时没说话,听着对方说:“我是先脱裤子,还是衣服?”
温树臣语气不容置喙道:“把手机拿出来。”
男公关云里雾里的,乖乖顺从地听顾客的话,拿出手机后,而温树臣薄唇说出了一组号码,让他记下电话,又不急不缓地交代:“你给这个手机号码打电话,告诉她我欠你钱。”
男公关:“温先生,我还要说别的吗?”
温树臣眸色微沉想了几许,开始编造故事:“她要问你我欠了什么钱,你就说我行李丢了,身上一分钱也没有,然后把酒店地址给她。”
男公关出来混社会以来也算是见多识广,熟知这些男男女女之间的感情纠葛,不然也不会成为会所里的头牌之一了。
他大概是猜出来这位有钱的先生,兴致不在自己身上,便主动配合:“您放心,我就算说掉了舌头,也会把人给您骗过来。”
温树臣并未表示感谢,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结果。
男公关先是照着手机号码拨通了电话,对方是一位声音上听着就很美丽的女人,他开始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给温树臣的故事润色了一番,还将丢行李又没钱入住酒店的故事说的主人公很落魄。
客厅气氛静了一下。
男公关突然握住手机,转头,对依旧坐在沙发上不动的温树臣出声请示道:“那位小姐,她要跟您通电话。”
温树臣目光突然朝他直直看了过来,神色看上去沉着从容。
男公关等了又等,重复问道:“接吗?”
温树臣看着他手中紧握的手机,敛净了语调里的情绪:“把电话给我。”
到底还是选择接——
屈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72章
贺青池在电话里说话缓慢冷静,先是问清楚酒店的地址, 又确定好了男人所在的地理位置, 而温树臣这边垂头倾听着,迟迟也没有吭声, 只有清缓的呼吸传过去。
贺青池语顿两秒,又说:“我过来接你——”
两人都没有提别的事, 简单一分钟的通话结束, 就被挂断了。
温树臣看着黑屏的手机,神色难明。
旁边的男公关倒是看得明明白白,小声地问:“先生, 您是离家出走了?”
这算什么离家出走。
他明明是连贺家的门都迈不进去!
温树臣眼底泛出了更深的不悦, 将手机通话记录删了才还给他,敛着语调的情绪嘱咐道:“今晚你就住在这间套房里,倘若她再打电话给你, 还是那套我身无分文的说辞, 别露陷。”
这恐怕是男公关生涯里接过最轻松的一次活了。
一通电话换来六千块,还包豪华套房住一晚。
而温树臣交代完话后, 很是轻风云淡地拿起他的西服外套,迈步走出了酒店。
凌晨后的城市街道不见行人,偶尔几辆出租车经过, 两旁幽暗的路灯将漆黑夜色衬出了几分冷清。
男人背影挺拔沉静, 不急不缓地走到一百米处的垃圾桶前,眸色扫过,将西装内衬里的钱夹子拿出来, 有力修长的手指折了两张黑卡,扔进垃圾桶箱,又抽出身份证件,也是折断。
“毁尸灭迹”完这些身外之物,温树臣将现金拿出来,连钱夹子都扔了。
过了一会,男人的身影逐渐离去,深夜里,走近了的话,便能清楚发现垃圾桶上方还放着一件昂贵的西服外套。
*
温树臣又原路返回酒店门口附近,随手将现金送给了路边的环保工作者,身高腿长的找了路灯下的位置而站,整个夜深人静的环境下,身形的存在感尤为明显。
半个小时后。
贺青池开着车来了,宽阔的街道上人影几乎寥落,很快她就找到酒店附近的男人,车子缓缓停驶在他的面前,玻璃窗降下,视线也更加清晰地看清了温树臣。
男人站在路灯下,昏黄的光晕一点点照映在他的侧脸轮廓和衬衫上,恍然间好似有种失真的光泽。
贺青池收起心情,出声说:“上车,我带你回贺家住。”
温树臣直到她发话了,才迈步走过来。
打开车门,上车,又系好安全带。
全程一气呵成,在无声中进行。
贺青池启动车子,见他初冬的夜晚连西装外套都没穿,伸出手去,指尖很自然的摸了摸男人的肩膀,又将车内的暖气开高点,说:“你连外套都丢了?”
温树臣侧脸看她,一时间没回答的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