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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昱和钟杳的眼睛猛地瞪大,刹那,他们脸爆红,像相斥的两块磁铁似的分开。
尤其是祁昱,脚底像踩了弹簧,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
他张口想解释,可想到自己刚才的所做所言,又觉似乎说什么都晚了,也都完了。
楼梯间被家长们堵得严严实实的,他一时像只无头苍蝇般,在天台上躲来躲去,只恨不能直接从这上面跳下去。
而钟杳并不比他好多少,她起身想逃,却发现无路可逃。
最要命地,她在逃的时候,还下意识捡起了祁昱送她的玫瑰。此时此刻,在一众家长的注视之下,她手上这玫瑰是留也不是扔也不是。
最后,钟杳心一横,索性把肩上披的外套直接搭在头上。裹住脑袋、遮住眼睛,掩耳盗铃地想,她看不见了这恐怖的画面也就不存在了。
可只一瞬——她又猛然想起,这遮羞的外套也是祁昱的啊……
这一刻,钟杳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而此时此刻,无意间撞破小情侣恋情的家长们,和他们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靳川、萧曼如、佘芮,宋拾的父亲宋元钦四个家长,以及亲眼看着朋友GG的唐一鸣和宋拾,也无一人说话。
靳川和萧曼如一个对视,旋即仿佛回到当初“今宵cp”初初拉郎时一般,如避蛇蝎,双双别开眼。
儿子亲人家姑娘被当场抓获,萧曼如心有余悸又恨铁不成钢,她往前踏一步预备上前教训他,可大大小小的这么多人看着呢,为免闹得更尴尬,她又收回脚。
靳川和女儿一个对视,就见小姑娘慌乱地掀起外套蒙住脑袋,而她手中还握着那臭小子送的玫瑰花。再定睛一看,连她头上盖的外套,也显然大了几个码,是男款。
他闭眼呼吸,看在萧曼如的份上,看在这么多朋友在的份上,才忍住了没去教训那偷亲女儿的臭小子。
但这地方是没法再呆了。
靳川转身想下楼,却冷不丁对上身后皆是满面震惊的大大小小。
脚步猛地顿住,萧曼如和靳川背对而立,一个上前不得,一个后退不能。
尴尬,令人窒息的尴尬。
沉默,异常诡异的沉默。
“啊,石头,我忽然知道刚才那道数学题怎么做了。”唐一鸣已经无法呼吸了,他拉着宋拾就往楼下跑,“我们先去做题,不然等会儿思路该断了!”
先前疯狂提醒正主的两人,此刻转身疯狂逃跑。
他们已经做了全部能做的,而接下来的风雨,就只能让那两位勇士自己面对了!
紧随其后下楼的是宋元钦,他说:“我老婆忽然说不舒服,不好意思,我就先回家了哈!”
他一边脚底抹油离开一边想:完了完了,影帝和影后家的秘密就这么被他给撞破了,他家宋拾该不会受到殃及吧?!不行,一会儿得好好审问女儿,问问她到底知不知情!
再然后是佘芮,她重重叹气,看了看天台上惊慌无措的两个小孩,又摇摇头,扶额无声下楼。
这真真是日防夜防,早恋难防。
陆陆续续的,这片修罗场天台,走得只剩下当事人两家。
外边,祁昱撑在天台边沿深呼吸,钟杳蒙着脑袋做鸵鸟。而屋内,靳川和萧曼如几步之隔,互相都不去看彼此的眼睛。
“下楼。”靳川回头丢下这两个字,也不知是在对谁讲,之后转身先行离开。
“祁昱。”待朋友离开,萧曼如喊儿子一声。
祁昱回头,她只深深看他一眼,也转身离开。
四下比任何时候都要寂静。
钟杳终于敢探出头,她将外套将祁昱怀里一塞,匆匆往楼下跑。
祁昱转身,发现即便在这种时刻,钟杳也没有丢下他送的玫瑰花。
他闭眼,仿若视死如归般也离开了天台。
——
祁昱卧室,萧曼如已经等儿子很久了。
她这一生都活得肆意,和祁丞结婚前恋情没少被曝,有了儿子后也不太干涉他的生活和决定,所以才让从前的祁昱养得浑身反骨。
但今晚,和靳川和一众人看见祁昱去亲人家姑娘,还亲的嘴!
她是真有些动怒了。
萧曼如面无表情看儿子一眼,指身边的凳子:“坐。”
声音冷漠又平静,听得祁昱莫名发憷。
他老老实实走到萧曼如身边,咽一口唾沫说:“要不,我还是直接跪吧。”
“跪?”萧曼如伸手拎他耳朵,“你亲的又不是我女儿,你给我跪有什么用?”
祁昱被揪得呲气。
萧曼如又心疼,松开他,一巴掌拍他背上:“祁昱,你还是男人吗?动员会那天我怎么给你说的,表白禁止!你倒好,还敢直接给我亲上去?!”
“你那不是说晚了吗?”祁昱老实交代,“钟杳十八岁那天我就表白过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怎么收回来?”
“什么?!”
祁昱不说还好,这么一交代萧曼如被他气死了。
一时间也不管这是亲儿子,随手操起桌边的吉他琴弦,拎成一大股,往他腿上抽。
一边抽一边骂:“祁昱你有没有点责任心?你高中都没毕业,就要哄骗人家杳杳?你那时候入围奥奖了吗,电影上有成绩了吗,你能控制住你的粉丝了吗,就敢表白了?!”
“你真的气死我了你!”萧曼如越想越气,连打儿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居高临下看着儿子质问,“你表白的时候想过被拍了该怎么办?别人指责杳杳高三早恋怎么办?你自己脱粉就算了,杳杳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怎么敢让她在高三这种关键时刻分心?”
“算了,别说脱粉了,杳杳拍戏晕倒的时候,你这个狗屁男朋友在哪?还要她爸爸抱她去医院!”
祁昱一怔。
都顾不上疼,也顾不上解释了,立刻着急的问:“杳杳她拍戏晕倒过?严重吗?她怎么到现在都没告诉过我?!”
说着他还皱眉,一脸愁苦的说:“她什么都好,就是太拼了。”
顿了顿,他又道:“妈你说得对,我现在太没本事了,我根本没办法许给杳杳一个无忧的未来。算了,我现在就去给靳叔叔跪下认错,然后和杳杳分手,让她安心学习。”
“站住!”萧曼如吓得一把抓住儿子,将他拎回来。
她满面严肃,目光锐利:“祁昱,你有没有点担当了,想表白就表白,想分手就分手?你把杳杳当什么了,现在是高三,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祁昱却突然笑了。
他说:“妈,正如你所说,我和钟杳根本不可能分手。我就是个混账,在她十八岁的时候趁虚而入,送她玫瑰,在她入睡前亲吻她,想教她忘不掉我,以后一辈子都只和我在一起。”
“妈,我当然是真心喜欢杳杳。不,”祁昱顿了顿,纠正,“我爱她,就像我爸爱你一样。爸爸弹给你的《卡农》,我在初雪弹给了她。可能就像你毁了爸爸的吉他,让他坠入爱河,杳杳初中推我下湖的时候,我就再忘不掉她。”
他说:“我还不完美,但我才十八岁,我会尽我所能。”
儿子掏心掏肺的一席话,说到萧曼如心坎上,又化作酸溜溜的东西浸入内里。
“哎,”她叹气,往沙发里一坐说,“养儿果然不能防老。祁昱,如果你真孝顺的话,以后就给我对杳杳好点。”
祁昱:……
萧曼如又睨他一眼:“事到如今妈也不瞒你了,我初中就看中杳杳了,差点要收她做干女儿。现在我们杳杳马上要征战柏林大奖,将来说不定成就会超过我,我眼里更容不下别的儿媳妇了。祁昱,如果你们谈崩了,妈希望你知道,被逐出这个家的可能是你。”
祁昱:……
萧曼如最后拍拍儿子的肩说:“现在你想想怎么和靳川负荆请罪吧,妈是不会帮你的。”
祁昱:……
在母子二人从鸡飞狗跳,到萧曼如单方面吊打和威胁之时,靳川和钟杳这对父女也面对面坐下了。
房间里,靳川只静静看着女儿,面无表情,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在生气。
钟杳本来垂着头,抬眼一见爸爸满面严肃,还是先开口认了错:“对不起爸爸,我错了。”
如同当初她夜不归宿那次,靳川问她:“错哪了?”
钟杳抿唇,硬着头皮答:“不该在高三谈恋爱。”
靳川:“那就是明知故犯。”
钟杳想否认,却发现好像又无从否认。
默了默,她认了:“是我错了,爸爸罚我吧,我认罚。”
靳川:“什么惩罚都认?”
钟杳:“嗯。”
靳川:“让你和祁昱分手呢?”
钟杳眼睛猛地一瞪。
其实靳川也没有多凶,也就和她夜不归宿那次差不多,她知道,爸爸肯定还是因为担心自己吃亏。
可莫名地,她的眼睛就是一瞬红了。
钟杳终于敢直视靳川的眼睛,她突然问:“爸爸,你还记得我刚来北京那年的双十一,那天晚上,你站在我房间外面和我聊天吗?”
靳川:“记得,但两件事无关,不要试图再转移话题。”
他以为女儿又和拍戏晕倒那次一样,想要撒娇和转移话题囫囵过去。
却听小姑娘说:“没有,这就是同一件事。那天我是有点不高兴,因为我以为我的朋友,我喜欢而不自知的人,是因为可怜我才和我做朋友。”
钟杳看向靳川,目光坚定:“祁昱他,是我十四岁就开始喜欢的男生,是我先偷偷喜欢他的。他十七岁向我表白,我答应过你们不早恋,所以我等到十八岁了才向他表白,才和他在一起。”
“爸爸,”她说,“我喜欢他,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责任。我会有原则有底线的恋爱,我会完成一个个梦想。但就像我演过的电视剧里说的那样,他也是梦想之一。”
“爸爸,我错了,但这可能是我唯一不想改正的错误。”
当这句话落入靳川耳朵,他顿感惆怅。
他其实一直知道祁昱喜欢他家姑娘,也隐隐感到祁昱在钟杳心中有些许不同,否则初中那次,他也不会叫祁昱来家里,哄小孩把损坏的旧手机暂时拿出来去修理。
但他从未想过,女儿会告诉自己:祁昱是她唯一不想改正的错误。
“杳杳。”靳川突然问她,“你知道爸爸为什么而生气吗?”
钟杳:“不是因为我‘早恋’吗?”
靳川无声微笑,摇头:“爸爸平常难道不开明吗?你十八岁了想恋爱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气,你这么快就为了一个臭小子来和我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