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份工作评价什么,在她眼里,费宸大概就只是费宸,无关他的工作。
费宸见她欲言又止,换了姿势看着她,动作神态尤为认真,眼神更是带着摄人心魄的探究。
念稚紧张的手心出汗,心想平时自己这么虎,怎么遇到费宸,就像个耗子遇到猫一样呢?
连胆子都没了。
车辆良久没人说话,费宸又阖上眼,静静地靠着。
念稚忍不住心疼,这工作得多累呀,在车上都要靠着休息,
念稚小心地开着车,而费宸看着念稚的后脑勺,眼神有点深邃。
初见他时,念稚眼眸里的欣喜是骗不了人。
费宸心里也有淡淡的高兴,但是念稚接下来的小心跟紧张,就让费宸有种陌生和距离感。
又或许她在心里并没有多记得他。
费宸淡淡地垂眉,倒不是后悔下来,只是他一贯不喜欢处理这种人性之间的隔阂猜测。
他想,就算自己还放不下她,但不代表念稚心里也是。
费宸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做过如此唐突的事情。
念稚尽量将车开的平稳些,一直在后视镜里悄悄看着他。心里有种说出不出的感觉,她对费宸,其实一直有一种保护欲在作祟。
以前上大学的时,第一眼被费宸吸引就是因为他孤零零地不太喜欢跟人来往。
别人都说他性子孤僻不好相处,偏偏念稚就喜欢他,贸贸然然地闯进了他的世界里。
两人后来谈恋爱,很多人都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觉得迟早会分手。
但念稚就觉得,他俩一定能天长地久,成天在费宸耳边给他洗脑,说他俩一定会白头到老。
后来,白头到老这句话,费宸信了,可念稚却没信。
一想到这里,念稚眼中的心虚却也更明显了。
落在费宸的眼里,也就分外刺眼。
后座的人,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到达目的地后,念稚轻声叫他:“费宸,到了。”
费宸睁开眼后,轻皱着的眉头将车内的气氛控制在一个恰好的角度,显然他还没准备要下车。
念稚本就对他有愧疚,“你家住在哪里,要不我给你送到楼下吧。”
费宸冷冷道:“不用。”
念稚表面上不在意,但心里是有点难过的,于是视线也落在别处,不再看他。
费宸始终眼神半垂,不见神情。
他其实是个对喜怒哀乐十分敏感的人,但就算不高兴也不会表现在脸上。他这种心性在生意场上确实当得起人生赢家,可落在自己喜欢的人眼里,却是一片冷漠。
没错,念稚感受到了费宸身上淡淡的冷漠。
一如他俩初始认识的时候,他把所有人都隔离在世界之外的那种感觉。
念稚于心不忍,指尖抵着手心,然而却没有了当年的勇气。当初她可以不顾别人的眼光,心无旁骛地追费宸,如今两人分手,被时间打磨走的不仅仅有喜欢,还有勇气。
临下车前,费宸看了她一眼:“还有话说?”
念稚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抓挠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口
见念稚不说话,费宸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念稚心一横,叫住他:“费宸。”
男人转身,眉眼低垂,停在她的身上。
关键时刻,念稚终于没犹豫,将包里的名片递给他:“有什么事情来找我吧,别去那种地方上班了!”
费宸彻底愣住,随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来,月光将他的笑容打磨的十分漂亮。
念稚看呆了,费宸伸出两根手指接过名片。
随后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邃,竟然带着一丝趣味。
念稚被笑的有点窘迫:“我不是歧视你的职业呀,如果有更好的选择……”
费宸若有所思:“你说的也对……”
“那种地方,待着确实不舒服。”
住在高耸入云楼顶上,住久了确实容易出问题,费宸是这么想的。
见自己的话有效果,念稚忙道:“你还年轻,可以找别的工作。”
费宸点点头,拿上念稚的名片后,下车。
念稚将车开走后,费宸站在原地久久凝神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尾。
**
晚上,念稚先把车送回舅舅家,然后开上自己的车回家。
接着又是一晚上都没睡好。
她不否认自己心里还喜欢着费宸,但他们却不再是上学时候的样子。
念稚经历家里破产,至亲过世之后,看似大大咧咧的表面,内心却变得十分没有安全感。
而当初谈恋爱时,费宸就时常给她一种抓不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感觉,现下更是没有把握。
她在床上翻来复起睡不着,也不知道费宸会不会联系她,她的失眠也顺利地感染了家里的另外两只猫狗。
今夜全家失眠。
费宸一下车,手下的车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随后上了一辆银灰色的宾利,开回会所。
按照以往,费宸从外面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不过这次却没急着,而是让罗素拿过来他的手机。
这两年,费宸几乎不用私人手机,他平时不怎么出去,也没有什么要联系的人,工作电话都是打给助理,自然会立刻转告给他。
所以当费宸让人把他手机拿来时,发现仍然是一个五年前的款。
没错,还是五年前念稚送给他的那款苹果6。
久未开机,充上电后十几分钟,屏幕才亮起来。
罗素赶紧说:“明天我让人准备一个新手机。”
费宸:“不用。”
鬼使神差地,今天念稚误会费宸在这里工作时,他并没有作解释。
心里已然也有了新的打算,今晚在车上,他看得出来跟念稚之间已经有了生分。
两人唯一的共同话题,也就是念稚担心费宸的“工作。”
所以,他一点都不介意继续让念稚担心。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除了爱情之外,那么最让人放不下的大概就是愧疚和责任,念稚今晚小心谨慎的态度,证实了这一点。
将名片上的手机号仔细存好之后,便将夹进书里,放在他床前的书架上。
罗素今晚虽然没有跟出去,但见念稚主动给了号码,大概也能猜出他老板此刻的心情,该是很高兴。
“您有什么打算吗?”
费宸晃着杯中的酒,他十分难得地将心里想的事情写在了脸上。
罗素看得出来,费宸放不下。
他不仅放不下,甚至还想要的更多。
罗素脸上难掩担心,他不知道这是一件还是还是坏事。
总之,费宸大约不用再一个人,孤独地住在这里了。
**
接下来的几天,念稚都没有接到费宸的电话。
心里渐渐由期待变成落空,等过几天冷静下来,却又觉得自己可笑起来。
想来也是两人分开这么久,费宸怎么会听她的。
当心里的期待恢复平静后,日子又变得像以前一样,就好像费宸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天下午,念稚开完庭回所里。
她现在还不是一个独立律师,跟在所里的主任团队做案子。
一回到所里,就被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主任叫苏晟,也是律所的创始合伙人之一,念稚从大学一毕业实习证就挂在他的名下,执业之后也一直跟在他手下做事情,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主任沏了壶茶后,跟念稚寒暄了几句。
话锋突然一转:“我听说你最近拼命做案子?”
念稚点头,因为遇到费宸后,她查了查自己卡上余额,发现自己实在太穷了,没什么底气去找费宸。
所以这段时间念稚就接了好几个复杂的,当事人难缠的,需要去外地出差的案子。
可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传到主任的耳朵里。
苏晟年纪不算太大,但做事十分稳重,业务能力好,是所里创收千万的合伙人,难得的是讲情重义。
念稚从大学一毕业就跟着她,现在的能力和水平,处事方式一半都是跟他学的。
苏晟也想重点栽培她:“有个企业联系我,他们想找一个律师做驻派法务,你没有兴趣?”
念稚:“公司驻派律师?”
苏晟:“嗯,待遇不比你现在的年薪低,而且所里的案源你想做的话可以继续做。”
也就是说,念稚可以拿现在的工资乘以2,不心动是假的!
简单思索后,念稚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