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晓谕被林纾搂着腰, 贴在他怀里,绵长而密实的吻让她有点喘不过气,她稍稍侧过脸躲开他追过来的嘴唇,瞎说了一句让一旁偷窥的尹墨险些魂飞魄散的话:“好啦,有人在看着呢!”
林纾加重了胳膊上的力道,把她揽得更紧, “瞎说。”
他们最终还是没有看成烟花。
林纾在罗晓谕脸上落下第二个吻之前,曾倩的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铃声不屈不挠地响。
罗晓谕朝他努努嘴:“接吧,曾倩很少会这么执着。”
林纾依言把电话接了起来,曾倩似乎早就猜到他们俩是在一起的,直接简明扼要地把打这通电话的原因说个明白。
“周小川拉着路老师也要来科技楼天台看烟花,一路上都在朝我使眼色,想要一些两个人单独相处的空间,因为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路老师在刻意回避她,但是......你们知道,往科技馆来的路就这么一条,所以上电梯的时候,我借口要去厕所,让他们先上来了,可是好像他们在的那个电梯出了故障,卡在了16楼,我看见楼层半天没变化,打电话里面信号也不好,时断时续的,不过应该可以确定他们的确是困在里面了,给你们打电话,也是想一起商量个办法,尤其是小鱼,跟学校的人都熟,能不能不惊动太多人,把他们弄出来啊。”
“马上下来。”罗晓谕答应着,拉着林纾就去坐另一个电梯下楼。
他们走后,尹墨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心上的大窟窿不怎么疼了,因为结了冰,被风一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
电梯里,周小川背靠冰凉的不锈钢壁蹲着,抱着自己的膝盖,她仍然觉得,自己在不断的下滑。
路竞一直坚持不懈地在按着电梯上的报警按钮和呼叫按钮,却始终没人回应。
“路老师,你说我们是会被憋死在这儿呢,还是电梯失灵,直接掉到一楼,把我们摔死?”
“小川,别这么悲观,我们不可能会死在这儿的。”
密不透光的黑暗和逼仄,两个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依靠双耳效应来辨别对方声音的位置,路竞尝试着靠近周小川,朝她所在的方向摸索。
周小川幽幽地,难得没有大喊大哭的冷静:“如果我们马上就要死了,我不想再听你以这种讲课一样说教的语气跟我说话。”
“可你不是一直叫我路老师吗?”路竞手指似乎触到了周小川的毛绒帽子,他惊喜地继续往下摸。
“可我从来没把你真正当成老师,像罗晓谕她爸,英语吴老师那种,才是我的老师。路老师?”
“嗯?”路竞觉得他刚摸到的周小川的头,她可能是不喜欢,躲开了,但大概位置是没错的,于是整个人凑过去,手在空气里乱挥,想找到她的脸,然后像个大哥哥一样摸摸她的头。
“你刚刚,摸到我的胸了。”
周小川直接抓住了路竞的手,贴在自己前后弧度一样的心脏处,“我抱着帽子,你的手越过帽子,摸到了我......”
“对不起!”路竞的道歉飞快的,却挣不脱她的桎梏,纤细的手指像钳子一样夹着他。
周小川像是交代遗言一样,肆无忌惮地大吐心里话:“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的文静哥哥,但是现在在我心里,你已经完全取代了他,我喜欢跟你待在一起,害怕让你失望,所以多难啃的题目我都去学。我一直以为,你对我的感觉也是特别的,像是那次你到青少年宫去找我,还有我把你泳裤给蹬掉的那次......”
幸好这里伸手不见五指,路竞庆幸,这样他的大红脸就可以被严严实实地藏起来了。
因为那次事故,绝对可以排得上是路竞人生最丢脸时刻的前三强,是他一时心软答应周小川教她游泳,自己睁着眼跳进了自己挖的坑里。
第一节 游泳课之后,周小川说自己还是不得要领,又不敢在上课的时候问脾气暴躁的体育老师,希望路竞能私下教她一次。
她语气真诚而且看起来就像个小孩,路竞不忍心拒绝,只能答应了。
天气冷了之后,小区的游泳馆里人也稀少了很多,他教的一丝不苟,周小川也还算乖巧,没有捣乱贪玩,也没有像上课的时候,故意跟他对着干,气他。
可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周小川这样的纯新手,没热身就下水使劲儿扑腾,腿很容易就抽筋了。
看她在水里扑腾,路竞赶紧游过去,两只手托着她的腋下,把她往池边拖。可是周小川就像溺水的人那样,抱着他这根救命稻草就不松手,不松手也就算了,反正她也没有多沉,可她把腿也缠了上去。
路竞想推开她,她死命挣扎,无意中就把路竞的泳裤给蹬掉了。
眼睁睁看着泳裤越漂越远,路竞不敢上岸,只能靠在池子边,躲在水里,周小川软软地挂在他身上,挡在他身前,勉强遮住一些他不愿意暴露在别人面前的部位。
“我又没怪你。”
路竞终于挨到了周小川身边,摸到了她柔顺的头发,“小川,你还太小......”
“小到不足以分辨出喜欢和感激吗?我知道我是喜欢你,那你呢,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路竞嘴里有些苦涩,这么多年,他心里的包袱只对那晚同样失意的林纾倾诉过,可林纾比他还是幸运一些的,他的问题,时间能解决,足够的金钱也能解决;可自己的呢?
自从知道哥哥的智障是遗传基因的结果,他就活在恐慌里,害怕自己也继承了某种隐秘却致命的疾病,可他还是心态积极阳光的长大了。
直到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周小川,他才意识到一直以来的阳光开朗毫不在意,只是因为没遇到那个想跟她发展出更多可能的女孩,可他唯一的选择,只能是黯然从她身边离开。
因为不想害人害己。
“小川,不是说好了,等你高考以后,我再......”
路竞的话被周小川打断了,她的语气已经全是冷漠,“你会告诉我你也喜欢我吗?不可能的。大人们都这样骗不听话的小孩。”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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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困35分钟之后,路竞和周小川被保安救了出来。
保安是罗晓谕叫的,她小时候经常来学校玩,保卫处即将退休的老大爷认识她,接到她的电话之后,把跑到礼堂看节目的值班保安,都给叫回来了。
罗晓谕和曾倩早就等在十七楼,见到周小川被路竞托上来以后,就把准备好的,从值班室借的全新军大衣裹在了她身上。
看见她状态没什么异常,也就放了心,只是她上来之后,拉着罗晓谕和曾倩就要回家,好像完全不认识路竞那样。
罗晓谕对林纾使了个眼色,匆匆地被周小川拉走了。
学校门口的奶茶店里,林纾买了两杯拿铁,递给路竞一杯。
“路老师......”
“你别叫我老师了,十二月末,我的实习就结束了,回去,写毕业论文,再见你们,就得很久以后了。”
林纾握着滚烫的纸杯,他对于路竞和周小川,了解得算是比罗晓谕多一些,但是此时,也给不了他更好的处理这段感情的建议。
苦笑着,他端起纸杯,碰了碰路竞的杯沿:“那就祝路老师,前程似锦吧。”
“你也是啊,我一直跟袁老师的意见一致,你的前途,不可估量。”
两个人抿了几口劣质的粉冲咖啡,聊了些数学和物理,就打算回家了,也正好一道。
在奶茶店门口,林纾被浑身上下像冰棍一样的尹墨拦住。
“林纾,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语气就像是想请教他几道物理题,是啊,她没有罗晓谕的资本和勇气,对林纾颐指气使,而林纾,自然也不会对她予取予求。
她还算有些自知之明,只是不甘心。
“那林纾,我先走了。”路竞识趣地拍拍林纾的肩膀,径自大踏步往前走了。
“什么事?”
林纾看了看表,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你喜欢罗晓谕吗?”
“是。”
“她有什么好?”
“她有什么不好?”
林纾算是猜到了她的来意。不过不喜欢罗晓谕的女生不在少数,他根本对她们的看法和意见没兴趣。
“尹墨,你是个很好的搭档,可如果你一直对我的女朋友抱有偏见,我想,我们是没办法继续合作了,之后我会跟罗老师说,咱们不适合继续在一组做实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地更完,悄悄藏起来。
只准备红包,给举起小花花的。
第四十章
2010 年6月7日, 是罗晓谕和林纾高考的日子。
前几天,宋秀娟一周年的祭日的时候, 老罗带着林纾去了她的墓地。
扫了扫墓碑前的落叶和灰尘,老罗拎着满满两大袋子的黄纸和元宝蜡烛, 去南边的塔下面烧掉,给林纾留出时间,让他和爸妈单独说说话。
把带来的鲜花摆好, 林纾从裤兜里掏出条宋秀娟的旧手帕, 欠着身子擦了擦爸妈的照片。
“爸妈,过几天我就要高考了,不过,多亏了罗叔叔和小鱼的帮助, 想去的大学和想学的专业, 我都已经选好了。以前总说,想成为物理学家,你们看, 我真的离实现理想更近了呢!”
“罗叔叔他们一家都是好人,我过得......挺好的。”
“我交女朋友了, 想一辈子跟她在一起的那种,有机会,带她来见你们。她很漂亮,又善良,是罗叔叔的女儿,我想, 你们会喜欢她的。”
自然不会有人回答,林纾看着照片里风华正茂的他们,安静地对他微笑着,像是在说,好啊。
以后的路,也会努力好好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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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罗晓谕闷在家昏天黑地地睡了足足三天。
最近的这半年,她平均下来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就连曾倩都惊讶于她的毅力,直感叹:“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因为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跟林纾上同一所大学。
第四天睡醒,罗晓谕一睁眼,就发现了房间的变化——所有参考书、笔记、试卷统统不翼而飞了,就像它们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她的书桌上整整齐齐摆着的只有手机、电脑和这半年攒着没来得及看的杂志和小说。
“咚咚咚”光脚跑出去,站在客厅里,罗晓谕看到正在厨房切三明治的林纾。
猫一样蹑手蹑脚走过去,猛地一把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大胆狂徒,是不是你洗劫了本姑娘的闺房?”
林纾举手做投降状:“小的冤枉啊,只是稍稍清理了一下碍您眼的小杂物而已。”低头看见她粉嫩白皙的脚丫直接踩在地上,皱眉,“怎么又不穿鞋!”
罗晓谕捏起一个切了片的圣女果,“啪嗒”两下,踩在了林纾的脚上:“你这絮叨的功力已经远超我爸,快赶上我奶奶了,不过,我这样不就不凉了么。”
她嘴里咬住一半的果肉,剩一半搭在嘴唇外面,嘟着嘴,眯着眼,冲林纾:“分你一半。”
林纾乖乖去接,还故作嫌弃:“睡了好几天的人都没刷牙......”
经他这么一说,罗晓谕也有点不好意思,慌慌张张从他脚上下来,又跑到卫生间去洗漱。
在林纾面前,她只希望展示自己最美的一面。
偏偏满脸贝佳斯绿泥媲美僵尸的时候,林纾拿着一双拖鞋进来,挨只把她的脚塞了进去。
等她忙活完一通的护肤流程,林纾已经把早餐准备好,坐在餐桌前等她。
罗晓谕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一个三明治咬了满嘴的生菜叶子,饥饿使她的吃相不怎么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