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精彩的一出浪子回头。
让人无比地想把他脑壳打掉呢。
符我栀看了看柜子上的牛奶和巧克力,又看了看他波澜不惊的俊脸。
危玩生了双勾人的桃花眼,她早就知道了,以前她喜欢趁他不注意时拨弄他长长的眼睫,他有时候会由着她玩儿,有时候则会抓住她的手腕漫不经心地拨到一边,懒洋洋警告她别动手动脚的。
不管他当时有什么反应,那双乌黑深幽的眼睛总会倒映出她带笑的脸。
符我栀久违地从他眼底看清了自己的脸。
她已经把眼镜摘了,头发披散着,栗色的发梢夹在白皙耳后,柔顺地垂落在肩头,整个人看起来乖巧又可爱。
危玩盯着她看了会儿,喉中缓缓溢出一声极低的叹息,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纯黑色的发绳,绕到她身后,给她扎头发。
“不用看了,我说真的。”
他声音低沉,修长手指卷起她栗色的半长发,慢慢裹进款式简约的黑色发绳中,裹完还有些依恋不舍,温热的指尖悬在她白嫩耳尖上方,差一点就落了下去。
发丝被拉扯的轻微痛感让符我栀瞬间回过神,她小腿有点僵硬,下意识地动了下身体,抽直双腿,险些从高脚凳上摔了下去。
她赶紧伸手扶住柜台,缓了缓,扭头,用一种“我的老天爷,可算叫我等到了这一天”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他。
“太感人了,你说的太感人了。”符我栀抬起手,虚伪地擦了擦半点眼泪都没有的眼角,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我好心动,好感动,我真的很不忍心拒绝你……”
看着她这副做作的故意用来恶心他的虚伪模样,危玩心中所有的旖旎心思顿时烟消云散。
他伸手捂住符我栀的嘴,忽略她洒在他手背上的热烫气息,漠然说:“那你就闭嘴不要说话了。”
符我栀:“???”
这男人有病吧?
前一秒说想要浪子回头,这一秒就直接堵住人家嘴巴让人闭嘴?
有他这么浪子回头的?
符我栀拉开他的手,转头抓起柜台上那块巧克力,一把拍他脸上,双脚踩着凳子腿儿,站得比他高。
她居高临下俯视他:“行,那你也不要想什么回头了,你也不看看,我,符小仙女,到外面随便走一走,回头的一抓一大把,我缺你这么一个头?”
危玩抬着眼,对上她的视线,薄薄的眼皮倏然一跳,他抬手摁了下眼尾,眉心皱起。
符我栀没说够,轻轻“呵”了声,话语中满是嫌弃:“你这头送我当皮球踢我都嫌累脚,里面没气就算了,还都是水,劳烦您手脚麻利些自己滚远点,杵在这儿当皮球也不嫌挡路!”
危玩:“……”
突然想回到一分钟前,掐死不由自主说了大实话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
第26章 我
早上九点, 史密斯竞赛院,物理学的各位人才率先打响两校争霸的第一炮。
这一炮打得悠久而又绵长,激烈而又震撼。
符我栀坐在代表“S”大的观众席上, 全程保持着“嗯嗯”“原来如此”“我听懂了呢”——诸如此类高深莫测的表情。
事实上, 除了最开始的一个关于磁场的理论问题她听懂了之外, 从第二个问题开始,她就处于云里雾里之中了。
但有句话说得好, 输人不输阵, 既然校长将赢的希望寄托到他们身上, 那他们自然要做到最好。
就算听不懂, 也绝对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对手。
危玩就坐在符我栀侧后面, 瞧着她侧脸那副不懂也要装懂的高深模样,抿唇笑了笑, 摸出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
符我栀感觉到手机振动,瞥见周围没什么反应,偷偷低头看了眼手机。
【工具人:中午想吃什么?】
工具人谁来着?
哦对,是危玩。
奇怪, 她什么时候把他放出了黑名单???
符我栀蹙眉,悄悄偏头睨了他一眼,垂眸回复。
【ME:要你管?】
【工具人:克林院的食物你应该吃不习惯,昨天晚饭, 今天早饭,你吃的量只是平时的一半。】
【ME:……】
【工具人:带你去吃你习惯的。】
符我栀刚要敲字骂他烦人,下一条微信就蹦了出来。
【lamb:快结束了, 等会儿别走,我请你吃饭!去华人街吃火锅!】
符我栀一高兴,截了图发给危玩。
【ME:要你管!】
然后重新拉黑不见。
危玩松松捏着手机,抬眸扫了眼她柔软的栗色发顶,无声勾了勾唇角,收起了手机。
……
这一场比赛足足僵持了两个半小时。
符我栀从台上下来之后,远远瞧见吕如临正朝这边走。
“ME!ME!”吕如临喊了两声,引得一众人好奇地瞅着她。
吕如临感到莫名其妙:“都看我干嘛?我美如天仙吗难道?”
“……对,您仙女下凡,美如天仙。”
符我栀长叹一口气,怪只怪自己这英文名起的太有水平了,在英国人面前大喊“me!me!”,其效果不亚于站在中国人堆里大喊“我!我!”。
简直就是招人看的活靶子。
吕如临今天戴着一顶鸭黄色的高顶帽子,比赛刚结束她就把帽子戴到了脑袋上,穿过两波人站到符我栀面前,用的是中文:“说了今天我请你吃饭,走吧。”
两个学校的带队老师没想到她们两竟然认识,互相交流了一番,倒是都笑了起来。
“果然还是和自己国家的人交流起来比较亲切吗?”S大的老师用英语说。
N大一位老师回道:“说起来,我们这边还有一位参赛的中国女生,下午比赛时就能见到了。”
符我栀没注意听他们的聊天,被吕如临拉着胳膊拽走了。
华人街离N大稍微有点远,半小时的车程,在异国他乡见到如此熟悉的景色,着实令人感动,尤其是还能和老乡一起坐着涮火锅。
就像危玩说的,符我栀昨天的晚饭以及今天的早饭,吃的量还不足她平时饭量的一半,然而这会儿的火锅却直接让她吃了个肚皮圆滚滚。
符我栀揉着肚子出门,望着门外的景色,怔忡了好一会儿。
“……下雪了?”她喃喃自语着,呼吸出来的热气碰着冷空气,对流形成浓浓的白雾。
刚来那会儿就觉得伦敦很冷,倒也没想到第二天就能碰上伦敦下雪。
雪花不给人一点反应的时间,呈块状大片大片地砸下来,落到伞面上敲出沉沉的摩擦声。
地面早已落下薄薄一层白色,行人的脚印还是新的。
华人街上的居民早已对此见怪不怪,有些随身带伞,撑开便走,有些抖抖帽子,戴到脑袋上便抄手出了门。
“上个月也下过一次,这个月还是第一次呢。”吕如临朝手心哈了口气,搓搓手说,“对了,伦敦比国内冷很多,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带多一些保暖的衣服?”
“普通的保暖衣服倒是带了几件,但是——阿嚏!”
冷风忽然吹来,夹着几片冰冷的雪花落到符我栀鼻尖上,融化,冻得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声音闷闷的:“不过我没想到这边这么冷。”
“快把帽子戴上,我叫了车,怎么还没到……”
吕如临习惯出门戴帽子,符我栀倒是没习惯这边的天气,好在羽绒服上自带帽子,她顺手拉上后面的帽子,毛茸茸的边边隐约遮住她的视线。
她今天和往常一样,只在羽绒服里穿了件保暖毛衣,刚吃完火锅出来倒是没有那么冷,但是在外面站了这么一小会儿,莫名感觉体温似乎也开始冻结了。
“我们进去等吧,外面太冷了。”吕如临说着,一转身,正好碰见一行三人从里面出来,愣了下。
危玩手里拿着一件多余的黑色羽绒袄,刚好从火锅店里走出来。
符我栀背对着他,没注意看,她安静地听着外面雪落到伞面上的微妙声音,久违地觉得很有趣。
小时候她可喜欢下雪了,一下大雪她就要滚在雪堆里到处打滚,赖皮似的不肯起来,头发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雪花,然后被聂西旬黑着脸提起来暴揍,挨完揍她就哭哭唧唧跑回去找父亲,父亲便撸着袖子暴揍聂西旬。
——你敢揍你妹妹?我平时怎么教育你的?妹妹是宠的,不是给你揍的!
——栀栀喜欢你就顺着她,怕她冷,你就自己扑进雪里打滚给她看,你还是哥哥,打个滚给妹妹看怎么了?
——你不疼你妹妹谁疼?我看你是真想让你妹妹认隔壁那孩子当哥哥!
符我栀望着厚厚一层雪幕,仿佛从中窥探到什么,忽而弯起嘴角。
“阿嚏!”她笑的时候喝了一大口风,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
肩上陡然一沉,碎片似的雪花从外面飘了进来,落到她温热的眼皮上。
符我栀有点没回过神,总觉得耳边还有父亲蛮不讲理骂聂西旬的低沉声音。
她被人按着肩膀转过了身,抬着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身前的人,后知后觉地“啊”了声。
危玩垂着眼皮,低低说:“张手。”
符我栀思绪还有点迷茫,顺从地张了下手,被他套进一只羽绒服袖子里。
他的羽绒服大,整个套进她身上都没问题。
“另一只。”危玩说。
符我栀没动。
危玩拉着羽绒服两边的领子,轻敛眸光,静静地看着她。
符我栀眨巴眨巴眼,眼皮上的雪花已然融化,有个地方凉凉的。
她抬起套着他羽绒服的那只胳膊,隔着厚厚一层羽绒,吧唧拍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