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华哭了,也没有声音,眼泪静静的从眼里淌出来。
“时笙,我想看看宋陆,一面就行,他才16岁,我就见一面,我怕以后见不到了。”
宋时笙也哭了,他心软了,握着贝华的手讲:“我把你的护照从单拉拿回来让你出境一趟,我想办法,这事得瞒着老三。”
2.9号。
大雪。
快要过年了,城市都添了七分喜色。
医院都冷清了,走廊上冷冰冰的。
唐未环住双臂,她原本肤色就白,因为冷,皮肤更是雪白,像涂了一层雪沫子。
曲何从那头走过来,唐未吐了口气,来了。
“等会儿你签个字就行。”
唐未说,昨天她已经开了引产证明,今天预约了引产手术,手术需要家属签字,她现在还是未婚,怕一个人签不行喊曲何来帮忙。
“丫头,再考虑下行吗?”
曲何握住唐未的手臂,一个大男人急红了眼,唐未移开眼,顿了顿她笑了一下讲:“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曲何紧了紧手:“你总该和卫家商量一下,大过年的,哪怕等一等也好啊?”
唐未摇了摇头,心里也发苦:“没有时间了,反正也没有复婚,恨就恨吧,商量有什么用?我已经决定了。”
术前检查唐未一个人都做完了。
护士来喊唐未去手术准备室准备手术。
手术要脱掉上衣,唐未抬手,一颗一颗解开大衣的扣子。
哭了,也没有声音,眼泪静静的淌出来。
护士见怪不怪了,劝了她一句继续准备。
“哎!”
曲何突然间冲进来,护士叫,急忙撵他:“这里是手术室,你出去,你干什么呢?”
曲何一把把唐未拽起来,大冬天,他额头冒汗,他叫:“我们不做了!”
曲何把唐未拽出手术室外,唐未眼都红了,冲他发脾气:“你干什么?”
曲何松了一大口气,他刚才在外面转圈都快憋死了,他给唐未拢了拢大衣,脸色很严肃:“不做了,我已经打电话给卫阳了,这事你不能一个人做主。”
“你疯了!”
曲何没疯。
卫阳快疯了!
他还在开会,他直接扔了30几号人一路超车过来,车子直接开进大楼门口,锁没锁他也不记得了!
唐未还没走,白着脸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曲何一直守着,怕她想不开再进手术室,字他都签了。
“唐未未!”
站在走廊那头,卫阳怒叫!
快把医院的屋顶给掀了!
从医院楼下到2楼也没有多远,他不知是急的还是跑累的,一脸的汗!
曲何松了一口气,他刚要开口解释,卫阳已经冲过来,他抓着唐未的手臂,眼神像要杀人!
“你疯了吗!”
卫阳咆哮,唐未闭上眼睛,身子骨瑟缩一下,又站直了。
曲何过来打圆场讲:“她不是成心的,你先别气!”
卫阳拼命吸气,他死命压住火,他夺了唐未的包,拽着她就走。
曲何追过去,卫阳突然扭头发怒:“这是他妈引产手术你也敢签!”
回到家,家里只有温静华,孩子们还没有放学,温静华一看这架势吓得急忙站起来。
“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她疯了!赶紧送医院!没治了!”
卫阳把包扔了,唐未闭了闭眼睛,扶着沙发坐下,温静华拿枕头砸卫阳,变了脸骂:“你凶什么凶!心情不好去撞墙!”
温静华坐到唐未的旁边,她温柔地问:“未未,怎么了?他欺负你了?别理他,他就一神经病。”
唐未合着双手,卫阳心里头憋着一把火,快烧着了!他走过来咆哮:“说话!你想什么呢?你告诉我你想什么呢?”
“到底怎么了?
唐未手托着脸颊,移开眼睛,轻声讲:“我去做了引产手术。”
温静华直接身子一软差一点没昏过去,魂都要吓没了!引产!?她急忙握住唐未的手,脸都白了,声音打颤:“未未啊,怎么回事啊?”
好好的,引、引产?是孩子有什么不好吗?还是又出什么事了?
卫阳压住火,过来倒了一杯水给温静华,补充一句:“没做成,让我给拦了。”
温静华这一颗心大起大落,她心发颤,直接哑了嗓子:“为什么啊?未未,为什么?”
“我不能离开检察院。”
唐未吸了下鼻子,她低下头,顿了顿说:“我爸被调查,他朋友给我带话,告诉我安心,我以为真的会没事。”
她真的以为会没事,虽然她还是担心,直到一个一个的人被调查,到唐年被查出20年前贪污受贿的案件。
唐年骗她,说没事,都是让她安心而已。
她在检察院还能沾手一点那个圈子,还能做一点事,她离开了检察院了就是两眼一抹黑,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根本就不该辞职,不该要这个孩子。”
唐未哑着嗓音讲,她这是干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局!她竟然还有天真的念头,自信的以为唐年真的会没事!
“我爸不是那样的人。”
唐未起身,她敛着眼,脸色冷静到冷血,她也不看温静华和卫阳,讲:“我爸的事,一年二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要替他去洗清,这个孩子来的不时候,卫阳,这个孩子我不会要的,婚也不用复了。”
唐未说完拿着包一个人上楼了,进了房门,她把门关上反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会儿扶着门把肩膀坍下来。
也没有哭,却比哭还要难受。
楼下,卫阳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讲。
温静华也是,她拿起脚边的袋子,轻轻地掏出一条粉蓝色的小裙子,她刚买的,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她现在看到好看的都要买回来。
温静华摸着柔软的裙子,似乎看到了一个粉白可爱的孙女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坐在她的腿上天真的笑。
温静华一下子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卫阳坐过来,搂住了她,眼睛也红了。
温静华靠在儿子胸口上,哭的不成声调。
晚上。
唐未一直在屋里没有出来。
卫安得了电话也提早下班回来。
卫简卫宁什么都不知道,兄弟两个在客厅里写作业,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有些多,他们还要准备参加数学竞赛。
温静华把卧室的门反锁上,卫阳坐在椅子上,脸一直是青的,他一下午就这样,也不讲话。
卫安看他一眼,有一点想抽烟。
温静华看看他们父子,还没开口,眼睛已经红了,她环住双臂坐下问:“你们什么意思?说话。”
卫阳还是不吭声,卫安摸头发,他问:“劝劝未未吧,事不还没到那个地步呢?”
“都没主意是吧?没主意那我来拿。”
温静华握紧手臂讲:“我陪未未去做手术。”
“妈!”
卫阳咬紧牙,眼神发狠。
温静华心一紧,眼泪又淌出来,她擦了一把望向他:“老唐是什么人?她是未未亲爸,他一个人把未未养大,五十多岁的人了,你想让未未不管他?可能吗?换作是你你能吗?”
卫阳扭过头不讲话。
温静华擦了把眼泪:“孩子长在未未肚子里,她比我们哪一个都难过,我们不要这么自私了,就当这个孩子跟我们卫家没有缘分,都跟着我,我们一起上楼和未未说。”
“我不去!”
卫阳霍地起身,拉开门就走,卫简卫宁叫他他也不理,直接出门去了。
卫安拍大腿,这叫什么事啊!
温静华站起身,拿纸巾擦了眼泪,她讲:“我去和未未说。”
门没有锁,唐未并着腿坐在床上。
温静华关上门,走过来坐下,她开了几次口才拼出一句完整的话:“我陪你去手术。”
唐未埋下头,肩膀抽动了几下。
温静华摸她的头发,又哭了:“我知道,谁都没有你心里难过,这个孩子跟我们没有缘分。”
唐未爬过去抱住温静华的腰,一下子哭出来,哭得撕心裂肺,像一个孩子,受尽了委屈,要把天哭塌了一样。
“别哭了,你没做错什么,我们不怪,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本来就是超生的,本来就是让你受委屈了。”
温静华哄着唐未,自己也抱着一起哭。
2.11号。
风刺骨。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
贝华站在窗户前,眉头轻轻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