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维砳就差给他一个过肩摔,甩了他灌了铅似的胳膊,不屑瞧他一眼。
黎灿阳望过去,陈维砳还是那副傲骨,可他也拿他没办法。黎灿阳认为自己所向无敌时,在大一的全省球赛上碰到了陈维砳,陈维砳似乎就是那颗冉冉升起的初阳,越烧越红,将黎灿阳的光芒渐渐掩盖。
黎灿阳苦练了一年,再次重返他和陈维砳的球场,浑身都在跃跃欲试,想要与他一较高下。较量之前,拉拉队先热了场。遵循友谊第一的原则,南科的拉拉队先行热场,待她们结束后,场内一派和谐掌声。
付爽扯了扯短裙,跟拉拉队小跑着上场,拿着道具各就各位,双膝跪在地面,低头摆了一个动作。音乐声响起,瞬间,跪在地板上的拉拉队员们,齐齐大开膝盖擦地抬头,披在肩后的头发像抛物线那般自由洒落。
南科球员那传来一阵唔的声音,没想到南体拉拉队一年不见,注入新鲜血液后,越来越劲爆了。
黎灿阳盯着里头一个白皮肤,黑长发的翘臀女学生,她弯着腰肢,纤长的胳膊从脚裸摸到胯部,勾勒出了越人的腿部线条。黎灿阳目光随之望去,那女生转了几个圈,长头发挡着脸,朦朦胧胧,用手勾一下才看清嘴角,再甩一下头就又挡住了。他想看清脸,可那女生一直变换动作和位置,跳得火热就是不做停顿,叫人心内焦急。
音乐声戛然而止时,黎灿阳终于看清了那个女生,竖叉撑在地上,高抬头的那瞬间,脑后的头发散落得像瀑布,她大口地喘息露着笑容,唇红齿白,一张皎洁的面孔实在吸人眼球。
黎灿阳捣了捣身边狂吞水的陈维砳指着一处:“那个没见过的女生,是不是大一的?”
陈维砳从付爽身上收回目光,朝黎灿阳望去,黎灿阳呲着嘴笑,眼内的目光犹如猛兽盯梢上了垂涎的猎物。陈维砳扑通狂跳的心口止不住跳动,喝光了一瓶水都难以消除他身上的燥热。
陈维砳再转头望去,付爽飘逸的长发荡在脑后起舞,她已经越来越会吸引别人的目光,陈维砳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比赛进行。
黎灿阳苦练一年后和陈维砳水平旗鼓相当,但陈维砳压迫势的进球让黎灿阳无机可攻其不备,两场结束后,黎灿阳累得撑在场中心擦着汗。
“陈维砳,听说你被绿了?”黎灿阳忽然冲他笑了声。
陈维砳抬眼望他,火烧般的瞳孔里暗压着怒火,他咬了咬后槽牙,转身走下场擦汗。
黎灿阳乐此不疲这招激怒大法,下一场球赛中,黎灿阳果然受了虐,越见到陈维砳的爆发力,黎灿阳才能知道陈维砳的全部实力,以督促自己紧追他的步伐。
付爽自那次和陈维砳吃过一顿无言的晚餐之后,两人便再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更不要提说话,而她已然接受了这种相处模式。
付爽捏着矿泉水瓶屏息静神地观看最后一小节比赛,对方的8号球员明显与陈维砳为敌,自上场比赛后,他一直沉浸于和陈维砳较量,不禁让付爽头疼。
篮球赛是集体的战场,不是个人战,但个人对于篮球团队中的引导力是不可估量的,她眼中的陈维砳是主导团队的牵引绳,但这股绳是由多条更加坚固的绳索拧制而成。
陈维砳的眼中是这场集体赛事,但黎灿阳的目光里却只有陈维砳。
比赛结束,南体再次在双方的友谊赛中获胜。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场比赛南科虽然输了,但队内球员都创下了个人的最好成绩。比如黎灿阳,他突破了自己的个人进篮分数,虽然不及陈维砳创下的记录。
陈维砳拿毛巾擦汗时,黎灿阳朝他走了过来,心平气和地打了一拳在他肩上。
“我输了,心服口服。”
陈维砳灌了几口水,平视他时,擦了擦嘴角。
黎灿阳喘气间,忽然想起赛前的那个女生,赶紧揽过陈维砳肩膀,指着对面那个在和别人说笑的女生,满眼兴趣地问陈维砳:“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女生呢,她叫什么?有没有男朋友?”
陈维砳擦干嘴角的水渍,依旧甩了黎灿阳的胳膊,他目光飘去,付爽嫣红的脸颊容光焕发,他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冷冷地回道:“不知道。”
黎灿阳瞅瞅陈维砳,突然黑了脸,大姑娘似的阴晴不定。
比赛结束后,拉拉队跟在大部队后出馆,付爽怀里抱着水和道具,突然有人奔跑撞到了她,水和道具立马掉了,她刚蹲下捡东西,就看见一个男生弯着腰帮她捡了起来。
黎灿阳抬头,圆圆的眼睛盯着面前呆住的女孩:“同学,你东西掉了。”
付爽没想到是另一个8号,抽了东西回来,跟他点点头:“谢谢。”
黎灿阳见她转头就走,跟上来肩并肩问她:“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大一新加入拉拉队的吧?”
付爽点头,吝啬回一个字。
黎灿阳想:跳舞看着挺火爆性感的,怎么是个闷葫芦呢?
“我是南科的黎灿阳,你叫什么?”
付爽见他喋喋不休地追问,她朝前看了一眼拉拉队,赶忙回了一句自己的名字就跑。她自经历过被骗,貌似对这种突然靠近的男生都会产生一种戒备心态,导致她越来越交不到其他的异性朋友。
☆、36
活动经费提交后,忙活这件事的双方负责人已经将活动方案基本定下,日子就定在期末考试后的第二天。
付爽定回家的票之前,钱雅兰又给她来了电话,叮嘱她这次直接买飞机票,再把冬天的衣服都带回来。
付爽乖乖听话,这次直接痛快地买了飞机票。
期末考试结束当天晚上,体育新闻班没着急走的学生们在校附近的餐厅聚了餐,付爽和罗曼也参加了。
付爽和罗曼去洗手间一道上厕所时,在厕所门口碰到了打电话的陈维砳,他嘴里还叼了一根烟,见到她们后,指节夹了烟走,搁在胯边抖着烟灰。
付爽几乎见到他就会惯性低头,这次也不例外,匆匆低头进了厕所,等她出来时,陈维砳人影已经不见了。
罗曼出来后,付爽和她一道回去,恰好她来了电话,让罗曼先走,自己在外头接通了。
“你打电话给我干嘛?”付爽极其不耐烦。
此电话是付豪打来的:“死丫头片子,你回来等着瞧。”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付爽脚趾头想想肯定又是有事麻烦她。
付豪问她:“陈维砳干嘛呢你知不知道?我给他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他是不是又被女的缠走了?”
付爽见他刚才还在接电话,可能占线了,只回:“我不知道。”
“问你也是白问,你帮我跑一趟吧,去他那把我的游戏机手柄拿回来。”
“什么手柄?”
“我当初给他用的,我这个坏了,官网缺货得等。他记性不好,这事交给你了,你要忘了就不要回来了!”付豪凶巴巴的,求帮忙还在恐吓。
付爽揉揉被轰炸的耳朵,刚收了手机,听到后方传来一阵淅沥沥的水声,她回头望去,居然是陈维砳在洗漱池那洗手。
付爽瞧着镜子里的那张脸,表情依旧平平淡淡,不展露一丝笑容,她望在心里,总觉得心之有愧,做了亏心事惹他讨厌,喊他都显得畏畏缩缩。
“陈维砳。”
陈维砳抬眼,从镜子里望着付爽,对视的那秒,付爽感觉有无数根刺朝她飞来,她淡定地吞了声,不急不慌地朝他身边走来。
“你过来聚餐的吗?”
陈维砳扯了纸巾擦手,不温不火地回了一个字:“嗯。”
付爽立马低了脑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闭了闭眼睛,稀释了这个没有温度的嗯字。
抬头时,付爽点明来意:“付豪让你把那个游戏机手柄给我带回去,他的坏了。”
陈维砳以为她主动来找他,可能是来解释的,结果又是这种必须要来找他的琐事。
他把纸巾团团一抛扔进了垃圾桶,转头低眸望着她镇定张望的眼睛,淡淡地说:“我的也坏了。”
付爽脑中金光闪过,立马能想到付豪暴躁如雷的模样,着急:“那怎么办?付豪打不了游戏会没命的!”
陈维砳瞧着付爽突然着急忙慌的脸,她心内会记住付豪的喜好,知道他打不了游戏会没命。可对陈维砳,哪怕他表现出了拒绝,她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忽视,为了将他送到别人身边,也不惜用谎言来骗他上钩。
“他打不了游戏会没命,那我呢?”
陈维砳突然这么一问,令付爽有些不知所措,她望着陈维砳不含笑意的眼睛,瞳孔里的深意,付爽不敢去猜忌,也不知他问的这句是什么用意。
陈维砳见她迟迟不肯开口,那一瞬间他才发觉自己的内心根本无法平静,越想从她口中听到那句实话,可这她这张嘴像是封了铁一样坚实。
付爽揣摩了会,讪讪开口:“我知道了,我跟我哥说吧。”
又是一句我知道了,她心内根本就不懂她面前人的心思,陈维砳觉得这刻很没意思,他第一次碰到像付爽这样的人,可以将自己心底里喜欢的人推给别人。
陈维砳直接走了,付爽看着他的背影心内难过,她应该是触碰了陈维砳的禁忌,她从没见他这样和她计较过。
第二天阳光普照,天气大好,当学校的学生都在纷纷拎着行李箱出发回家时,篮球部的这帮人都背着轻囊上了定好的大巴车前往鹿鸣山。
付爽昨晚和罗曼回宿舍前在超市买了一些零食,她特地记得多买了几瓶水,还买了陈维砳爱吃的牛肉干和橙子果冻。
付爽和黄然坐一块,身后就是陈维砳和陆余,见大家在车上谈笑风生地吃着零食,她赶紧把包里的零食拿出来分分。
黄然说她真像小学生,弄得跟春游似的,包里全是吃的,然后拿了一点。
付爽把包里的水递给后座两个:“水要不要?”
陆余和陈维砳哪有空买水,陈维砳还没说话,陆余就已经拿走了这两瓶,感慨:“还是付爽心细啊,记得给我们带水。”
付爽笑笑,又从包里拿了好多吃的递给陆余,递给陈维砳时,她一手牛肉干,一手橙子果冻。
“路上无聊,你也吃点。”
陈维砳掸眼瞧过去,她手上抓着的是他喜欢吃的肉干和果冻,但他毫无心思吃,推走了她伸来的胳膊:“上火,不吃。”
付爽尴尬的手顿在那,结果手上的零食全被别人抢走了,到头来,她只能盯着空荡荡的包叹气。她为了讨好他,买的全是他爱吃的,为了能给他吃,她把周围散尽了,结果连她本人也没上几口。
付爽不禁心想:他怎么这么难哄啊!
☆、37
南科提早到了鹿鸣山,一群青春靓丽的大学生站在山脚下聊天,银铃般的笑声夹杂在初夏的空气中蔓延,吸引着另一批前来联谊的大学生团队。
黎灿阳望过去,不远处浩浩荡荡走来了一支抢眼的队伍,打头那个就是六亲不认的陈维砳,身后跟了一帮人正在靠近,隐隐约约带了一层细灰浮动。
黎灿阳挑刺对面的南体队伍:“这要是比赛,你们直接挂了,怎么这么没时间观念啊?”
黄然瞧了眼手机时间,才过两分钟,走过来和黎灿阳掐架:“黎灿阳,这不就迟了两分钟,你怎么尽挑刺?”
黎灿阳赶紧后退,嘀咕着:“黄然你吃□□啦?母老虎都不像你这样。”
说完,黄然立马飞奔追他,和黎灿阳在山间你来我往地打闹。
这次团体活动,周佳佳没有参加,所以付爽这会就和别的拉拉队员走在一块,她们步伐很慢,走在团队最后,去往帐篷驻扎营的途中,付爽一直安静地瞧着一路领先走在前方的陈维砳。
走路就能招蜂引蝶的陈维砳,此时身旁围了一片南科的女学生,应该都是熟识,付爽见陆余和她们聊得热络,就连陈维砳也会搭几句聊,所以,前方会时不时传来他们融洽的笑声。
而付爽所在的队尾,在这个队伍里略显默默无闻。
等他们到了驻扎营,先把包存放在了收管处。付爽换了一个小包背肩上,里面还装了一次性雨衣和一条毛巾。收拾好出来集合,各自站在各自的队,一起出发去漂流区域玩漂流。
付爽只坐过木筏,没玩过漂流,跟在队伍之中很憧憬,她从陈维砳那得到的不尽如意在这阵憧憬中淡淡消失,加入了拉拉队员们的聊天。
她们平时在一块聊得很杂,从化妆到男朋友之类的事都会分享,这会都在聊南科那帮女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