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去年也成为了一个笑话。
明明是提名最多的电影,本应该满载而归,最终一无所获。
业内不知有多少人在看他们的笑话。
宋清漪当时自顾不暇,完全没心思理会这些。
如今打算从低谷中继续往上走,听到这个消息虽然惊喜,但依旧诧异。
反应了几分钟后,她给何涛打了个电话。
何涛那边接的很快,但环境有些嘈杂。
他如今去录制《演员预备役》,应该是在节目录制现场。
宋清漪问,“不是都过去了么?影视盛典怎么还会把奖颁给我?”
“这还用问?”何涛说:“当然是因为剧本好。”
“但去年……”宋清漪重呼了口气,没再说之前的事,只是问:“除了最佳剧本,还获得什么了?”
“最佳导演奖、最佳男主角、最佳配角、最佳女主角。”何涛说:“一连揽了五项奖。”
“怎么会?”宋清漪是真的惊讶了。
影视盛典算是业内的一流影视媒体盛会,有着极强的公信力。
如果没出那一档子事,这部剧能够获得这么多奖项,宋清漪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但是在国内诸多媒体都争相报道她的事,所有的媒体新闻通稿都在摘掉她的“天才少女”头衔,企图把她踩到泥里之后,怎么还会有一个主流媒体站出来,颁给这部剧这么多奖?
何涛笑了,“怎么不会?”
宋清漪默不作声。
何涛说:“丫头,咱们来打视频,让你看看我身边坐着谁。”
“蒋导?”宋清漪脱口而出,何涛已经挂了电话。
视频电话打过来,宋清漪秒接。
视频那头果然是许久未见的老面孔,蒋导染了头发,但还是难掩沧桑,发妻去世对他的打击极大。
宋清漪只是看着,眼睛就红了。
她怯怯的喊了声,“蒋叔叔。”
蒋导笑着,“小丫头,哭什么呢?”
何涛在一旁附和,“估计太久没见您,想您了。”
蒋导笑着摇摇头,“小丫头,你是不是还觉得对不起我啊?”
宋清漪眼泪落在屏幕上,没说话。
她只是想到了那个热搜,想到了关于蒋导复出的铺天盖地的新闻通稿。
蒋导无奈,“你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可不能再说话了啊。”
宋清漪立马摇头,擦了眼泪扯出一个笑,“能,能,能说话。”
蒋导笑,“这就对了,有什么好哭的啊,我都活这么大岁数了,什么风浪没见过,还值得你因为这点儿事来哭?”
宋清漪吸了吸鼻子,和以往一般打趣道:“对,是我狭隘了。”
两人算是忘年交。
但经过那件事后,她再没敢给蒋导发过一条消息。
如今就算隔着屏幕,也觉得亲切,两人聊了许多,大多还是围绕着影视圈那点儿事来的,关于这次《守护爱》获奖,蒋导说:“你是我看着一路走过来的,你有多少天分,我自然知道。你是什么人品,我比谁都清楚,那些东西能是她万汐写的?我不如自戳双目。”
“哎,你什么意思啊?”一道有些尖锐的女声传来。“蒋导,我寻思我也没惹到您啊?您这话里话外的针对我是做什么?”
蒋导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知道。欺负小姑娘,也不怕遭天谴。”
“谁欺负小姑娘了啊?”万汐说:“她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好意思称小姑娘,不是我说,你和她之间是真有点什么吧?她拿了我的剧本就算了,您这么大一导演还帮着她说话,总不能是因为您拍了她的剧本就这么污蔑原创人吧。”
蒋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就你也好意思称原创人?”
万汐正了正身子,“我怎么不配?我写剧本的时候,宋清漪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要不是因为欣赏她有几分才气,我才不会被她欺负那么久,一部又一部,真当我是她的提纸机呢。”
蒋导和何涛没说话,同女人吵架是最不理智的行为。
而且这个女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咬死了宋清漪,剧本就是她写的,而宋清漪偷拿了她的剧本,署上自己的名,以此来获得名和利。
宋清漪却在视频那头握紧了拳头。
她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开口,“你去告我吧。”
声音平静,带着几分颤抖,似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她声音更大了些,“你去告我吧。”
万汐忽然噤了声,在几秒之后嗤笑出声,“我为什么要告你啊?我毕竟是真的欣赏过你,曾经咱俩关系也好,我给你最后的机会,只要你不再拿我的剧本,我都不会告你的,给咱俩都留一份体面。”
宋清漪却打断了她的话,“不用了。我和你之间没什么体面,你去告我吧,上法庭,拿出你所有的证据,认认真真的,明明确确的告诉法官,我拿了你基本作品,只要法官判,我就认,赔到倾家荡产也给你。”
万汐被宋清漪的态度转变给弄了个措手不及。
这是怎么了?
宋清漪竟然都会这样发着狠的说话了?
她以前说话都娇娇柔柔的,而且也不常和人说话,每次见了面,她做的最多表情就是微笑,说话声音也极小,但这会儿竟然这么说?
不过……无论宋清漪变成什么样,她都不能露出破绽。
只是一瞬,万汐便调整了状态,她笑着说:“宋清漪,我才不会告你呢。”她压低了声音,凑近听筒,“你拿了我的东西,我想什么时候打你就什么时候打你,不挑地方不挑时间,这是你的报应,你都得受着。”
说完之后扬长而去。
何涛没忍住在她身后骂了句,“不要脸。”
宋清漪却捂住了眼睛,眼泪滑落,紧咬下唇,没让自己呜咽出声。
蒋导听到了,他盯着已经黑了的屏幕,悠悠道:“丫头,你相信善恶终有报吗?”
宋清漪哽咽着说:“我信。”
但她觉得委屈啊。
她现在的境地如此难过,她因为从未做过的事情经历了从未见过的黑暗,如果她真的做了,那她被骂一点都不值得同情,但是她什么都没做啊。
只是这个世界上,大家都只相信眼睛所看见的。
“你放心吧。”蒋舒晋笃定的说:“终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宋清漪重呼了一口气,“我想告她。”
沉默了几秒之后,宋清漪笃定的说:“诽谤罪,我要告她。”
“你有证据吗?”何涛忽然开口,“谁主张谁举证。”
如果宋清漪能够拿出证据,她必然不会落到这种境地。
只是她从来没有留底稿的习惯,对于文字性的事情,她要如何证明“我的就是我的”?
长久的沉默之后,宋清漪把视频对准自己的脸,刚刚哭过,眼睛还是红的,但她却扬起一抹笑,露出一口白牙,“我要复出。”
“真的?”何涛问。
“是。”宋清漪笃定的点头,“我要让别人看到,我还是天才少女,还是金牌编剧,我能够写出第一个《我的理想国》,就能写出第二个、第三个,能写出比业内水平都高的剧本,就要达到他们所无法企及的高度。”
她这一番话说得平静,但却把何涛和蒋舒晋都给震惊了。
在两人的印象中,宋清漪从来都不是个居功自傲的人,她时刻保持谦逊,哪怕写出了很多好剧本,成为了业内的“金牌编剧”,但她一直都像个小女孩儿,快乐的写剧本,似乎从来意识不到自己写出来的东西有多大的价值。
沉默之后,何涛错愕的问,“阿清,你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宋清漪眼睛弯起来,言语之间有几分俏皮,“因为有人告诉我,我值得。”
值得这个世界的温柔以待,也值得遇见更好的人,有着更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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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漪第二天下午孤身一人去了打耳洞的地方。
这是一家高端的理发店,兼带耳洞业务,宋清漪进去之时正好是店里闲暇的时候,店里零星的几个客人,还有一批店员正在收拾店面。
她刚一进门,就有店员热情的过来打招呼。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宋清漪笑了下,“我昨天在你家店里预约了打耳洞的服务。”
“好的,那您跟我来。”
宋清漪摸了下自己的耳朵,试探着问,“你家打耳洞不会疼吧?”
“这个您可以放心,我们家都是无痛打耳洞的。”店员带着她上了二楼。
宋清漪看到这里还有三楼,便问道:“三楼是做什么的啊?”
“是纹身。”店员说:“三楼是一个刺青的小姐姐,她手艺可绝了。”说着露出自己手腕处的一朵梅花,“我这个刺青就是她给免费弄的,可漂亮了。只是她接生意都看心情,一个月也开不了几单。”
楼上忽然探出一个头来,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声音脆生生的,“小棠你又说我坏话?我这个月可没给你钱。”
店员笑着和她打招呼,“朵朵,我这是自愿的。”
楼上的女孩儿慢慢走下来,她烫了大波浪,却扎了高马尾,青色的空气刘海儿,后面的发色是海蓝,气质很特别。
她穿着黄色T恤,短裤,人字拖,嘴里嚼着口香糖,自来熟的问宋清漪,“妹妹,来打耳洞啊?”
宋清漪:“……”
她撩了下头发,不甚自在的点头。
“那有没有兴趣搞个纹身?”女孩儿问,“今天我心情好,不收费。”
“不了。”宋清漪直接了当的拒绝。
打耳洞都是一时兴起,她可不敢再去尝试纹身的疼。
“妹妹,我看你眼熟啊。”女孩儿对着宋清漪打量了一番,“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宋清漪:“……”
她实在没忍住,眨了下眼道:“我27了。”
女孩儿正要朝垃圾桶里吐口香糖,刚弯下腰的动作一顿,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宋清漪,一脸的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