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新橙:“不是小笼包是什么?”
关吉:“就是小包子啊。”
顾新橙:“……”
关吉说得不假,北方好多街边小笼包店,以为把包子做小一点儿就是小笼包了。
面皮发得松松软软,也没有汤汁,完全没学到南方小笼包的精髓。
然而,傅棠舟没有这样的烦恼,他一般不会去街头吃小笼包,起码也得鼎泰丰这样的餐厅才能入他的眼。
顾新橙小笼包倒也没太多执念,她规规矩矩地吃着小笼包,话很少。
傅棠舟问:“你小时候常吃这个吗?”
顾新橙说:“一般都是家里做饭,要么就是吃学校的食堂。”
言下之意,她也不是天天都吃小笼包,就像北京人也不是天天吃烤鸭一样。
除了小笼包,这家餐厅的鳝丝面也不错。
江苏一带,河流湖泊密布,水产丰富。鳝鱼这种食材,广受欢迎。
顾新橙稍囧,这是她第一次请傅棠舟吃饭,竟然连个菜都不点。
若是换成别的投资人,八成会嫌弃她招待不周,可傅棠舟不会。
顾新橙一边挑着面一边想,傅棠舟为什么要来无锡看工厂呢?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工厂恰好在无锡吗?
吃完午餐,顾新橙很想打道回府。
然而……
关吉:“老板,你真的不带傅总到处逛逛吗?”
傅棠舟静静地看着她,等她发言。
顾新橙:“……逛。”
她怀疑公司出了个卧底,怎么竟帮着傅棠舟说话。
关吉拿出手机搜索片刻,说:“网上说无锡值得一去的地方很多,什么太湖啊灵山啊……”
顾新橙说:“现在这个天气,去太湖太冷了,去灵山看大佛吧。”
两人同时看向傅棠舟,似乎等他做决定。
傅棠舟却问顾新橙:“你以前在哪儿读的书?”
顾新橙眨了下眼睫,不懂他的意思。
“听说你们这儿教育质量不错,”傅棠舟说得一本正经,“我想去学校看看。”
于修适时帮腔说:“傅总有投资学校的打算。”
顾新橙:“……”
看不出来,他竟然还有当教育家的梦想。
“我是X中的,现在可能还没开学吧?”顾新橙说。
“没事儿,随便去看看。”傅棠舟道。
于修在车载导航输入X中的名字,车逐渐驶上顾新橙熟悉的那条路。
她很久没有回学校看过了,这条道路两旁的小商店换了不知几茬,好不容易看见一两家熟悉的店面,都像见到老朋友一般欣喜。
车内放着悠扬婉转的音乐,顾新橙后背挨着软椅,偷偷看向傅棠舟,他端坐在车内,视线看向车窗外。
道路两旁是光秃秃的树和错纵横杂的电线,电线杠上贴着各色小广告,小商店门可罗雀。
这幅城市画卷,没有太多浓墨重彩,更没有北京繁华绚丽。
可她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是她的生命的一部分,是和他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生活。
以前,她和他在一块儿时,心底有一种自卑。
这种自卑来源于两人的差距,来源于他捉摸不定的心意。
日日夜夜,捕风捉影,追逐一段缥缈而无望的爱恋。
这一刻,顾新橙忽然觉得很踏实。
她的记忆在歌声中逐渐回溯,像是在脑中翻着一卷卷书页。
她忽然想起她高中时曾经看过的一句话。
喜欢一个人,想了解她的点点滴滴,想去她住过的城市,走她走过的路,看她看过的天。
那时的她,无法理解来自于两个不同城市的人之间的爱恋。
现在……
她深吸一口气,不愿多想。
第57章
车子拐过最后一个十字路口, X中经典的红墙白砖建筑徐徐展现。
校门口的保安大叔不让停车,顾新橙交涉一番,只能下车登记再进。
于修说要去附近找个停车点, 关吉这会儿也忙——今天不是休息日,他有个客户有事儿, 得和人家打电话交涉。
顾新橙和傅棠舟下了车,保安大叔问顾新橙:“你来找哪个老师啊?”
高中校园相对封闭, 闲杂人等不能进, 必须要和老师提前打好关照才行。
这个时间点,全校只有高三一个年级在上课。
距离高考只有一百天左右了,大家全力以赴磨刀霍霍, 做最后的冲刺。
顾新橙扫了一眼当值的老师名单, 发现她的高中班主任艾老师在。
于是保安大叔打了个电话, 报了顾新橙的名字, 这才放行。
今天气温很低, 天空湛蓝,无云也无风。
冬日阳光温和地照着道路两旁的香樟树,两人缓步走进刻着鎏金大字的校门,入目是一块大石碑, 四周围着低矮的灌木丛。
校园里空空荡荡的一片,一个人影都无。
高三教学楼那里偶尔传来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下午正是酣眠的时间,有老师会用这种方式让学生保持清醒。
“我们这儿的教学质量比不过北京,那边师资好, 生源好,课业负担也没那么重。”顾新橙说。
上大学以前,顾新橙一直以为全天下的高中生都是朝五晚九,直到她认识了来自北京的同学。
对方描绘的高中生活,是她从来都不曾想过的。
学校开设一百多门和高考无关的校选课,老师指导学生自主研究课题,校园文化节丰富多彩。
每天下午三四点钟就放学了,更过分的是,一个四五百人的年级,全北京最好的大学一年能考一百多个。
最开始,她也觉得不公平。
自己辛辛苦苦念了十几年书,结果和孟令冬上了同一所大学。
后来顾新橙发现,能上这些高中的学生父母都不简单,起码在北京混得有模有样。
上一代人辛辛苦苦在北京扎根给孩子提供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无可厚非——那是她第一次懵懵懂懂地意识到阶级的存在。
大家都在同一所学校上学,都是同样的学生。这样的身份往往会模糊家庭出身的概念,一到社会上,差距高下立见。
这个世界上本就不存在真真正正的平等,丈量一个人的价值,需要多个维度。
傅棠舟对于这个话题,似乎发表不了更多见解。他说:“北京学生放学回家得补课的。”
顾新橙问:“你以前补过课吗?”
傅棠舟回忆片刻,说:“以前家里请过好几个家教。”
顾新橙拧眉,想象不出他老老实实待在家跟着家教念书的画面。
“去美国读大学,要成绩的。”他说得云淡风轻,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你成绩怎么样?”顾新橙问他。
“就那样呗。”他轻笑,并不多答。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读书更多的是为了有个光鲜亮丽的履历。
而顾新橙读书是为了学知识学本领,将来在社会上谋生。
两人继续往校园里走,顾新橙走过最多的路,是从校门到教学楼这一段。
这时,下课铃声响了,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教室,活动范围并不大。
这个课间只有短短十分钟,最多只够去趟洗手间再被打杯热水,然后靠在走廊上放个风。大部分学生选择的是趴在座位上补眠。
两人路过教学楼下的光荣榜,那里挂着学霸的照片,下面还写着学霸的醒世名言。
傅棠舟多看了两眼,顾新橙莫名羞耻。
那上头早没有她的照片了,可她以前也是这光荣榜上的常客。
而且通常的情况是,江司辰在第一,她在第二。
他的目光,仿佛隔了许多年,在看她一样。
终于,他问了出来:“你以前也会在上面贴照片?”
顾新橙:“……我不想贴,学校让贴的。”
傅棠舟轻轻扬了下嘴角,他似乎对这个光荣榜有着无尽的兴趣。
“这个学生挺有商业头脑。”傅棠舟点了点其中一个。
顾新橙一看,顿时无语。
这学生在下面写了个“广告位招租”,简直是学霸中的一股清流。
其实,说到这个光荣榜,顾新橙还有一段不得不提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