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渊闻言,垂首看她,“嗯?”
明粲看不太真切他的表情,咬咬唇,慢慢点头:“……嗯。”
黎渊的眼神停在她身上一会儿,眼尾慢悠悠浮现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他揽过明粲的腰,把她护在怀里,挺拔的肩背替她挡住了大部分吹过来的凉风。
待到感觉明粲的体温有所回暖,他才不紧不慢地抬步。
“那就先回去吧,别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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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馆,明粲迅速钻进浴室洗了个澡。
回来的路上堪称煎熬,冲锋衣是随手在来的路上买的,质量不太行,里衬沾水后贴在她皮肤上,湿哒哒的又硬又难受。
直到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明粲才舒服了很多。
由于进浴室进的太急,没带衣服,出来时她只裹了条浴巾,一只手擦着湿淋淋的头发,径自往床边走。
经过房门时,门恰巧被敲响,明粲疑惑地看了看时间,扬声问:“谁?”
“我。”隔着木板门,外面闷闷的传来熟悉的声线,是黎渊。
明粲“哦”了一声,想也没想就开了门。
直到外面冷气钻进来点,明粲裸露在外的肌肤触到冷空气,她才骤然反应过来。
与面对面站着的黎渊目光相触三秒,她握着门把的手倏地一紧,又将门重重关了起来。
“等一下。”
花几分钟换了套睡衣,明粲这才肯再次开门。
黎渊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台吹风机。
“这里的吹风机是公用的,房间里没有。”黎渊说着,把吹风机递给明粲。
明粲道了声谢,接过,无意间触到了他微凉的指尖。
她本想直接关上门的手停住,凝眸打量黎渊。
男人头发处于半干不干的状态,应该才吹过,上身只穿了一件深蓝的衬衫,料子看起来十分单薄。
见明粲在打量自己,黎渊解释道:“来的时候太匆忙,没准备睡衣。”
明粲点点头,想起刚才他在外面等了她好一会儿,出于礼貌,她侧过身,让出了一条道,“进来坐会儿吧,我烧了热水。”
让人在外面吹了几分钟冷风,总得补偿点什么。
给黎渊倒了杯热水,她插上吹风机插头,准备吹头发。
黎渊走近,接过她手上吹风机:“我帮你吧。”
以前都是她帮他吹头发,他好像还没有好好帮她吹过。
明粲没拒绝,随他。
吹风机呼啦啦地开始运转,质量一般,声音很大。
明粲跪坐在床上,打开电视翻找有意思的节目,黎渊站在床沿,手指在她发间穿梭,从上至下划过发尾。
长发没有以前的短发好吹干,要耗些时间。
撩起一缕黑发,明粲纤长白皙的后颈映入黎渊眼中。
他脑海里无端又浮现起了刚才的场景。
脖颈修长,锁骨精致,浴巾只堪堪遮住大腿的一半,露出纤长笔直的双腿,站姿带点慵懒的感觉,却又平添几分旖旎的气息。
黎渊敛起目光,眸底暗沉了些许。
四年前的每个夜晚,相拥入眠时,他都只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儿,从未滋生过任何欲望。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印象里瘦弱纤细的女孩儿,竟已成长得如此夺目。
像是天生尤物,一颦一笑都足以夺他心魂。
明粲没注意黎渊的情绪变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电视屏幕上。
这是一档喜剧节目,舞台上的演员卖力表演,坐床上的明粲聚精会神。
突然,不知演员做了什么,戳到了明粲的笑点。
她肩膀一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身子也跟着向后仰。
跪坐的姿势导致她的腿有点麻,想稳住身形时,意外的失去平衡,整个人歪歪扭扭倒在了黎渊胸前。
黎渊下意识把吹风机举高一点,防止伤着明粲。
低头,便与她四目相对。
画面暂时停格。
男人眼中暗沉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收住,就这么直直投进了明粲的眼中。
明粲眼睫颤了颤,忽地感觉到了点危险。
撑着床,她努力想坐直。
黎渊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推了起来。
“……还是我自己吹吧。”坐直后,明粲换个姿势,活动了几下发麻的两条腿,伸手去抢黎渊手上的吹风机。
黎渊把吹风机递回给她,起身出门,但没把门重新关好。
明粲没想太多,只当黎渊忘了,打算吹干头发后,再自己去关上。
不曾想,她刚把吹风机插头拔掉,就看见黎渊抱着被子,又回到了房间。
明粲对他做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被子薄,”黎渊看了一眼明粲床上单薄的棉被,把被子放在了她床上,“今天你刚受了凉,怕你感冒。”
“那你呢?”明粲张张嘴,犹豫着问。
他把被子给了她,岂不是他自己就没了?
黎渊望向她,忽然低笑一声。
“你愿不愿意让我在这里将就一晚?”
“……”明粲闭了嘴,一言不发地踹了被子一脚。
她早该知道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感受到明粲的不悦,黎渊不再开玩笑,趁机揉了揉她的头发,拿着吹风机转身出门,“我去找老板再要一床,你早点睡。”
男人手掌的触感自发顶离开,明粲理了理头发,看向他稍显落寞的背影,莫名感觉自己身边有点空旷。
她抖开被子,无奈地长叹一声,“这么晚了,打扰别人不好。”
黎渊即将跨出门的脚步一顿。
“我记得你不是头疼吗?这么一折腾,回去估计也睡不好。这床挺大,你要凑合就凑合一晚吧。”
明粲自顾自钻进被窝,小声嘀咕。
反正一起睡过那么多次,也没什么值得忸怩的。
黎渊目光闪了闪,反手将房间门关好,轻车熟路地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
“别乱来啊。”明粲还是有点不放心,把两个人中间的被子压了一下,压出一道线,旋即背对着他,警告道。
黎渊观察着她警惕的举动,无奈地“嗯”了一声。
也算是又近了一步。
许是一天下来折腾得实在太累,灯才关上了一会儿,明粲便两眼一闭,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睡着了也不怎么安分,翻了两个身,被子便从身上滑落下去。
黎渊感觉到了身侧的异样,抬手帮她把被子重新掖好。
却不想,手刚按在她的肩头,就被她伸出双手毫无顾忌地抱住。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明粲像是养成了习惯,整个人朝黎渊的方向挪了挪,灵活地钻进了对方的怀里。
黎渊身子一僵,没想到明粲会是这样的反应。
温香软玉在怀,黎渊不可能无动于衷,但他也不敢越轨,只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她揽得更紧了些。
感受到了温暖,明粲舒服地往黎渊胸口蹭了蹭,便软下了身子,不再乱动。
黎渊也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许久后,直到四肢僵硬到有些难受,他才喟叹一声,换做把手扣在了明粲的后脑勺,俯身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他曾经也常这样对明粲,但这次不同。
几年前,他把这个举动当成对乖巧宠物的奖励。
而这次,他是真真切切地想吻她。
带着浓烈爱意,和克制在心底的泛滥欲望。
情难自控,却只能将其硬生生压下。
“她们再怎么优秀,又哪里比得上你。”
阖上眼,黎渊轻嗅明粲发间的淡香,低声喃喃,声线缥缈而又缱绻。
“……只有你。”
他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疯了。
理智曾一遍一遍告诉他,他需要时刻保持冷静清醒的头脑,不能被任何事绊住手脚,特别是不必要的感情。
她离开的那些年,他也尝试过说服自己,她走了也好,这样就不会再有人影响他的情绪。
但她又回来了。
再次见到明粲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早已彻彻底底输给了这个女人。
而他心甘情愿地沉沦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