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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宴的采访稿过了后,郑书意终于轻松了些,就有事没事给时宴发消息。
连续几天,早安午安晚安,一句不落。
没事儿还跟他碎碎念几句。
虽然他就没回过。
于是郑书意给他改了个备注。
不会打字的文盲。
这样安慰自己,心态就好多了。
这天下午开例会,例行工作汇报后,唐亦说到后天有铭豫银行的发布会。
“郑书意,这个发布会你去。”
郑书意问唐亦:“有哪些人出席呢?”
唐亦翻了翻电脑里的资料,给她报了一串名字。
有时宴。
这应该是时宴首次公开出席发布会。
郑书意立刻笑着点头:“好的。”
散会时,唐亦才又补充道:“哦对,郑书意,发布会把秦时月也带上吧。”
郑书意应下了。
不过她去通知秦时月时,明显感觉到她不愿意。
郑书意其实不太明白像秦时月这样的富二代为什么要来这种收入不高的公司上班。
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强迫自己来这个发布会。
其实她真不想去,就跟唐亦说一声就好了。
唐亦向来是一个好说话的上司。
这会儿秦时月不仅头发丝儿都写满了拒绝,还从头到脚一身黑,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奔丧的。
在发布会一众西装革履中,秦时月的装扮特别显眼。
一进门,她便愣住。
大意了。
以为黑色能不引起注意的。
今天来的记者比往常多,其中以男记者为主。
郑书意站在后排,视线被黑压压的头颅盖住,便拉着秦时月往前排挤。
“干嘛干嘛?”秦时月很慌张,却又不敢大声说话,“这后面不是有座位吗?你去前面要干嘛?”
郑书意:“后排听不清。”
“不是、喂、你……”
秦时月不敢弄出大动作,只能任由郑书意拽着她往前走。
偏偏这些男记者一看到郑书意,纷纷为她让路。
甚至有两个男的还把他们第一排的座位让了出来。
一落座,郑书意还没放东西便抬头朝主席台看去。
蓝黑色的桌上摆了七个铭牌。
而正中间那一个,刻着“时宴”两个大字。
郑书意长呼了一口气,仿佛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有人欢喜有人愁。
秦时月最讨厌发布会什么的了,枯燥又无聊,比摇篮曲还催眠,就跟听天书一样,一个字都听不懂。
所以她很不想坐在前排,以免自己打瞌睡的时候被时宴发现。
会场宽敞,却人山人海,四处说话声不断。
终于,在主持人的介绍声中,发布会正式开始。
内场大门打开,主席台灯光明亮,时宴阔步而来,身姿颀长挺拔。
摄影师向来对视觉最为敏锐,几乎在时宴出现的那一刻,神经便被天然调动,四个机位的快门声起此彼伏,你追我赶,争相抓拍。
他在众人的目光中坐了下来,垂头理了理腕表。
再抬头时,他径直看向第一排。
视线有一瞬间的交错。
郑书意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却不闪不躲,直勾勾地看着他。
就这么对视了片刻,时宴抬了抬眉梢,目光轻飘飘地转向其他地方。
就没什么情绪。
郑书意默默地叹了口气。
其他与会人员鱼贯而入,现场除了快门声几乎没有其他响动。
郑书意低头打开电脑,摆上桌面,再抬头时,她看见时宴在看手机。
郑书意立刻也拿出手机给他发短信。
郑书意:时总今天超帅!
郑书意:超A!
郑书意:今天的会场不是新闻发布会,是你的魅力发布会!
郑书意:虽然此刻我不能开口说话,但我已经在内心为你尖叫!
四条短信连续发出去。
郑书意悄悄抬眼,看见时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他果然看见了。
郑书意抓起手机,又是一顿输入。
郑书意:我宁愿左脚穿上高跟鞋,右脚穿上塞满石子的皮鞋,走上万里去攀登珠穆朗玛峰,也不愿见你皱眉。
发完后,郑书意看见时宴倒是没有皱眉。
他直接把手机反扣在了桌上上。
“噗……”
郑书意突然有一种很解气的感觉,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收住自己的笑意,一抬眼,便对上时宴的目光。
这一次,他不再是轻飘飘的眼神。
镜框追着冰凉的光,镜片后的眼眸深幽漆黑,紧紧盯着一个人时,一股压迫感便无形的萦绕在郑书意身边,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
郑书意莫名就怂了,唇角的弧度消失,心虚地垂下头。
像一个恶作剧被抓等着挨训的小学生。
发布会如期开始。
时宴是第一个发言的人,但他这一环不设置记者提问环节,所以紧接着身旁的执行官便开始新一轮的发言。
郑书意飞快打字,间隙瞥了身旁的秦时月一眼,却见她垂着脑袋,脸颊有些红,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很紧张的状态。
“你怎么了?”郑书意低声问,“不舒服?”
秦时月飞快地看了主席台一眼,“我没事。”
“你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说。”
郑书意靠近了些,“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场合?”
秦时月有些烦,但没办法否认现在的紧张,于是蹙着眉说:“时总在看我,我莫名有点害怕。”
闻言,郑书意抬头,果然再一次和时宴的目光相撞。
他似乎并不介意郑书意发现他的打量,神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神淡淡。
“别紧张。”郑书意拍了拍秦时月的手,“他看的是我。”
秦时月:?
还挺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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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会确实漫长且沉闷。
秦时月又困又紧张,完全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些什么,徘徊于想睡和不敢睡之间。
坚持了近一个小时后,她实在受不了了,跟郑书意说她不太舒服要去外面透气。
郑书意没有拦她,很快,身旁的位置便空了。
一个来晚了没有座位的男记者在过道上站很久了,见有人拿着包离座,便弓着腰走了过来。
“请问这里还有人坐吗?”
郑书意估摸着秦时月是不会回来了,于是摇摇头。
男记者坐了下来,时不时看向一旁专注打字的郑书意。
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进入记者提问阶段。
发言的记者提问很没什么内容,偏偏语言又冗长,台下很多人都不耐烦听了。
郑书意旁边的男记者看了一眼他身前挂的胸牌,角度问题,看不清名字,只能看见《财经周刊》这个title,于是问道:“你是《财经周刊》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