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许家现在剩下一堆烂摊子,你远在南方,我在这边,毕竟接触圈里的人比较多,所以我比你清楚他许箴言解决起来有多棘手。”
“他没怪你,没给你卖惨,也没拖着你一起承受,给你最好的条件和自由,的确是他现在仁慈仗义的选择。”
“……”
岑英子说完,就见眼前的人思绪像是飘走了,望着酒杯里的液体,一动不动。
她拍拍她肩膀,最后感慨一句:“知足吧姐妹,我一直佩服你敢作敢当的勇气,毕竟,跟初恋结婚生子,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就像她,因为年龄渐大,被父母逼迫相亲,跟一个三观和兴趣没有太多共同点的男人,照例约会聊天,如果彼此间没有太出格的印象,年末可能就要步入婚姻殿堂。
她揉揉程安好的脑袋,这个比她小两岁的姑娘,从见她第一眼她就颇为怜惜,她像长辈一样见证她的成长。
“傻姑娘,许箴言现在坚持跟你离婚,正好说明,他是爱你的。”
“不是为了孩子委曲求全。”
因为只有爱人,才千方百计想保护她,不被伤害。
“舍不得,就跟他直说。”
“有时候为了幸福,人总归要放下。”
她语重心长地劝解,眼前人一动不动。
她轻推,某人瞬间趴在吧台上。
果然醉了。
说得口干舌燥的岑英子:“.…..”
***
机票订在这周六,那天,B市又是晴天,特护病房的窗帘半开半合,霸道热烈的阳光也把房间填满。
眠眠走之前被程天骄送来看他,秘书正在给他汇报工作,他的到来,并不凑巧。
但许箴言还是让他坐在他旁边,把眠眠带来的新积木拆开,陪他一起拼接。
秘书去外面接到一个电话,回来时表情凝重,眼里带着极深的疑虑。
“许总,盯着胡海的人打电话过来,说他去了许氏大厦。”
许箴言皱眉。
他已经查出幕后黑手是胡海,他的软件公司倒闭后,他一直不思进取,花光自己所有的积蓄,来到许氏大厦做保洁员。
苏温尔曝光给媒体的丑闻照片,大多来自一直在许氏内部蛰伏的胡海,他们是合作关系。
这几天,许箴言一直派人盯他的一举一动。
许氏出事后,他跟苏温尔同一天辞职,怎么会突然回到许氏大厦?
许箴言突然想起什么,紧张地抓住眠眠手臂,眼里尽是恐慌和沉重。
“眠眠,你刚说,妈妈去哪了?”
“许氏大厦,就是那个很高很高的楼。”
眠眠刚好送程安好上出租车,车窗开着,司机发动时他听到她跟司机说好的目的地—就是许氏大厦。
听到这个答案,许箴言立刻拔了左手的针管,没管还在流血的手背,直接下床。
来不及换衣服,他直接掏出外衣口袋里的车钥匙。
“先报警,胡海可能有危险动作。”
“帮我照顾好我儿子。”
跟秘书嘱咐完这两句,他疯了一样跑出病房,不敢耽误一分一秒的时间。
许氏大厦。
苏温尔今天约她到许氏大厦二楼的咖啡馆谈话,她没拒绝。
今天咖啡馆人特别少,程安好跟苏温尔相对而坐,两人都没有多话,但就一直坐着,像在等什么人,仔细看,表情不太自然。
当胡海神情狰狞地出现在咖啡馆时,他并没有发现,偌大的咖啡馆,只剩下他们三人,连多余的服务员都没有。
他被恨意和复仇的快感冲昏头脑,直接走到他们桌前,脸上尽是愤恨得意的笑容。
大热天他穿着厚外套,矮胖的身子暴露在外的皮肤早已汗涔涔,他脸上笑容狠厉,决绝地从外套里兜里掏出一个控制器,拇指轻轻放在开关上面。
“程安好,你还记得我吗?”
她紧攥连衣裙的边襟,神情不豫地点头。
“记得就好。”
“因为你,许箴言对我赶尽杀绝。公司没了,学校不承认我的学历,没有公司愿意给我一份正经的工作,也没人愿意帮我。”
“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联合许箴言抢走我的一切!”
这些年压抑在心底的恨意,在这一刻爆发。那些年少时气壮山河的重诺,在此刻,成了笑话。
胡海攥紧手里的开关,眼中晶亮的光,淬满恨意和孤注一掷的果断。
“这层楼已经被我埋好炸弹,今天,你跟我,都逃不掉。”
“许箴言不是为了你能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彻底毁了我吗?那我就在他最混乱的时候,跟他最爱的人,和许氏现在最值钱的这栋楼,一起同归于尽!”
“苏温尔,你他妈快走,我不想杀你。”
他说完,三人对峙了几分钟,见苏温尔不走,他咬牙。
“是你自己找死!”
说完,他按动了开关,程安好和苏温尔显而易见地神色一凝。
可是,十秒过去,整层楼鸦雀无声。
胡海冷汗直冒,显而易见地急了,他眼珠灵活地在她们俩身上打转,很快得出结论—“你们两个不要脸的女人,算计我是不是!?”
弄清楚怎么回事,他愤怒地掏出外套里一把折叠刀,就要向她们挥来。
苏温尔吓得开始尖叫。程安好在心里不断祈祷,警察能快一点赶到阻止这个恶魔,但本能让她挡在苏温尔前面。
就在胡海的刀要无情地扎进她手臂时,背后突然有人,重重的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随后赶来的警察,很快制服他。
刀锋偏了,只划过她小臂细嫩的皮肤,渗出鲜红的血迹。
程安好抬眼,就看到身穿病号服的他,捂着肚子上可能已经裂开的刀口,毫无血色的脸,死死盯着她,好像错过一秒的眼神,就再也见不到她。
看到许箴言的那一瞬间,她刚才所有的冷静和沉着灰飞烟灭,这场跟苏温尔串通好的戏,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好像迎来了最凄苦的美好结局,让她看到他,眼泪情不自禁往外冒。
所有惊险落幕,他冲到她面前,一把把她抱进怀里,捂在胸口最深最痛的位置,就能止血。
程安好食指紧抠他的病号服,埋在他怀里,终于有勇气痛哭。哭完后,她仰脸望着他,肩膀还在抽搐,却是执拗地问:“老公,还离婚吗?”
她从来不会这么叫他,可能觉得过于肉麻,一直对他直呼名讳。
但这一声,却是真的,从心尖酥到心底,主动脉泵出最热烈澎湃的血液,在体循环里横冲直撞,温暖了整个身体。
他的手扶住她的脑袋,抵在他颈窝,像重获珍宝。
鼻息,微重的叹息。
“程安好,我认输了。”
这次认输,就是一辈子。
“不离婚,死也不离。”
“.…..”
苏温尔默默拿起座位上的挎包,步调优雅地离去。
她对他们曾经的亏欠,让她选择在关键时刻供出胡海,演这场戏,保住无数人的生命。
从他出现起,她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可他没有给她一丝回应。
他目光所及,只有她身侧的女子。
苏温尔那一刻就知道,她对许箴言的感情,早该画上句号了。
这场戏,何尝不是她孤注一掷的赌博,结果她输得彻底。
她明艳的唇角勾起,笑了。
记忆里的少年长大了,那些她曾经轻视漠视的情感,随云烟而去,他有了想珍视爱护一辈子的人,她终于成了他生命里的路人甲。
是时候,说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随缘十个红包
第四十四章
关于许氏的很多内部消息, 包括许默出轨的照片,的确是胡海搜集后交到苏温尔手上。
在许默寿宴闹完后,苏温尔辞职跳槽去了另一家上市公司, 果断利落地跟章霄云离了婚。
名存实亡的悲惨婚姻,她不想再继续。
过去她总埋怨生活给她带来的不公, 受父母灌输的思想影响,以为只有嫁给人上人, 才能光耀门楣, 过上一世风光的生活。
经历这么多她终于懂了, 爱人的真实属性是给予幸福,没有这个前提,她不如一个人独自生活,活得漂亮潇洒,这样的生活比被迫跟人待在一个屋檐下,维持表面的和平安宁,舒心得多。
媒体塞给她的钱,她跟胡海分了, 她以为他是为钱而来。
没想到,他是想置程安好和许箴言于死地。
与他约定的前一天,她打电话给程安好,跟她说明了胡海的预谋。
用胡海的话说, 程安好死了,你不是更有机会?
但苏温尔潜意识里,完全推翻这个想法。她有预感, 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许箴言会恨她一辈子。
她也不想伤及无辜。
程安好比她想象中勇敢,她二话不说答应了,陪她演这场戏,配合警方擒拿胡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