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陆景行送阮瑭去机场。和昨晚雀跃的小模样截然不同,这一路上阮瑭都蔫巴巴的,而且离机场越近,抱着他的手臂就箍得越紧。
过安检前,陆景行靠过来帮她贴晕机贴,熟悉的雪松味道围拢过来,阮瑭眼圈一红,扑进了他怀里。
“哥哥,我好舍不得你……”
陆景行叹了口气,抱着她轻声哄,强忍着才没把“那就别去了”说出口。他家小软糖责任心强他是知道的,哪怕他现在趁虚而入把人留下了,但过后小孩缓过劲儿来肯定要自责。
从前的阮瑭是有些封闭的,不肯轻易尝试新鲜事物,不会主动交朋友,也不擅长和外界交流。清冷的外表像是一层保护壳,吓退潜在的伤害,小心藏住内里软乎乎又甜蜜蜜的夹心儿。
现在她愿意试着让自己松下来,陆景行自然要鼓励。这次跟组工作是阮瑭从象牙塔迈向社会的第一步,他能在大后方保驾护航就该知足了,不能强行介入太多。
“到了剧组,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要随时和我说,不许报喜不报忧。”
阮瑭埋在他怀里:“嗯。”
“剧组活杂,但你只要完成好本职工作就是负责的,如果有人找你帮忙,你想帮就帮,不想就拒绝,不用有任何负担。”
“好。”
“还有最重要的,”陆景行捧起她的脸,在她嘴唇上结结实实地印下一吻,“记得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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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瑭下飞机时,剧务已经在接机口外面等了。从机场到影视城大概两个半小时的车程,阮瑭换了一片新的晕车贴,吃了一粒晕车药,又往嘴里塞了一颗巨巨巨酸的柠檬糖,然后视死如归地上了车。
然而等抵达影视城的时候,她还是晕得快吐了,先强撑着跟霍临导演打了声招呼,听说剧本目前没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后,就跑回酒店休息了。
《宫廷》剧组入住的酒店是影视城旗下的一家四星级综合性大饭店,阮瑭被安排住在十七层的豪华休闲套房,一室一厅还带个大露台,视野开阔,夜景无敌。
除她之外,这一层还住着《宫廷》的几位主演,比如当初被陆景行点名挖来演男一号的百卉奖视帝霍子晋,还有白玉兰最佳新人辛思淼。阮瑭隔壁住的是饰演女一号的飞天视后小青衣臧妙,之前剧本围读时两人就相处得很好,这个房间安排不可谓不用心。
言晗原本还打算从鹿鸣调个艺人助理过去照顾她起居的,但阮瑭觉得自己一个小编剧还带助理实在太夸张了,就没同意。后来言晗就另跟剧务负责人打了招呼,让他平时多留意着点阮瑭,能照顾就照顾一下。
只是言晗万万没想到,他都把阮瑭安排得那么明白了,陆景行这厮还能找他茬。
起因是一通视频电话。
阮瑭进组后,每晚睡前都会跟陆景行通一个小时左右的视频电话。刚开始那一周多小姑娘还是挺有精神头的,每晚都兴致勃勃地跟他讲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学到了什么等等。可从上周末开始,陆景行发现阮瑭睡得越来越晚,说的话越来越少,人看着都憔悴了不少。
而最近一次视频的时候,陆景行发现他家大宝居然病了。
跟组编剧这个活就是闲的时候全场最闲,只要能保证联络通畅,是想在影视城景点旅旅游还是呆在酒店抠脚都随便你,但一旦忙起来就累成狗。
因为筹备充分,剧组前期的拍摄工作一直很顺利,阮瑭这个编剧基本也没什么活,就每天搬把小板凳坐在监视器后面揣摩学习。
可没想到上周末影视城突然下了一场雪,而且还是积雪二十厘米厚的那种强降雪,一下子就把原定的拍摄计划打乱了。很多场景没法拍,剧情也得跟着改。剧组有进度要求,每停工一天就是在烧钱,阮瑭只好开始疯狂加班。
凌晨两三点睡是常事,第二天早六点就得起,每天就是对通告、改剧情、出扉页无限循环。
南方没有暖气,室内存活主要靠空调。连着开了半个月空调后,阮瑭的嗓子就哑了,在大雪天里奔波了几天后,鼻子也堵了。
晚上视频时,阮瑭累得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陆景行看着她因为鼻塞只能张着嘴呼吸,心疼得要命,恨不能从手机屏幕钻过去。
他连夜订了机票往影视城赶,候机时因为着急憋火,在四人群里跟言晗激情对喷了半个小时。期间因为二人的对话过于傻逼,贺古和许格一度退群,微信头像跟他俩挨着都觉得是侮辱了自己。
【陆:编剧都能累病,你还能不能行?】
【YanHan:???】
【YanHan:特么下暴雪还怪我?】
【陆:天气因素直接影响外景拍摄,筹拍时这种情况没做预案吗?怎么能让它下雪呢?!】
【YanHan:……特么下不下雪是我说了算的?】
关机前最后一分钟,言晗还在怒骂:【你那么牛逼你怎么没跟四海龙王打个招呼让它别下雪啊?你怎么没跟大气层打个招呼让水汽别凝华成固态降水啊?唯心唯物我任你挑,任何一种认知角度下你能把这事办到我特么都认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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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轴转了一个星期,神经依然习惯性紧绷着,早上四点多钟时,阮瑭就醒了。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床边好像坐着个人,那人见她醒了立马就出了声,没让她害怕。
“瑭瑭,我是哥哥。”
阮瑭呆呆地眨了两下眼睛,像是不可置信,半晌后猛地扑上去,使劲蹭他的脸:“哥哥哥哥!你怎么来了呀,我好想你噢!”
陆景行抱住她,不停亲吻她的头发和耳廓:“我也很想你。”
阮瑭捧住他的脸,从额头到下巴“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摸了摸他还沾着凉气的发梢,心疼道:“你是不是一夜没睡?”然后掀开被子拽他,“快来睡觉。”
陆景行先去冲了个热水澡才钻进被窝,和阮瑭像两只八爪鱼似的抱在一起。
“哥哥,你是来看我的吗?”
“嗯,也是接你回家。”
“啊?”阮瑭睁大眼,“可是我刚来半个月!”
陆景行叹了口气:“我能忍受你离开我的时间就只有半个月,再多一天我都受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董:我不能干涉她。——啪啪打脸。
Orz最近作息不规律,昨晚又睡着了,我有错,我双更,
第52章 热恋
有了熟悉的体温和拥抱, 就算没有空调也睡得浑身暖洋洋。补了五个小时觉, 阮瑭神清气爽,电量满格, 进组半个多月,这是她休息得最好的一次。
两人又在被窝里腻歪了一会才起床梳洗。酒店提供的一次性牙刷太伤牙龈, 阮瑭从行李箱里找出一个新牙刷递给他,说:“一会儿我就得去片场了, 你怎么办?”
“我跟你一起。”
阮瑭愣了下, 反应过来:“哦对,你是金主爸爸来着。”想了想又说,“那待会儿你可一定要装成不认识我!”
陆景行挑了下眉, 还没来得及说话, 门铃突然响了。
阮瑭吓了一跳,惊慌地看了一眼自己房间里的金主爸爸,然后蹑手蹑脚地挪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是臧妙的助理佳佳。
她正犹豫要不要不应声装没人在时,浴室里的陆景行打碎了一个陶瓷漱口杯。
一阵脆响。
外面的佳佳显然也听见了,一边敲门一边大声道:“阮编?阮编你没事吧?”
阮瑭捂脸:“……没、没事……是妙妙姐有事找我吗?”
“没,妙妙看你一直没来片场,打电话也没接,怕你身体不舒服,叫我回来看看。”
平日里不管有活没活, 阮瑭都是最早到片场的那一拨人里的,现下就快十点半了阮瑭还没来,臧妙有点担心。
阮瑭看了眼手机, 确实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不只有臧妙的,还有霍子晋和辛思淼的。
“不好意思哦,我之前睡过头了没听见,我待会就过去,谢谢你们~”
佳佳热情道:“不客气啦,那咱一起去吧,我们车就在楼下。”
“不用不用了,”阮瑭连忙说,“我……太磨蹭了,我自己过去就行,谢谢佳佳。”
听见佳佳离开,阮瑭松了口气,转过身,见陆景行已经穿好了衣服,正依在卧室门边看着自己。
“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陆景行问,“哥哥拿不出手吗?”
话音一落,俩人都笑了,仿佛回到三个月前。
“不~是~你这么好,我炫耀都来不及呢~”阮瑭抱着他的腰撒娇,“我这不是来学习的嘛,得听取最真实的声音啊,要是大家都知道了我是你老婆,肯定什么都顺着我说,那我就不知道自己哪里不足了。”
“就这一次嘛,”阮瑭亲亲他,“好不好呀,老公~”
“好吧。”
“耶!”
两人打车到了影视城,在片场前一个路口分开后,阮瑭先走了进去,和臧妙霍子晋他们打完招呼后,就像往常一样搬着小板凳坐到了监视器后面。
五分钟后,陆景行进来了。
全场震惊。
谁都知道这部剧的投资方和制作方是鹿鸣,那鹿鸣的大老板是谁——就是这位陆爸爸。
一般资方去片场探班总会被赋予一些桃色意味,连鹿鸣的总裁言晗都避嫌从不去片场,陆爸爸竟然就这么直接来了?
而且陆爸爸这姿态……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没有豪车开道,没有助理跟随,也没有提前通知剧组铺红毯摆酒席,就这么溜溜达达地过来了,跟逛自己家后花园似的。
“可能真正的大佬就是如此朴素不做作吧。”众人心想。
千载难逢的超级金大腿就在眼前,可愣是没人敢凑上去抱,实在是圈里有味甜太多前车之鉴,“远离陆董保平安”和“强捧遭天谴”一样都是镇圈名言。
陆景行也没理会众人五彩缤纷的脸色,往场内大致扫了一眼,然后直奔监视器。
霍临是全场唯三知道陆景行和阮瑭夫妻关系的人,一见他往这边来立刻就明白了,所以也没多寒暄,让人在阮瑭旁边加了把椅子,就继续忙自己的事了。
陆景行坐下时十分自然地撞了下阮瑭的手肘,换来了一次对视。
“不好意思碰到你了。”
“……没关系。”阮瑭紧紧抠着手里的剧本,突然get到了商宛宛说过的那种在老师和同学眼皮子底下搞早/恋的感觉,慌张又甜蜜。
有了陆董坐镇,全组的工作效率肉眼可见地提高了一倍。众人刚开始诚惶诚恐,生怕做错事,后来发现陆董除了跟阮编探讨剧情之外根本不发表任何评论,就又放松下来了。
不过也有人开始为阮瑭担心,比如辛思淼和霍子晋。
不是都说陆董冷酷无情不近女色吗?怎么跟阮瑭聊得这么热络?还笑了好几次。而且陆董不是已经结婚了吗,这要是被有心人拿出去乱说,阮瑭这个小编剧不就毁了吗?
霍子晋毕竟有些阅历,不会太冒失。辛思淼就不一样了,年纪小藏不住事,一到休息时就往阮瑭那跑,伺机传递讯息救她于水火。
“姐姐,你爱吃开心果吗?我让我助理给你拿。”
“姐姐,你感冒好点了吗?嗓子还疼吗?”
“姐姐,中午来我房车上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姐姐,你冷不冷?我给你拿件衣服吧。”
阮瑭虽然是个新人编剧,但共情能力和表达能力极强,而且很有耐心。辛思淼最开始对自己饰演的这个角色理解总不到位,听阮瑭讲过一次后就开窍了,从那以后就总是“姐姐”长“姐姐”短,组里人都见怪不怪了。
可是陆董这脸色怎么越来越难看?
另一边,始终找不到单独说话机会的辛思淼急得抓耳挠腮。助理在一旁发微信,他灵机一动,打开手机备忘录敲了一段话,然后拎着几包零食又跑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