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意从不按套路出牌。
梁靖川低垂着眼, 眸底暗色沉降, 背对着光线,看不出情绪。他忽然俯下-身来撑住她的桌面, 疏冷的气息瞬间包裹住她。
“那就跟着我,”梁靖川勾了下唇,“跟着我, 你会得到更多。”
周围几个人就掉下“我操”这个语气词了。
许昭意同样在心底“我操”了下, 忍不住推开他, “你还是闭嘴吧你。”
她脑子有些发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梁靖川最近骚的没边儿了。他似乎在她身上找到了一种新乐趣, 才总变着法的撩-拨她, 乐此不疲。
可某一瞬间, 她心底那根弦, 似乎真的被拨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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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云朗,惠风和畅,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如期而至。
连绵不绝的细雨终于停歇,燕京近几日昼夜温差大,晨起的风清凉而舒爽, 吹散了夏日的闷热。
体育场内声音有些嘈杂, 各班在往划分的区域走。难得梁靖川提前到, 隔了老远, 许昭意就瞟到了他手里大袋的零食。
“我记得你不吃零食吧, 是给我的吗?”不等他回答,许昭意利落地将一大袋零食抱紧怀里,“谢谢。”
“你跟我还真不客气。”梁靖川似笑非笑。
“识食物者为俊杰嘛。”许昭意理直气壮地回了句,“不过我也有东西给你。”
“嗯?”梁靖川抬眼。
“你不收转账,可我也不想无功受禄,所以回个礼吧。”许昭意递过去一个袋子,“不过我实在研究不出来你喜欢什么,所以是盲选的。”
是一双鞋。
Gucci刚发布的Ultrapace系列,80年代复古风的老爹鞋。
半天没得到回应,许昭意还以为自己踩了什么雷。
毕竟她只知道男生似乎都执着于鞋,但对钟情的牌子和喜好没多少概念。
“拒绝吐槽,我这人比较脆弱,经受不起一点打击。”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敢说不好,我就敢打你。”
“喜欢。”梁靖川勾了勾唇,单手撑在她身侧,缓声道,“不过女孩子别上赶着花钱。”
许昭意沉默地推开了他,无言以对了好半晌。
“操,上万块的鞋,还要什么自行车啊?”赵观良唇角微抖,“您缺男朋友吗小仙女?”
“对不起,打扰了,我饱了。”宋野自暴自弃地摔了下外套。
今年的学生会主席比较野,入场仪式在学生会的据理力争下,比往年炸裂得多。开场是抽烟舞和Blackpink的《DDU-DU DDU-DU》,紧随而来的是匕首操,又欲又飒,点燃了全场。
钟婷作为C位出尽了风头。
各班和运动员方队入场后,主席台开始了冗长的演讲。
钟婷在许昭意面前晃了两圈,羡慕地打量着她,“你还能穿小裙子啊,早知道我就留下举牌了。”
哥特风的黑色lo裙,许昭意走方队举牌时几乎秀翻全场。
这细腰,这长腿,这身段。
不是所有人都会欣赏lolita,但没有一个人会否认她颜值高。许昭意长得漂亮,抓眼的漂亮,就算套个麻袋,也能让全场的视线胶着在她身上。
“我没办法,你是没见到我们班的方队队服有多丑。”许昭意托着下巴感叹道。
举牌的女生默认是“全班最靓的崽”,只是许昭意佛系得很,对此没多少兴趣。
可再佛系,她也架不住运动员要走方队,而方队队服在老徐整改下,土里土气,奇丑无比。别的班炸翻全场,二十班也就举牌成员能随便搞。
“无所谓了,”钟婷左手一袋零食,右手一把太阳伞,“我已经准备好两天的吃喝睡时刻了。”
“你就懒死吧。”
“你不懂,我每看运动会时,常常这样想,”钟婷突然拿腔拿调道,“优胜者固然可敬,但那虽然落后而仍非跑至终点的竞技者,和见了这样的竞技者而肃然不笑的看客——乃正是中国将来之脊梁。”
铿锵有力,字字珠玑。
但许昭意对钟婷碰瓷名人名言的行为嗤之以鼻,果断拆台。
“你没报名,算什么竞技者?”
“不,我是看客。”钟婷微微一笑。
“……”
说话间,文娱委员抱着一摞稿纸回来,“这两天不参加比赛的同学要写加油稿,每人二十份。”
班内同学默契地拖长音“啊”了声,抱怨和抗议连成片,瞬间沸了。
“又来,强制写加油稿是不是所有学校传统?”
“我不反对强制写加油稿,我反对逆天的任务量——全校每人20份,确定播音员能读完?”
“说实话,写加油稿跟微博底下粉丝控评没什么两样,无聊。”
“每个班都得写,我也没办法,大家辛苦点。”文娱委员双手合十,无奈道。
许昭意看她下不来台,“没事,帮你分担点。”
梁靖川套了件单薄的黑卫衣,袖子挽到手肘,懒洋洋的模样勾着一点点少年感。
“会写给我吗?”
大约是没睡醒,梁靖川凑过来时,低哑的嗓音像是在烟酒里浸泡过,颗粒感分明。
对他的突然要求有些诧异,许昭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说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行啊,”她轻笑了声,随口瞎扯道,“你比较想听笨鸟先飞,虽败犹荣;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安心上路?”
要是这种加油稿他乐意,她分分钟可以扯几百份,毕竟跟他唱反调不需要动力。
“你敢写敢交,也不是不可以。”梁靖川微微一哂,懒洋洋地抬手摸了下她的发顶。
“懒得搭理你。”许昭意咝地倒吸了口气,歪头避开他。
坐在附近的宋野视线在两人间来回逡巡,像是get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哇哦”了声。
“麻烦后排把稿纸传一下。”
前排栅栏外文娱委员还在发稿纸,许昭意不想起身,无声地望了眼梁靖川,朝他伸出手。
梁靖川垂了垂眼,幽深视线不动声色地下撤,停留了几秒。
许昭意以为让梁靖川递张稿纸无需多言,毕竟同桌半学期,这点默契还是该有的。
然而并没有,他只是将手覆盖在她的掌心。
许昭意眨眨眼。
文娱委员僵了僵,递稿纸的手微微颤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递也不是,走也不是。
“搞什么啊,我是让你把稿纸递给我。”许昭意莫名觉得好笑,翻转手掌拍了下他的手背,“算了,我自己来吧。”
就在她打算起身时,梁靖川顺势握住了她。
许昭意猝不及防地跌坐回去。
梁靖川紧紧箍着她的指尖,分不清有意还是无意,贴着她手背的静脉一路到尾指。
目睹一切的文娱委员再也忍不了了,果断撂下几张稿纸,跟个没事人似的飞快逃离现场。
她生怕知道得过多,会被杀人灭口。
许昭意稍怔,不太自在地在他掌心挣了挣,轻咳了声,“你做什么?”
可能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给她留下的印象还不错,许昭意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他在耍流氓”,她甚至没有反感和排斥。
但他现在的举动太他妈、太他妈不正经了。
梁靖川没搭腔,半垂着视线地松劲,下一秒,他同样反手打了下她的手背。
很轻的一下。
许昭意:……?
她睫毛微微一颤,茫然而困惑地盯了他几秒,忍不住用脚尖碰了碰他,“你打我干嘛?”
“走了。”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一晃,梁靖川甩了个响指,“别忘了给我的加油稿。”
运动会举行两天,田赛和径赛同时进行,除此之外,最后还会有一小段趣味运动会。
主席台演讲接近尾声,男子100米最先开始,他该去检录了。
“许昭意。”
恍神间,看台围栏外他忽然唤她,许昭意抬眼的瞬间,他的手机不偏不倚地落在她手里。
“帮我拿着。”
梁靖川脱掉卫衣时,无意间掀起底下的队服,露出一小截腰线和腹肌,线条紧绷而流畅。
只短短一瞬,成功在附近看台掀起一片尖叫声。
这男的,真绝了。
他的嗓子低而沉,疏懒而闲散,莫名有些温柔。
就像婚后丈夫出门前,温声交代家里的小娇妻——脑海里冒出这种惊世骇俗的比喻时,许昭意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操,过于荒谬了。
她在想什么啊?
没多少人察觉到看台上的短暂小插曲,许昭意敛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将稿纸垫在书本上,工工整整地誊抄加油稿。
只是心跳难平,微妙的气氛也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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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真是被梁靖川折腾服了,许昭意还真给他写了段加油稿,才离开班级区域,去女子100米检录处准备。
吃了一早晨疑似“狗粮味”瓜的宋野,终于忍不住行动了,他主动承担送加油稿的重任,路上顺便扒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