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阵的潮热彻底消失之后,人也清醒了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一无所知,只有这混乱的结局和一阵不真实的耳鸣声让他失了神。
除了心神错乱,还有自责和懊恼。
他竟然在她身上发泄了欲|望。
姑且算是自己可恨,抵抗不了这女孩子身上致命的引诱,而且还再三疯狂地允许自己步步深入,对她得寸进尺。可她呢?他要的实话,她一句都没准备说。
他告诉自己不能再进一步,应该适可而止。每一次有冲动,他都会尽量忍住,自己去解决掉。
但是他逐渐知道这毫无意义。他们一起落下深渊是迟早的事,如果现在不停手的话。
已经停不下来了。
他们是什么关系?连恋人也算不上。两人之间这么多的秘密,可恋人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坦诚,只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同床异梦。
他自己也被弄得凌乱不堪。衣襟敞开,身上都是不知道怎么留下的印子。
她真是只小野兽。
第33章 唇语
钟楚寰替她穿好衣服, 把外套留在她身上回到了驾驶座。
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弄脏了,穿着很难受,只能马上开车回家。
白纨素一路躺在后座上安安静静,似乎在小憩。钟楚寰也没再说话, 任由她休息。
而白纨素却将脸转向座位里侧, 空虚而怅然,心里还有点窝火。
刚才那些算什么?
他应该知道自己生理期结束了,毕竟她就剩下那么一点遮挡, 他也能感觉到。然而最终却连手指头都没有碰一下。
还有什么比女孩子好不容易拿出来的真心更难以启齿的?
不想要、不想占有、保持理智,为什么还要假装出一副被她吸引到的样子,却在最后该疯狂的时候望而却步。
就算到了这个失去理智的地步,他对她依然有所保留。
是不是实际上不喜欢她。
因此才不想对她做任何表示?
车子停了,钟楚寰打开后座车门,见白纨素还躺着不肯起身,只得叫了声:“到了,下车吧。”
“我走不动。”
“你怎么了?”他皱了皱眉, 钻进车厢,低头看着白纨素。她的脸冲着座位里侧, 眼眶微红, 无精打采。
弄坏了?钟楚寰是觉得她的身体过于娇小纤细了一点……对于自己来说。他们之间还是有一些体型上的差距的。
但刚才毕竟什么实质的都没做啊,怎么可能下不了地了。
“腰折了,腿断了。”
她又生气了。钟楚寰把她连自己的衣服一裹抱起来,白纨素立马腰也好了,腿也好了, 拳打脚踢:“不要你碰!你走开,走开!”
是刚才的举动太出格,冒犯她了吧。
“……对不起,以后不动你了。”他下意识地安抚道歉。但这无意中更为亲热的举动,却令她更加懊恼。
白纨素被浇了个透心凉,眉头紧皱,眼圈更热更红。
她要的是这句话吗?
“走开,我自己会走。”她推开他,拽起背包进了门。
在这小姑娘的反复无常里转弯,他发现自己的心思彻底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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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或者明天有空吗?出来一趟,帮我看个东西。”
王帆打来电话的时候,钟楚寰刚洗完澡。他在浴室里狠狠地洗了一个多小时,出来后发现楼下客房的门紧闭着,白纨素把自己关进房间不出来了。
“什么东西,你们市局人才济济看不了?”他皱起眉,“实在不行,你去市公安大学找刑事犯罪研究中心,那里边有的是神仙。”
“哥,”王帆苦笑,“别人行,我就不找你了。你改头换面,总不能连本事也给戒了吧?把这些都戒了,你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啊?兄弟这回死了,破一次例吧。”
听他声音嘶哑且疲惫不堪,可见昨晚没怎么睡,抽了一晚上烟不说,今天回到局里也在马不停蹄研究案子,他不甘心。
“案子找不到头绪,说明时候没到,先放一放。”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新衣,扔在床上。
听见外面的关门声,白纨素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悄悄打开房门,整个房间正笼罩在渐渐降临的暮色之中,静悄悄。
餐桌上放着食物罩,餐厅里飘着一股食物的香味。
有肉香,还有甜玉米的香味。
闻到这股味道她肚子就饿了。怒气冲冲地盯着餐桌上的东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谁要吃,阴谋、收买!她把门猛地一关,扑回了床上。
钟楚寰出门后没开车,打了辆车来到了和王帆约好的市公安大学。
王帆站在研究中心门口,看上去有些憔悴。“X计划”他筹备已久,志在必得。第一次行动没有获得成功,他也难免焦虑自责。
“让你帮我问的事儿,有结果了吗?”劈头盖脸就是这句话。钟楚寰知道他着急了,但总不能因为着急,脑子都乱了吧?
“哪有那么快。”想起白天的事,他迟疑了片刻,“问不出来,她不肯说。”
“这都过去几个小时了?天都黑了!不肯说?”王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肯说就罚她呀。”
“这怎么罚?”钟楚寰知道他嘴里不会有什么好话了,“我可告诉你,暴力取证是违法的。”
“嘴硬你就想办法弄软啊。这可是你自己的小甜甜,别告诉我,”王帆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小甜甜一撒娇,投降的是你。”
“你要让我看的东西呢?”钟楚寰冷着脸穿过研究中心的全自动门,一股空调的凉意扑面而来。
“二楼多媒体。”王帆率先走向大厅中心的扶梯,“研究中心的门,你是不是很久都没进来过了?怀念吗?”
钟楚寰一言不发跟着他上了扶梯,抬头环顾。这里还是一如既往整洁极简,暗调的装修,富有科技感的走廊和内饰,研究室一尘不染,放着最先进的器材设备。
今天周末,楼里并没有多少人。王帆借了二楼的一间小多媒体室,打开房门却没有开灯,借着昏暗的光打开投影机的电源,把手里的磁盘插在设备主机上,又从牛仔裤屁股后面的兜里掏出他那个电话号码本和一支破中性笔摊开码好,放在投影仪正对面的座位上。
“干嘛,叫我写检查?”钟楚寰拉开椅子坐下。
投影仪开启,王帆打开了一段模糊的视频。
这台设备有视频优化的功能,可以把一般设备上模糊不清的视频处理得更清晰。尤其是针对高速、动态的影像,只不过加工处理过的视频虽然变得很清楚,却很难成为定案的依据。
王帆他们只能根据视频里找出来的蛛丝马迹,再寻找新的线索。
“看完了吗?”视频刚播放了一半,王帆就忙不迭问。
“你以为我是电子眼啊?”
王帆播放的是一段道路摄像头拍下的车祸视频,一位正常快速穿过马路的行人险些被撞,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人飞跑而上,将其救下。
“这个人身手不错。”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降龙十八掌。”王帆比划了几下,钟楚寰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说的就是他啊。那跟‘庄家’接头的那个买家就是过马路的行人了,肇事车辆是‘庄家’安排的?”
“是的,现在车子被我们扣住了。”
“不出意外,车上的人和你们抓的那些一样,拿钱办事,什么都不知道。”
“聪明。”王帆打了个响指,“你看出什么了吗?”
钟楚寰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想让我看什么?你想从这段视频里得到什么。”
王帆抹了一把脸:“说真的,我也没有头绪。但商场的摄像头,买卖双方都没有留下任何能露出脸的影像,他们都化了妆,或者戴了帽子,完全遮住了脸。”
取得现金后,“庄家”的接头人化妆成卫生间的保洁员离开现场,将装钱的提包放进了保洁车内,他们早有准备。
“这段影像是这位买家露出脸部最多的一个。”王帆苦笑一声,把视频减速、放大,重新播放了一遍,“你仔细看,他们在现场有过短暂的对话。”
钟楚寰定神看了看屏幕上险些被撞的男子倒地起身后的姿态,似乎确实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简短的话。
“把视频再倒回去。”
王帆有些莫名,却仍然将视频倒回第一秒,又播放了一次。
“放慢。”
视频里的男子走到马路中央,另一个人飞跑着出场时,钟楚寰叫王帆把视频降速,播放被降为了0.5倍速。
“再放慢。”
王帆一边操作,一边疑惑:“再慢就成静态的了。”
钟楚寰不答,只是冷冷地盯着投影屏,眼睛都吝啬眨一下。
时间一秒一秒经过,投影仪上光影喧嚣,房间内却安静得只剩下机器的电流声,和王帆尽量屏住的呼吸。
数不清播放了多少遍,钟楚寰只是安静地盯着,一动不动,面色沉如深潭。
天色完全黑暗下来,钟楚寰突然站起身,王帆才从窗台上跳下来,打开了灯。
“看完了?”王帆总算结束了这大半天的心焦和忐忑,忙不迭拿起桌上的电话号码本。
“看完了。”钟楚寰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帆定睛一看,那个电话号码本上只留下两行不明所以的字,看得他紧紧皱起了眉。
“豺狼,怎么是你?”
“康哥,对方要灭口,赶紧上车。”
“……就这?!”王帆挠了挠头,摸着下巴细品,“豺狼是谁?”
钟楚寰走上前,对着放大之后暂停的视频若有所思:“这个眼镜男,你见过吗?”
王帆抿着嘴,皱着眉盯了半天。
“没见过。”他搜遍记忆,也没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人,“但是有一点点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来了。怎么,兄弟,你见过他?”
钟楚寰眉心越陷越深,沉默片刻,却选择换了一个问题发问:“那这个康哥呢,你印象中有这么一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