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泥巴?”黎多宝问。
Dunn笑起来:“是的,用泥巴。我告诉泥巴需要它们变成什么。它们就照做了。”
“这么聪明的泥巴??”
“你没有上过学吗?人都是神女用泥巴捏出来的。泥巴当然也可以成为别的东西,甚至成为任何东西。”Dunn逗她。
“老师说,那是神话。”
“如果是真的呢?”Dunn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带着她边向赌场走去边说:“你知道吗?地球上有一种东西,叫息壤,它几乎遍布整个星球,科研所认为,它们是在某个时间被带到地球,然后在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繁衍生长,逐步取代了所有本地物质。但直到它进化出意识,人们才注意到它存在。囚禁了这个意识,让它成为自己的奴隶,帮助人类渡过黑暗纪元。”
“你胡说。老师有讲过黑暗纪元,如果真的有这个东西存在,那人就不会缺乏资源了。也不会缺少食物。”
“那是因为,那时候的人类不知道它存在,更不知道怎么使用它。更别谈控制它了。人类对它来说像是……”Dunn想了想才找到合适的描述:“人类像是大象身上的跳蚤。大象根本不在乎跳蚤的生死。这个初生的意识庞大但不够聪明,充斥着整个世界。一直观察我们的一切,来打发时间,或者说,来学习。”
“后来呢?”
“后来,人类意外发现了息壤的存在,但那时候人类对它知道的并不多。人类嘛,就像生活在大象身上的跳蚤一样渺小无知,象皮上的纹理在人类看来都是天堑或鸿沟,根本无法知道自己所在世界的全貌,但却想办法,用息壤制造出了一个模拟人脑的巨型计算机曙光。它发现了息土意识的存在。并且和对方进行了对话。”
“曙光?”
“对。”Dunn语气平缓:“它的外型就像一个巨大的脑子,人类希望它通过运算,来到找到走出黑暗纪元的方法。据资料看,它应该是在地球失去光能之前就被制造出来,投入使用了,但直到进入黑暗纪元四十年后,才正式被整个大众、社会知晓。”
黎多宝感到不可置信:“那息壤帮助了我们?”
“不。”
Dunn说完又想了想,改口说:“也可以说是。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息壤确实满足了我们的要求。但……”
“但什么?”
“但就像一个3岁的小孩,拥有了一盏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神灯。可它太幼小,它的无知,让它无法说出正确的愿望。所以…………人类虽然利用曙光,压制、囚禁了息壤,但息壤出于仇恨,在整个被迫帮助人类的过程中,都对人类有所保留。这对人类来说是致命的。”
“后来呢?”
“后来,远征队离开地球,这段历史你应该学过。但谁也不知道,原来曙光将远征队的身躯替换成了息壤制品。远征者们乘坐飞船,飞船了整个宇宙。”
“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曙光在自己也将要因为能源不够而熄灭的时候,将简单程序植入了空置的人类身躯中,让它们走出酆都,在地球上进行耕种,寻找资源,用一切办法来拯救剩余的人类和自己。这些就是地表人。”
“人类获救了。”
“不。人类没有。”Dunn说。
“那曙光获救了吗?”
“不,曙光也没有。”DUnn看向面前的少女:“我说过,息壤的意识非常的狡猾,它虽然被囚禁,但地表人的意识是以息壤为材料。它在地表人的程序意识下,埋入了自由意识的种子,瞒过了曙光。促使地表人在地表生活几代之后,就有了自主的意识与想法。它大概是想让这些地表人救自己出来,但事于愿违。地表人拥有自由的意识后,并没有站在息壤与曙光任何一方。他们抹去了自己关于酆都的记忆,以人类的身份,在地球表面生活了起来。因为没有能源供给,整个酆都城都死去了。”
“再后来呢?”黎多宝鼻酸,紧张地问。
“再后来……有个姑娘,进入了废弃已久的酆都。”Dunn表情有些柔和起来:“她很勇敢。找到了生育舱里仅存的人类。让这段尘封的历史重新昭显在了日光下。”
“所以最终曙光还是得救了吗?”
“不。曙光死了。”
“那,最终人类还是得救了。不是有一些人类还活着吗?”黎多宝高兴地说。虽然,心中伤感,但喜悦是更多的。
大概在所有的小姑娘看来,每个故事都应该是大圆满的结局。正义必胜或者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生活在一起。
但现实是,活下来的一些人‘疯了’又‘治好了’,一些人彻底疯狂,一些人自杀了。仅剩下的几个人类浑浑噩噩地活着,这几人是否存在,并没有太多价值。
Dunn扭头看了她一眼,最后笑了笑:“是的,人类得救了。”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算是人类吗。”黎多宝有些怀疑。
“当然。我们继续人类的文明,继续书写人类的历史,如果有一天,我们全部死去,后来
的文明来到这个死寂的世界,看到我们留下来的遗产时,看到的将是整个人类的历史。”Dunn说:“所以毫无疑问,我们是人类。”
两个人站在赌场门口没有进去。
Dunn审视来来去去的人。
最终目光落在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身上。
“她外形改变得很厉害。”Dunn似乎感到意外。
这个女人长得并不好看,面容一点也不柔和,甚至眉眼还过于冷厉,个子很大,从背影看有些像男人。她旁边有一个一米六左右的男人,跟她年纪差不多大,长得十分丑陋。但目光炯炯。看上去十分干练。
“走。”DUnn带上黎多宝,跟在两人身后。
这两人进入赌场后,直接向楼梯走去。
赌场中实行的是进阶制,只有在一楼赢得一定数量的筹码,才能上到二楼,二楼再赢得一定数量,又才是上三楼,以前类推。
每层楼梯口都有用来识别电子筹码信息的机器。
黎多宝上次在这里时,并没有见过这东西,大概是后来被人移走卖废铁了。
因为她看了一下,现在大厅里好多装饰,基本上后来都不在了。只要是能动的,甚至是桌子,都被清售一空,后来老人们在这里玩的时候,用的不知道是哪里捡来的烂桌子,远远没有现在的气派。
女人刷了手腕上的设备,和男人一起直接上楼去。
黎多宝跟在她身边,她也没有知觉。
不过在黎多宝伸手穿过她身体时,她突然停下来,低头看看自己手臂上激起来的鸡皮疙瘩。然后回头四处望了望。
她身边的男人停下来问:“玛丽,怎么了?”
“我觉得,有什么人在看着我。”
黎多宝连忙退开一些,掂起脚附耳气音问Dunn:“她能感觉到。”
Dunn垂眸看着她掂起的脚,不由得笑:“这是真实的世界。她当然能感觉到能量场的变化。”
“可这是过去呀。”
Dunn纠正她:“这是过去,但重现在了现在。一切都在这里真实发生着。这是正在发生的过去。我们不能被看见,并不因为任何一方不存在或是假的,而是受时间场规则的限制,改变了我们的形态,防止我们对现在正在发生的‘过去’进行任何更改,与它们有任何互动,以避免产生令世界崩塌的驳论。”
“规则?谁规定的?”
“当然是制作蝴蝶球的文明所设定的。每个高级的文明,在一些过于逆天的科技上,都会进行一定程度的限制,来保护世界的稳定性。我们虽然看不见整个设备,只能看到蝴蝶,但事实上这个球形的时间场有很复制的工艺。而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时间场,是息壤百分之百复制了蝴蝶球的基础构造、能源、内核,当然也会受到规则的制约。”
那两个人又继续向上走。
黎多宝连忙拉着Dunn跟上。
走到二
十层的时候,突然迎面跑下来两个少年。
两人手牵着手,笑闹着,脚步轻快极了。
玛丽看到两人,原本略为严厉的脸,也微微缓和一些,但还是高训斥他们:“谁让你们跑出来的!”
两个人一齐站定。
一个胆怯些的,叫了一声:“玛丽,你回来了。”立刻垂下头,用力拉着另一个,打算回头返回楼上去。
而另一个鲁莽而大胆,不顾同伴的阻拦大声说:“玛丽,下面有冰淇淋车,我们要去买冰淇淋吃。”
Dunn僵站在那里,仰头看着楼梯上的两人。好像看到了什么无法接受的场面。
-
到了晚宴,黎多宝也没出现。
闻良臣一开始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大概是太无聊了,不知道躲在哪玩。”
海明出去找了一圈,带回来两个侍卫。拿着项链、耳环、还有一双鞋。
几家人带着哭哭啼啼的女儿,跟着他们一起。
虽然是有些惧怕闻家,可脸被打成这样,闹得全宴会的人都知道了,总不能做缩头乌龟,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不过开口却并不怎么硬气。
表情也并不强硬,只说:“大概是怎么得罪了小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打成这样,也……也太说不过去。”
闻良臣脑仁疼:“去查查监控,看她躲在哪儿了。”
这里是官邸,别说‘黎多宝’不敢乱来,更不可能会有别的事发生。
除了躲起来了,不太有别的可能。
苟羊陪着海明过去。
监控上一切都清清楚楚。
从一开始打架,到黎多宝消失在Dunn卧室附近,再重新出来,回到大厅,站在内厅内间门口听了一会儿,然后垂着脑袋踢着脚走了。
重新遇到Dunn之后,一起离开了监控范围。
海明感到不安。但看Dunn的样子,不像是认出来。
可他对黎多宝的态度太过和善,有点奇怪。
“应该是看小小姐不高兴,带她出去散心去了。不会有事的。你们家里的事我也听到一些,怎么解决还是要快一点,不然瞻前顾后的,反而横生支节。”苟羊这么说海明也不好辩驳。
只客气地应了一声,急着告知闻良臣这边的情况,匆匆走了。
他走后苟羊眉头才皱起来。
让侍从重放了那一段两人说话的画面。
他还记得自己去找Dunn时,窗帘下的脚。
说起来,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苟羊审视闻宝贝资料照片上正面五官照,长得是和去世的歌姬太像,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才有见过的错觉?
可又不对。似乎是最近几个月某个场景见过。
答案就在嘴边,可怎么也抓不住。
就在他放弃打算离开的时候,侍人按下了停止播放键。
画面正停在少女与Dunn侧身对着这边,两人面对面站着,少女头微微侧向一边,这个姿势,
与他脑海中的另一个场景完全重合在一起。
“是沉沦星。”苟羊愕然,这就是沉沦星那个女孩。当时一开始,只是遥远的一眼,看不太清楚五官,后来拿东西过去时,他敛眸垂首,也并没有认真打量。但这个姿势,还是让他认了出来。
先不说,闻宝贝为什么会在沉沦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