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大家也都了解, 这两款跑车无论从性能还是售价都非常接近,市场销量和反馈也不相上下,作为跑车里的佼佼者, FA-7和Evens-G虽然风头还在,但从近两年的数据结果来看,似乎都进入了平台期。”
“恰逢今年两个车型同时改款再上市,不得不说这是一次非常大胆又很创新的合作, 我们希望用这种方式来达到共赢的局面。”
“上次会议我们确定了用举办赛车锦标赛的活动来预热, 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是想一起商量赛道的选择和后续活动流程。”
屏幕里的PPT页面缓缓往下走,FA的同事将合作背景和这次会议的目的讲述清楚。
在这漫长的一分钟里, 谭叙深也收回了视线, 但目光落在自己的电脑屏幕上,依旧没有焦距。
所以她说的新工作,在Evens?
长形的会议桌, 谭叙深和傅铭川坐在两侧的中间, 闻烟坐在傅铭川身侧。
她现在是傅铭川的助理吗?谭叙深幽幽地看了一眼, 黑色的眼眸忽然沉了一分。
“我们内部给出的方案是京西赛道,不知道傅总您的意思是?”谭叙深的视线先掠过闻烟, 最后落在了傅铭川身上。
“那不巧了,我们首选的是滨海赛道。”傅铭川看着谭叙深笑了笑,然后示意闻烟分享他们的方案。
在傅铭川说话的时候, 闻烟就把文件投到了大屏幕上, 然后信步款款地走到最前面。
“各位同事好, 我是傅总的助理闻烟,下面由我给大家介绍Evens选择滨海赛道的原因,主要有以下2点。”闻烟站在大屏幕前, 拿着感应笔切换文件。
而这却给了谭叙深将视线明目张胆放在她身上的机会,以前她的声音很安静,带着轻柔的甘甜,但现在却多了几分清冽,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由内而外的自信,身上的光芒完全掩藏不住,谭叙深忽然很想把其他人赶出会议室。
投影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唇边恰到好处的笑忽然让谭叙深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在床上抱着她,而她浑身发抖嘴唇惨白。
谭叙深心脏忽然一紧,所以她只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那样吗?
“首先我们考虑到的是知名度,滨海赛道创建于96年,是国内第一座符合国际汽车联盟一级方程式标准的国际级赛车场,许多国内外知名的赛事也都在这里举办,在车迷朋友们心中这里可能是荣誉殿堂,从传播角度来说也会达到一个借势的作用。”闻烟嘴角挂着浅笑,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独独没有看谭叙深,她不疾不徐地接着说。
“其次我们考虑到的是观赏性和表演性,虽然这次锦标赛是Evens和FA联名举办的,但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一场单纯的比赛,对于这两款车的消费者来说,视觉冲击力一定要很强。”大屏幕上放映着滨海赛道的一些图片,闻烟看向下面的时候,目光不小心和谭叙深碰在一起,她连忙移开了视线,扭头看向屏幕,“而滨海赛道顺时针方向的赛道有4个向左弯,10个向右弯,2条分别长900米及500米的直道,对于赛车手来说非常具有挑战性,我们可以看一下滨海赛道历届的赛车视频。”
视频开始播放,在响彻天空的轰鸣声和不断变换的光影下,闻烟不自觉地收紧了五指,在他面前谈论工作,她从心底散发出的不自信,怕露出破绽被他看轻,而最重要的,她今天穿了衬衣,在看到他的瞬间那种胸闷的窒息感更强烈了。
全场只有两个人没有被视频吸引,是那两个最爱车的男人。
谭叙深和傅铭川的视线同时落在闻烟身上,看着她亭亭地站在那里,目光不受控制地就被他吸引。
手随意地放在办公桌上,傅铭川还是那种感觉,她今天和私下以及在Evens的时候完全不同,身体和情绪好像一直紧绷着,身上多了一股凌厉,深得几乎察觉不到。
由于在播放视频,她微微往后退了两步,这个角度谭叙深的视线可以将她完全笼罩,鱼尾裙将身体的线条完美勾勒,顺着往下,谭叙深目光落在了她脚上的黑色高跟鞋。
他记得她以前喜欢穿杏色,米色,白色,而现在变成了灰色,黑色。
在两个男人飘飞的思绪中,视频结束了。
“从刚才的视频中我们可以直观感受到滨海赛道带给我们的视觉冲击,不知道谭总您的意思是?”闻烟将所有心虚不安压抑在心底,嘴角强撑着盈盈的笑往座位走,然后将问题抛给了谭叙深。
谭叙深抿了抿嘴唇,没想到她会直接问他。
而FA的同事也暗自交换了个眼神,似乎也没想到闻烟敢直接问谭叙深。
“闻烟小姐刚才说的观赏性和传播角度我很认同,落地实施起来也很完整。”谭叙深目不转睛地看着闻烟,低沉的声音竟然带了几分察觉不到的温柔。
闻烟垂着视线愣了愣,没想到他竟然会认同,但听到下面的话她立即沉了脸。
“但我们这次锦标赛请到的不仅有专业赛车手,还有两个车型的车主,滨海赛道对于他们来说难度很大,像你刚才提到的,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比赛,或许我们把活动安全性放在第一位更好。”谭叙深的目光一直落在闻烟身上,不像两个品牌在博弈,更像是在教她。
FA的同事愣了愣,没想到谭叙深今天这么耐心,而且态度出奇地好,有一个人暗自接过了话。
“谭总说得没错,而且还有一点,滨海赛道作为国内第一座国际赛车场,虽然名声很大,但由于建得早,周边基础设施或许没有那么完善,而这几年新兴起的京西赛道在这点上就比较好,京西赛道坐落在郊区,周围有个私人的豪华度假村,对于后续的活动来说更合适些,也比较符合两款车的豪华调性。”FA的同事说。
会议室忽然陷入了沉默,Evens的同事从另一个角度和他们辩驳。
而闻烟坐在那里不由得冷笑一声。
竞争品牌合作的方式,在行业内还从来没有过先例,所以说是一次非常有风险性的合作,稍有不慎可能就为对方做了嫁衣裳。
但FA和Evens向来是媒体的焦点,喜欢被放在一起作文章,这次两个品牌合作可能连媒体宣发的资金都省了,到时候会有铺天盖地的新闻。
所以这种情况下,任何细微的错误都不能发生。
两个企业在这里争来争去,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实际上无非是对市场占有率的辩驳。
滨海市Evens比FA的市场占有率多出3个百分点,而京西市,Evens落后于FA。
其他同事还在你来我往的辩论,等他们说完谭叙深淡淡开口。
“两个品牌在京西市的市场占有率平均是32%,FA是33%,Evens是31%,但在滨海市只有25%,所以傅总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谭叙深看向傅铭川,语调不像刚才那么温和,完全摆起了工作的姿态。
闻烟忽然笑了,虽然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争论的核心问题是什么,但没想到他会点破。
“我还有一个疑问,既然是一场比赛,谭总觉得到最终夺冠的是FA比较好,还是Evens?”闻烟笑着看向他,将一个赤/裸的难题抛给他。
确实是一场比赛,但毕竟是一场策划的比赛。
“闻烟小姐有什么好的建议吗?”谭叙深眼里也藏着笑,这幅聪明又伶牙俐齿的样子倒是没见过,有些勾人心痒。
“我比较想听谭总的意见。”闻烟双腿在桌下交叠,偏头看向谭叙深。
“那不如我们吃过午饭再谈。”谭叙深在对面的人扫过,目光最后还是落在她身上。
平静的语调在其他人听来没什么异样,却无端多出几分暧昧,在两人之间淡淡流转。
傅铭川看了眼时间,微微皱眉。
“傅总,我们在楼下订了餐厅,吃过饭再继续吧。”FA的同事笑着看向傅铭川。
“好,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傅铭川玩笑地站起来。
谭叙深和傅铭川率先走出会议室,两个人说着话,其他人在后面跟着。下了电梯到一层大厅,傅铭川偏头看向闻烟。
“和谭总有过节?”傅铭川压低了声音。
闻烟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心虚地不停坠落,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没有,这不是为了公司的利益。”闻烟嘴角的弧度很大,想掩饰内心的心虚,这时手机忽然震动,她拿起来看了看。
希凡:我到了,在大厦外。
闻烟挑眉,星棠还是告诉希凡了,而且不是说晚上下班吗?
“怎么了?”傅铭川看着她的表情。
而另一边,谭叙深的注意力暗暗放在她身上,但看到她跟傅铭川离那么近,嘴唇不禁抿成了一条直线。
闻烟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们就一起走出了旋转门,而刚走出去,就看到眼前的车道上有一辆敞篷的法拉利嚣张地停在那里,还贴着幻彩流光的镭射粉色车膜。
恰逢中午吃饭时间,大厦内的人陆陆续续往外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这辆车上,心想不知道谁家的有钱少爷来接女朋友。
大厦前的车道是不允许停车的,但那辆法拉利停在那里,却迟迟不见保安的身影。
“……不好意思,中午不跟你们吃饭了。”闻烟抿了抿嘴唇,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朋友来接我。”
“什么朋友?”傅铭川皱眉。
闻烟心虚地指了指面前的车。
在众人暗暗的视线中,她走过去,掀开车门上了车,徒留身后两个脸色发黑的男人。
谭叙深看着她的侧脸,以及她旁边的男生,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天晚上的画面,连带着深秋凛冽的风都出现在了耳边。
谭叙深想起来了在哪里见过他,那天晚上的医院……
眼里的阴沉越来越浓,渐渐铺了一层薄冰,谭叙深沉沉地看着她,但她却始终都没有回头。
“坐好了吗?”希凡摘下墨镜看了眼谭叙深,然后倾身帮闻烟系好安全带,动作刻意放得很慢。
闻烟情不自禁地笑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希凡在想什么,只不过身体微微往后收了收。
“嗯,不知道你还喜欢粉色的车膜?”闻烟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今天开始喜欢。”希凡重新戴上墨镜,启动了车子。
在性感的轰鸣声中,徒留身后两个男人黑沉冰冷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滨海赛道的描述“国内第一座符合国际汽车联盟一级方程式标准的国际级赛车场”“顺时针方向的赛道有4个向左弯,10个向右弯,2条分别长900米及500米的直道”这两句话借鉴了珠海赛道的百度百科。
第74章
亮眼的颜色在高速上一路疾驰, 像一道粉色的闪电在人间游离,蓝珀大厦被远远甩在后面,成为一个虚影被更高的建筑挡住。
“希凡, 我下午还得上班。”车开了很久,闻烟看他没有停下的意思。
“能翘掉吗?”希凡带着墨镜偏头,看着闻烟轻笑。
闻烟望着他嘴角的弧度,微微发愣, 眼前的男孩子确实很耀眼, 无论样貌还是其他附加的光芒,他对一个人笑的时候,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心动。
但每到这时, 闻烟就在想, 她的心是不是死了?
感觉不到心跳,感觉不到温度,感觉不到喜怒, 连疼痛现在都感觉不到了。
“有什么事吗?”闻烟看向窗外疾驰的景色, 掩藏住眼睛里的情绪。
“吃好吃的, 玩好玩的。”希凡脸上挂着淡笑,每天游戏人间就是他要做的事。
闻烟笑了笑, 她扭头打量着希凡,他好像永远都是那副轻轻松松的样子,很快乐, 对什么也都不在乎, 而她截然相反, 心事重重地焦虑却又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但闻烟能清楚地感觉到,和希凡在一起的时候,她会很轻松。
她不想对工作懈怠, 但今天,就当作给自己放个假吧。
“去哪里?”闻烟视线飘向他。
“游乐场?”希凡扭头,没想动她竟然会答应。
“好。”
答应的那一瞬间,闻烟心里忽然轻松了很多,但还伴随着莫名的空荡。待在会议室里的那一个小时,她心慌焦灼地想要逃离,然而现在出来了,又变成了一片荒芜的死寂。
车在一个商场前停下,希凡预订的餐厅在6楼,上次他和朋友觉得味道还不错。
“先陪我去买一件衣服吧。”衬衣带来的束缚紧绷感,依旧很强烈,闻烟连呼吸都重了。
“不舒服吗?”希凡看着她泛白的嘴唇,不由得挑眉,刚才好像还好好的。
“没有。”闻烟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不想说话,连呼吸都很费力。
她这种状态,希凡越来越熟悉,虚弱地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晕倒,但每次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希凡手微微扶住闻烟的肩膀,让她支撑着能轻松一点,带着她走进离他们最近的女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