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越的暗火正没地方发,服务生刚好撞枪口,只是没来得及,被纪翘抢先了一步。
纪翘语气温吞:“金老板让清场的么?”
服务生颔首:“是,是我们这边失误了,我们会负责并赔偿的。”
金玉堂自然也做灰色生意,但老板打点人脉上很有两把刀,清江政商圈的饭后来这儿谈事的不少。
梁越认栽:“行,以后你们这地方,我是不会来第二次了。往外赶客人……”他冷笑一声。
纪翘打断他:“今晚谢谢你,我们有空再聊。”
纪翘彬彬有礼,梁越也不好再说什么。
两人走到快电梯口的时候,梁越才发现,这么望去,整个一二层是空了,平时九点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
不知谁面子这么大。
梁越思忖道,就算市长来,五楼进vip包厢,门一关就是了。
电梯开了,梁越正想展现绅士风度,让她lady first。
可纪翘没有要上去的意思,反倒退后一步,微微笑道:“下次再见。”
梁越看着她的笑,明亮坦荡勾人。
看得有点儿失神。
梁越不上电梯,电梯上的人还是要下来的。
“好狗不挡道——”
下来的也是个美人,不悦地丢了句不标准的普通话。
被梁越拦在跟前,她脸色不太好看,余光一扫,脚步登时停住了。
“哟,翘姐也在?”
“现在情|妇真是尽职尽责,假期都不要了?”
☆、【三】
【3】
金玉堂的老板姓金,但不常出现。
二把手叫方应,这会所里里外外,都是他在打理。早年生意没做那么大,方应就在金玉堂挑了个顶漂亮的,包起来解闷儿。
这金丝雀心野,并不满足于被男人操|两下,领钱买包住豪宅。那能管几时?她花了三年证明自己,渐渐地,方应愿意把一些对外沟通事务交由她打理。
她从程盈变成盈姐。
程盈没想到会在这碰到纪翘。
她知道纪翘回城了,但没想到纪翘敢带着男人来金玉堂。
纪翘以前在这儿陪过酒,她们是一批进来的,纪翘销售额惊人。那天纪翘请假没来,方应疲惫而阴鸷地走进来,选中了程盈,把她拉进就近的包间,摁在门板上从后面进来。程盈低低地吟哦,后来叫声越来越浪,整一层楼都听得见。
她终于压了纪翘一头。
但纪翘竟然就走了,没过多久,传来她在大城市混得风生水起的消息。
当然,背地里都知道,纪翘可找到了大靠山,做情妇,生活好不富贵。
程盈总免不了在心底对比一番。
干的事儿差不多,都是靠着男人的营生,但她程盈已经不同了。
现在临近过年,内部传来明日要抽检的消息,程盈匆匆赶过来,要上上下下再检查一遍,决不能扯上黄赌毒,歇业一天金额损失巨大。
但再忙,讽刺纪翘的时间还是有。
纪翘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来火。
光从皮囊来看,纪翘是小城里能长出的顶级美人,长睫眉眼,线条骨骼,一笔一划都是上天恩赐,那美里也带着毒性,初望过去清纯到极致,可仔细一瞧,妩媚能斩杀男人。
纪翘现在保养的更好,里里外外水当当的,饱满的像成熟不久的果实,正是最好的时候。
程盈说的话,她自然听见了。
但过了半晌,纪翘走上前两步,伸手替程盈慢悠悠整理了衣领。
“借你吉言。”
程盈脊背一僵,脸色沉下来。
纪翘替她把领口丝巾重新系好,更细致好看的一个结,衬得程盈人比花娇。
纪翘:“情妇也没那么好当,等哪天成功了,我一定,回来请你吃饭。”
说完,纪翘也不管身旁梁越神色几多难看,摁了电梯,施施然走人。
出金玉堂时,外面的小雨已经停了。
手机一直在响,纪翘没急着拿出来,先摸出根烟来点上,深深抽了一口,这才觉得踩到人间地上。
有对情侣骑着摩托从她面前飞过,引擎咆哮着压过柏油路面,溅得水花四溢。
那男人。
他身边的女人从不抽烟。
她们活得像他妈神仙,还是液体神仙。
他要什么样,容器仿佛变成什么样,她们就能把自己装进去。
只有一条亘古不变,不喜欢烟。
但他自己明明抽。
——不对。
不一定是女的,男的也行。
纪翘捋了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想到上个冬天,那个男孩儿撑在他腿上,身子很薄,腰好像一掐就断,被男人大手拢着,在旖旎的灯下,没人敢看他们,背景乐响着Rezz的Selector,鼓点强劲。
那幕真美。
可惜他们那天没有继续干下去。
他忽然兴致缺缺,把人掀了下去。
纪翘后来堵男孩儿在后门,问他成年没有。
男孩儿漂亮的双眸狠狠剐她一眼,愤恨地说我21,在美国都能喝酒了。
别急别急,纪翘安慰他,在男孩儿兜里塞了厚厚一沓,摆出副知心大姐姐安慰迷途小羊羔的姿态。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跟他怎么认识的,勾引他有什么重点细节吗,我想学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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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了酒店,纪翘对着镜子卸妆。
顺便把积攒的未读消息听完。
加起来快一百条,其中三分之一来自备注为[缃缃]的人。
纪翘现在是她的家庭教师,这点她没骗人。
小女孩儿是真女孩儿,十岁,四年级。
跟不上课,话也少,请了几任家教都是两周走人。
轮到纪翘,她破天荒地做了两年多。
表面天使的女孩儿是小恶魔,整人的手段花样繁多。
纪翘不惯她,第一天就直白摊牌,我是冲着你爸来的,但你成绩也必须上去。
祝缃剪开娃娃肚子,把棉絮洒的满天都是,笑涡很甜:“我偏不学呢,反正你下周就得走,纪老师。”
纪翘也笑:“那我会在你桌子下装炸弹。走了也会晚上爬回来装。”
祝缃笑容冰冻。
声音也冷了。
“你不敢。”
纪翘耸耸肩:“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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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翘向来不是善茬。
她从小长得好看,也深知自己长得好看。
在成人世界,美貌是张危险的通行证,花心藏刀的双刃剑。
凑不到学费的假期,她在金玉堂打工,卖酒换了三万。
只是可惜了,最后也没能用在学费上。
丈夫孟景火化后,纪翘坐火车北上,那是四年多前。
她买了上铺,捂在被子里睡觉。
每次火车穿过隧道的时候,会变成一片漆黑。
纪翘喜欢那感觉,就把厚被子蒙头,权当一直穿隧道。
她侧着睡,右手塞在枕头下,紧紧抓着把小巧的匕首。
但匕首不够。
不够纪翘在申城活下来。
她在酒吧工作,不懂进退地惹怒了个公子哥。
公子哥平头整脸,前呼后拥的享极风光。纪翘不理他,他以为价钱出的不够高,把五万现金扔到桌上,解开裤链,说吃了它,全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