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幅画数一数二的珍品,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那都是拿得出手的。今天她特意拿来送给程太夫人,就是想要让程太夫人更加喜欢自己,同时她也好踩祝月瑕一脚。
可是现在倒好,祝月瑕竟然弄了一副赝品来踩低她的真画,还死不承认?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祝月瑕的脸皮这么厚呢?
今天她要是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大家就永远都不知道祝月瑕用假画骗人了,甚至还可能怀疑她的才是假画,这怎么可以?
程太夫人的脸色沉了沉,抬头看着余小蕾,嘴角塌了下去,细细的皱纹在她的脸颊上堆叠了起来。
能在这种时候还想要息事宁人,已经是程太夫人大度,顾及他们的脸面了。
但是余小蕾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息事宁人,也不懂得什么叫退让,她只想要拉踩祝月瑕,让祝月瑕先在南翼抬不起头,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在无形中让程太夫人不高兴了。
程太夫人看着余小蕾问道:“你想要怎么办?”
余小蕾一口说道:“一定得让骆夫人向您道歉才行!”
祝月瑕抬头看了余小蕾一眼,她哪里是想要看自己和程太夫人道歉,她根本就是想要看自己在她面前低头丢脸。
可是余小蕾怎么就能笃定她的是真品,而自己的画是赝品?
“连谁的画是真的都还没有认定,余小姐就着急的给月儿定罪,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妥?”
余小蕾一愣,转身看着忽然开口帮祝月瑕说话的骆名爵。
祝月瑕给程太夫人送了假画,让他在别人的面前这么丢脸,他不仅不生气,还帮着祝月瑕说话?骆哥是疯了吗?
祝月瑕也惊讶的看着拉着自己的手的骆名爵,骆名爵却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当初从祝家把她娶走的时候他就郑重的答应过祝家的长辈,要好好照顾她,让她幸福的过一辈子。现在她第一次来程园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不帮祝月瑕?
再说,祝月瑕刚才也说了她的画不是赝品。
既然她说了,他就信。他们是夫妻,本来就该一条心。
祝月瑕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只要骆名爵信她就够了。
刚才余小蕾拿出那副《梁园飞雪图》时,她就知道要出事。
因为身在南翼,祝月瑕做事才会更加小心。顾及到余小蕾是余宏的妹妹,她才会想要息事宁人,把这件事情压下去,给余小蕾在程园留点面子,那样也不至于牵连余宏。
自己也不过是说自己的画拿不出手,回头给程太夫人再送一份礼而已。这样一来,她们谁都不会太丢脸。
可是余小蕾却这样咄咄逼人,先是强行把她的画亮出来,又非说她的画是假的,好像她才是心虚的人一样。她要是再退让,只会坐实自己送假画的事情,也会让骆名爵跟着丢脸。
祝月瑕可以肯定自己的画是真的,刚才她已经退让过了,现在在是余小蕾逼她,那就怪不了她让余小蕾在大家明前丢人了。
祝月瑕抬头对余小蕾说道:“既然你那么肯定自己的画是真的,不如就说说你的画的来历,跟大家证明一下?”
余小蕾一愣,刚才还气势凌人的她,转眼间气焰就低了一大截。
她的画也是别人送给她的,她对画的来历并不清楚。
程柏的视线落在了余小蕾的身上:“余小姐说不出画的来历吗?”
第512章 你能证明什么?
余小蕾看了祝月瑕一眼,又看了看旁边同样在看着她的程太夫人,唇抿了起来,她说:“我的画是一个朋友送的。”
程太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朋友送的,什么朋友,这些东西余小蕾都不说清楚,很难让人相信她的这幅画就是真的画。
祝月瑕追问道:“那你的朋友又是从哪里得来这幅《梁园飞雪图》的,你知道吗?”
余小蕾默了默,显然她对这件事情并不清楚。
祝月瑕平静的问道:“这么说,你也说不出这幅画的来历?”
余小蕾虽然不占多少理,但却理直气壮的说道:“虽然它是我朋友送的,但是我的朋友绝对不可能送假画过来骗我!这幅画我当初给别人看过,他们都说是真的。”
今天不管祝月瑕说什么,她都认定了祝月瑕的画是赝品。
祝月瑕低头笑了笑,“这不是巧了么,就像你相信你的朋友不会骗你一样,我也相信送我这幅画的外公也不会用假画来骗我。”
她说话并不像余小蕾那样气势逼人,但是说话时的态度却让人不敢冒犯。
祝月瑕走到桌边,将上面摊开的梁园飞雪图拿起来说道:“当初我和骆名爵结婚的时候,外公知道我以后要来南翼,所以就把这幅梁园飞雪图和一栋南翼的屋子当做嫁妆一起送给了我。”
程柏一愣,既然是家里长辈送的嫁妆,应该不会有假才对。
程太夫人也和程柏是一样的想法,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刚才她观察的时候就觉得祝月瑕像是个大家闺秀,能养出这样的女子的家庭,想来也不会太差。那祝月瑕的外公,应该也是个懂书画的人,断然不可能拿一副假画让自己的外孙女出门丢人。
但是这时候余小蕾却在旁边不屑的嗤了一声,“谁知道是不是你的外公老糊涂了,才被人用假画骗了?不知道有多少老人什么都不懂,被人用赝品糊弄呢!”
程太夫人和程柏都是一愣,祝月瑕的外公怎么说都是意味长辈,她就这么编排祝老爷子,未免也太不妥当了。
还有她说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看着余小蕾不屑一顾的样子,以及她对祝良鄙夷的语气,祝月瑕就皱起了一对娥眉。她可以让余小蕾在她面前造次,但是不能容忍余小蕾这样在人前诋毁她外公。
只是还不等祝月瑕出声,骆名爵就已经率先不悦道:“祝老爷子从小受诗书陶冶,不是你口中说的那种糊涂人。”
骆名爵一说话,余小蕾的心底就更加难受的堵了一口气,照骆哥的意思,祝月瑕拿来的就不是假画了,那难道还能是她故意弄虚作假来哄骗程太夫人吗?
这时候祝月瑕转身看着程太夫人说道:“和余小姐不一样的是,我能说出这幅画的来历,因为他买这幅画的时候曾经告诉过我。”
余小蕾一愣,诧异的看着祝月瑕。
程柏说道:“祝小姐但说无妨。”
祝月瑕说道:“当初袁江在画下《梁园飞雪图》以后没多久清朝海关就被人攻破,所以很多人都以为这幅画在战火里毁了。但是在海关被攻破之前,袁江的一个侄儿就曾去拜访过袁江,将这幅《梁园飞雪图》从袁家带走了。”
祝月瑕将古画往上抽了抽,继续说道:“袁江的侄子拿到这幅画以后就一直藏在家中,一直藏了三代,直到第四代家族没落,才将这幅画拿出来变卖。恰好被我外公寻到,收藏了起来。”
程柏不可思议的看着祝月瑕,如果祝良真的是从袁江的侄子的第四代后人那里拿到这幅画,那这幅画就百分之百是真的了。
听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余小蕾怕别人真的信了祝月瑕,连忙开口打断她道:“这种故事谁都能编出来,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啊?”
祝月瑕见余小蕾死不悔改,还想要搅浑水,继续说道:“这么多年里,这幅画被辗转送到过很多地方,其中有一次画筒还糟了水浸,差点被毁,所以画角这里有几个很细微的霉点。”
她说完以后,将画角展示出来给别人看。
程柏走近低头一看,竟然真的在上面发现了几个小霉点,应该是画卷没有维护好,受了潮气导致的。
余小蕾继续挑刺道:“那也可能是因为这幅假画没人保护,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谁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袁江的后人?”
祝月瑕回头看着她说道:“那个人还在世,要不要我和余小姐一起去找那个人查一查他们的族谱来证明这一点呢?”
祝月瑕一说,其余的几个读书人也应声道:“此话有理,的确没有比找袁江的后人问这件事情更直接的了!”
余小蕾越听越觉得不安,祝月瑕能说出这么多让别人信服的理由,可是自己却拿不出什么让人相信的证据,就连她都不由得怀疑自己的画是不是假的了。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被她挑大了,她已经退不了身了。如果最后真的证明祝月瑕的画才是真的,她丢人不就丢大发了吗?
丢人都是次要的,要是让程太夫人因此不喜欢她,那她就真的是给她哥哥在外面惹事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她死不认账,一口咬死自己的画是真的。
余小蕾咄咄逼人的说道:“大家都是大忙人,你要让大家专程去找那个所谓的后人,是想要给多拖延一点的时间,好找人安排个假冒的后人吧?”
“余小姐何必这么不服气?”祝月瑕看着余小蕾说道:“我好歹还能拿出证据来证明我的话,可你能证明什么?或者你愿意把你那个朋友找来,和我对质一下吗?我可不怕对质。”
余小蕾一阵心虚,“我朋友,他已经离开南翼很久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祝月瑕放下手里的画卷,朝余小蕾走过去问道:“你一面说我在浪费大家的时间,一面又不愿意让你的朋友和我见面,你该不会是心虚了吧?”
大家纷纷将视线投到了余小蕾的身上。一开始就是余小蕾一口咬定祝月瑕的画是假画,可是现在祝月瑕能拿出证明自己画卷来历的证据,余小蕾却什么都不能证明。
这种情况下很难叫人不怀疑她的画是赝品。
余小蕾的脸色一白,声音都变得紧张了两分:“你胡说什么,我的画是真的,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第513章 余小姐先请回吧
祝月瑕见余小蕾死不认错,淡淡道:“其实鉴别真画还是假画还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余小姐想知道吗?”
余小蕾心虚的问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祝月瑕说:“袁江在一篇小记里写过,他的私印曾经被他年幼的儿子的摔到地上过,所以印角那一处被磕掉了一块。”
程柏恍然大悟道:“的确有这么一桩事,我看过那篇小记!”
祝月瑕说道:“他画这幅《梁园飞雪图》的时候已经是晚年,若是真画,私印的左下角应该会有一块地方没有印泥的印记。而赝品,为了刻出一样的私印,很容易忽略掉这个细节,所以会刻一个完整的印章盖到画上。”
是不是赝品,一个私印就能分辨出来。
祝月瑕说完就将自己的画卷一角提了起来,画卷上的私印左下角果然是缺了一小块的印记。
祝月瑕看着余小蕾问道:“余小姐画卷上的私印也是这样吗?”
余小蕾一愣,还不等她去查看她画上的印记是不是那样,程柏带来的那几个好友就先走过去把她的画卷拿起来细细端详了一遍。
程柏也走过去和他们一起认真查看,等大家看过以后,他们回头看余小蕾的眼神都变了。
祝月瑕的画上的确是有一个缺了一角的印记,但是余小蕾的画上却没有。这就说明余小蕾的才是假画,而祝月瑕的这幅是真的。
想到刚才余小蕾咄咄逼人的样子,再看着面前这幅是赝品的画,大家一时都不知道该对余小蕾说什么好。
厅中一时寂静,这时候程太夫人看了程柏一眼。
程柏回过神,对大家说道:“想必是余小姐年轻,才会受人蒙骗,这本来也就是一副赏玩的画卷而已,真与假没什么大不了的。”
余小蕾的脸色刷的一白,程柏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人送给她的画,真的是假画?这怎么可能呢!
程太夫人看了她一眼,对身旁的一个丫鬟说道:“行了,把两幅画都收起来吧。祝小姐的那一副,拿到书房去挂起来。”
余小蕾的脸上一阵阵的发烫,脸从面颊一路红到了脖子根。
这么多人看着她出洋相,就算是程柏给了她台阶下,她也觉得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余小蕾恨的咬牙切齿,她的画怎么会是假的呢,那个人怎么敢拿假画骗她!
祝月瑕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回骆名爵的身边坐了下来,端起手边额的茶喝了一口。
程太夫人和余宏还算是有些交情,她不想让余小蕾在人前太丢人,就说道:“画也看完了,诸位就先请去柏儿那里喝杯茶吧。”
程柏招呼上几个好友,走出了厅堂。
两个丫鬟把画卷收好以后,也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