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没感觉太意外,刚才她去的那间包厢,谢宴在里面和别人打牌,而路遥说卫准在泡妞,说明他们并不是一个场子的人。
这样一间一间找下去不是办法,遇到脾气好的客人就当若无其事,遇到脾气坏的,没准拦着她不准走。这地方,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还好这时路遥发来信息,说人找到了。
路遥还有空发信息,说明应该不是大事。
要真被她逮着奸-情的话,不会是这个样子。
【人找到了,我走了。】初春对谢宴比划道。
“那走吧。”他点头,带头走在前面。
初春一脸懵逼,这是要陪她一起过去吗。
旁边多个他,总归让人安心,初春屁颠颠过去。
他们进去时,路遥已经教训完了。
“……下不为例,别再让我逮到,不然要你好看。”
卫准在里头抽着烟,话是说不腻的老套话,“我哪敢啊,就是单纯地唱唱歌而已。”
确实只是唱歌,是告状的人夸大其词。路遥不依不饶的原因是她爱吃醋,看这一屋子女生,如同看一屋子绿帽子。
卫准顺势把她抱在怀里哄几句,“以后我有一丁点事都向你汇报,成了吧?”
路遥:“你起开,这么多人看着。”
“没事我脸皮厚。”
“那我呢!!!”
他们两个打情骂俏间,初春竟分不清自己是来抓人的还是吃狗粮的。
闹腾结束,该散的都散。
初春陪路遥去了趟洗手间。
“不好意思,麻烦你陪我一起。”路遥遥有些内疚地说,“不过谢宴怎么也来了。”
【他在其他包间玩牌。】初春解释,【估计担心卫准,就和我一道过来。】
“还是谢宴好,圈子里最不爱搭理女人的公子哥就是他了。”路遥感慨。
初春笑笑,没回应,也不知这算不算优点。
盥洗台前,有个穿着洁白长裙,个子高挑的女人补完妆后急着走,挤到她们前面,撞得路遥差点跌倒。
路遥瞪她背影一眼,忍不住抱怨:“有病吧这人,故意撞人。”
初春也看出对方故意撞的,却不知为了什么事,那人看上去并不像是个小偷。
出来后,她们再次碰见那个女人。
女人那身白裙太惹眼了,过道上和她擦肩而过的男人都忍不住回头张望,而她微抬下颚,对自己很有自信,看似随意,却目的性地来到一处墙角。
那边,谢宴在等人,神色散漫,并未注意到有人特意朝他走来。
白裙女人步伐逐渐不规则,佯装碰巧,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脚底下的高跟鞋踉跄了下。
女人那纤弱如娇花般的身子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跌倒,无形之中,又有意无意往谢宴怀里撞。
说时迟那时快——
谢宴一个侧身,完美避开她。
白裙女人肩膀硬生生撞在墙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路遥拉了拉初春的胳膊,“这女的套路深啊,想假装撞人然后勾搭男人,要是平常人的话,基本上都会顺势扶一下,可惜她打错算盘。”
看得出来,为了弄这么出邂逅,那女人花费心思,还特意去洗手间补妆,却不想对方是谢宴,直得她怀疑人生。
过了会,卫准从洗手间出来,瞥见拐角处的二人,“你两鬼鬼祟祟搁那儿干嘛呢?时间不早,该回家了。”
闹也闹了,是该回去。
因为大家是为他的事来这儿,卫准主动提出开的车,但又不想挨个送回家,索性把车开到市中心某处的高档别墅。
卫准领他们进去后,一副大男子姿态,“别客气,今晚请你们在这里睡一晚。”
话音刚落,就被路遥轻踢一脚,“瞧你多大的脸,这是谢宴的别墅,又不是你家。”
这一脚,踢出小情小爱来,卫准顺杆着爬,嬉皮笑脸地贴着她,“他的就是我的,对吧,宴哥……嗯?”
卫准眼睛在客厅里巡视一圈,才见谢宴已然站在初春的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两人倒是独处起来。
谢宴把一杯温白开递过去:“你要是想回去的话我送你。”
初春本来答应好回初家的,这么晚了,不好意思让他送自己,摇了摇头。
她捧着杯子,喝了一小口,神色犹犹豫豫。
谢宴:“有事吗?”
初春抿唇,比划道:【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谢宴只能看懂简单的手语,初春不方便表达,便用手机译音:“你认识私人侦探吗?”
谢宴点头,“你想调查谁?”
“我爸。”
初春不能告诉初母,又找不到靠谱的人帮忙,只好拜托一下谢宴。
他应该有认识的人,就是不知道愿不愿意帮忙,她听说,有些高级私侦,花钱都不一定请得到,更何况,她没有人脉。
谢宴没有吃惊,甚至没追问她为什么调查初父,答应下来后,又问:“还有其他事吗?”
答应得那么爽快,初春不禁惊讶,忙摇头:【没了。】
而后又比划:【谢谢。】
谢宴轻描淡写:“早点睡。”
因着他这一句“早点睡”,初春反而睡得晚,心头荡秋千似的飘动。
月明星稀,室内被覆上一层蓝白光,朦胧得像在幻境。
本来睡眠不太好的初春被旁边路遥的梦话声吵醒,忍不住翻个身,去阳台吹风。
楼上,有微弱的光照下来。
这个时候,谢宴还没睡吗。
已经三点了。
不会和她一样睡不着吧。
书房里,班桌上的电脑处于睡眠状态,指示灯亮着弱光。
谢宴临时接了个远程国际会议,大概是过于疲累,不知不觉在皮椅上睡着,胳膊抵在桌上,看起来只是短暂休憩。
初春伏在门外,感受自己加快的心跳,她昏头了才会深更半夜来这里关心他有没有睡觉。
他身上连件外套都没有,就这样睡着了,也不怕感冒吗。
初春没忍心叫醒他,去其他房间搜刮出一条绒毯,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披在他身上。
书房是原木风,格局大而物少,昏黄光线照下来,一切都显得安详平和。
她动作轻,谢宴睡眠沉,两人谁都没干扰谁。
初春站在桌侧,仔细端详着他的睡颜。
男人眉骨硬朗,下颚瘦削,不知是不是灯光原因,面部轮廓比白天柔和一些,看起来不那么肃厉,仔细算下来,两人认识快十年,这还是初春第一次近距离地打量他。
不自觉地,初春稍稍蹲下来。
注目一会儿,她悄悄凑过去。
他两人的唇距离极近,稍微倾身就会碰上。
初春闭眼,还是没那么大的勇气,柔软的唇瓣在他的下巴,蜻蜓点水地吻了下。
偷亲成功了!
她心跳更快了,像只刚偷完粮食的老鼠,鬼鬼祟祟,明明该走,却又舍不得。
初春挑了个合适的角度,继续小心观察。
心里暗暗后悔,刚才早知道他没醒,就直接亲嘴了。
反正睡都睡了,她又是他的未婚妻,亲一亲应该没关系吧。
不经意地,初春看见靠近飘窗的书柜里,有一个突兀的盒子。
是个粉嫩嫩的储物盒,不大,和精致书皮截然不同,格外醒目。
那盒子越看越熟悉,初春慢步过去,最终确定这个盒子就是她上学那会,送给谢宴的。
初春小心翼翼将其抽出来。
里面居然是她之前写过的情书。
OMG!
这种古老的东西为什么还存在。
莫兰迪紫色明信片,正面是世界各地景照,背面则是杏底黑字,笔迹娟秀,内容现在看来,略微矫情。
【小时候,别人问我,最喜欢的是什么。我说,我喜欢洋娃娃和蛋糕。现在长大了,我应该在这个回答前面,加一个你。】
那会流行文艺范,总觉得写这些情话是件非常浪漫的事。
而现在,她只想把这些情书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
初春想都没想,把这些明信片拾掇在手里,紧张得像个入宅行窃的小偷,赶忙往外面跑。
刚来到门口,一个轻飘飘的男声从后面传来:
“跑什么?”
三个字,仿佛带有魔性一般,把她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