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整个一楼都是餐厅,用隔断隔开,面对高山流水,推杯换盏,声音刚好盖住她出门的动静。
明当当不管不顾往前走,快出大堂时,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前抽烟,那背影悠哉的令她满头冒火。
“小魔!”她猛地朝后吼了声。
“哎哎!”小魔紧急刹车,差点撞她肩上去,好容易止住,明当当又给她语出惊人。
“今晚我不回来住,随便在外边找个宾馆,到了会给你消息,但是别大肆宣扬和跟上来,否则我闹地你整个团队都上新闻。”
“……”小魔惊呆。
明当当三两步走出大堂。
可恶的是这里没她能开的车,其实她还没有拿驾照,这几年忙忙碌碌,上完高中上大学,中途在成名前四处流浪,时间都是挤出来才能有点儿自己的空间,她哪里有时间考驾照。
这时就后悔,不然她也不会走这么长的山路,还是上坡。
走了不知道多远,弯弯曲曲的经过一片黑灯瞎火,几乎让她绝望的地方,忽地柳暗花明又现一大片村。
房子全是白墙黑瓦的高大模样,连成片,有早起用的地方门前烟火气浓,门头上挂着灯牌,天心居,浓山小苑等,宾馆一排排,不担心没地方住。
她加快脚步,走过那片新落成空置的,往上头天心居走。
山里秋色浓,夜晚露水在路面湿她鞋。
她快要到目的地时,身后有道磁性声音响。
“还没闹够?”
她闹够什么了?
是谁在闹?
是他。
一直是他!
明当当不理,继续往前,甚至奔跑起来,她背影看上去一定幼稚极了。
因为在他眼里,她就是幼稚的人,不高兴时就要把人家妈妈遗物砸坏,生气时几万块的娃娃直接丢垃圾桶,此时不快当着团队面也要大闹特闹,离家出走,鸡飞狗跳。
可去他妈的。
她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撒泼,所谓泼是她成长的方式,她活得好好的,是别人,是他,硬要改变她生长的纹路。
明当当恨,恨极!
他用暴力对待她。
她跑得非常快,像身后有索命的人,他其实就是在锁她命,所以拼命奔跑,在离天心居一段距离的上坡时,她倏地被人抓住。
“你烦死了,你烦死了!”她这个分贝估计要把整片山吵醒。
夜色里像条砧板上的鱼誓死挣扎。
他扭住她腰,从后又别过一只手,牢牢扣住她双手腕,明当当惊呆,不敢相信自己的战斗力低至如此,要三秒吗,大概一秒钟,她就被生擒。
他胸膛的热度烫伤她背,她臀部还抵在他小腹,但是无论明当当怎么挣扎,是扭上身,还是臀部往地下瘫,企图从下溜走,都被他识破,他把她像只小鸡一样拎起来,从腰腹上。
“啊啊啊!”明当当绝望,眼看着自己离地,被他箍着往下带了十几米。
我跟你拼了。
她在绝望中爆发极致抵抗力,心中呐喊出这一排字,像战争前的誓师大会,续足了全身力量,一个鲤鱼打挺从他手臂中挣脱,后果就是这个动作此时此景过于高难度,她往下摔了一个滚,将路牙边沾着露水的茅草吃了一嘴,满身狼狈。
“当当……”这下时郁可恼了。
他声音虽没有暴喝,但对于一个做音乐的人而言,他可以用最平缓的声调表达一百八十种不同情绪,此时平缓中声带又往后缩的这种可以听到嘶气合音的方式,做为同样音乐人的明当当算听出来。
他发大火了。
她爬起来,冷翘嘴角,示威嘲笑,维持表面上的镇静。
时郁一双眼,在暗色下犹如利器,使她真切感受到这人的情绪。
他不是李辰,什么事都依着他,他生气时她就得挨罚。
明当当只觉得眼前晃了一下什么影子,接着被连腿拔起,她“啊”一声惊慌失声,像一根长得好好的萝卜,被倏地摘去,在天旋地转只觉得颠簸的视线中,萝卜被弄了个底朝天。
他不仅摘她,还不尊重她,这是对萝卜极大的侮辱。
明当当被倒挂他肩上,用拳头使劲砸他背,“你给我放下来!”
她头发往下倒,喂了一嘴,边吐边发大火,“姓时的你王八蛋!你谈女朋友就被绿,娶老婆就被出轨,你生儿子就不是你的!!”
他抬手一巴掌扇她臀上,冷酷又无情。
阵痛从那部分传回大脑时,明当当呆,这不是真的,她对自己说。
他竟然打她屁股……
还打的那么重……
“性骚扰!变态!王八蛋!”她越发挣扎,她现在屈服,她就不是明当当。
咬他。
咬他腰。
脑内冒出这个念头时,她发现不切实际,因为走动中,如此颠簸,她趴不住他腰,得不到着落点,根本咬不着不说她反而随着时间的增长有晕吐迹象。
“你放我……”她气若游丝,呕了呕,“我要吐了……”
他闻言,脚步似有放缓。
但是没用。
明当当好难受。
她是学音乐的,不是学体操的,太他妈难受了。
正觉得难以承受之际,她向下的发被往上滑出一个弧度,接着星星月空尽现眼底,获得这一切时,同时收获一张俊颜,和耳畔他心房跳跃的幅度。
他睨她,居高临下,横抱着她问,“还闹吗?”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我要离开你!
哥哥:不,你不想。
第32章 妹妹
闹不动了。
浑身发软, 头晕眼花。
被他颠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到达人声喧嚣的地方。
他将她安置在一张白色塑料椅子中,带着靠背, 她往后靠在上面,看着他直起身, 背光问她,“吃点什么?”
明当当眼眶泛红,就是不说话。
他摸摸她头,笑着低喃:“听说喜欢烧烤?”
“你都打听过了还问什么?”她红着眼冷瞪他一眼, 不想说话,偏头看大马路上停着的各色旅行大巴。
马路对面挨着的就是一条河流,白黄色石块分布河床, 夜晚好多孩子在下面玩水。
嬉闹声成片。
烧烤摊上人满为患, 她被安置的位置是马路边缘,铺着绿色的假草皮,桌子在凹凸不平的地方摇晃。
下面是一个酒店门前的广场,七八张烧烤摊的桌子堂而皇之放着。
中间一处噼里啪啦的篝火。
旅行团的客人承包了这堆篝火和旁边的露天KTV。
刘若英《后来》的声音被一个女孩子唱的荒腔走调,但不妨碍那旋律和篝火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起入了明当当的心。
她感觉到燥,又感觉到舒爽。
表皮被晚风河滩的沁凉舒润, 内心又被那个为她点一大堆东西的男人焦躁。
他还买了一只蛋糕,巴掌长的直径,够她一个人吃。
接着,他拉了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从刚才带来的袋子中取了一只什么东西,弯腰将她小腿拎起来,明当当察觉他意图, 狠狠地往前送了一下。
地表凹凸不平,她椅子大晃,他倏地靠近,一手按住她扶手,两人近在咫尺,他眼睛黑亮,比月色柔,比河流潺潺,像是没有威胁,实则却令她心惊肉跳。
“上药。”他淡淡的两个字,警告的看着她。
相比揍她屁股时的一巴掌,此时态度堪称和风细雨。
他将她左脚踝抬到他膝盖上,拧开药管,往她摔伤的皮肤上打圈儿敷着。
“别以为这点蝇头小利我就屈服你。”
“小时候说过吧,我不廉价。”
还有什么?
明当当想了想,“我要的你给不起。别招惹我。”
“你要什么?跟哥说。”他抬眸,认真盯着她。
“别使用这个称呼。”她恶心,“之前的和解假的。我恨你,恨到死。”
时郁望着她,“真恨?”
“当然,”她笑吟吟,悲凉地说,“你凭什么以为小孩子不会长大?还当我八岁?八岁犯的错误我再犯一次吗?”
“是错误吗。”时郁给她的脚揉完,拧好盖子丢进袋中,他没看她,而是看着马路对面的河水,“当当,你想怎么惩罚?或者你想要什么,哥都答应。”
“你把自己搞的这么卑微干嘛?”她只会嘲笑他,“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活?或许你打算弥补自己内心遗憾,现在功成名就,非要对我这个小丫头找点拯救,好身为救世主的快感么?”
不然她想不通,他干嘛抓着她不放啊。
“我恨你恨到不行,你知道吧。大概我也可以讲给你听啊,在你出国前半年,你就开始拒绝我了对吧?”
“那时候你可以两个月不回家,电话也不主动打给我,让我天天想念你,然后打给你时反复担心是不是惹你讨厌?我患得患失几个月,你有问过我感受吗?”
“有什么你都说出来。”